白云笑了,他当然也看到了这个人。
白云道:“你又是来杀我的?”
黑衣人道:“五万两银子虽然很多,我现在却已不想要。”
白云道:“那么,你为什么不走?”
黑衣人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说完后,我马上就走。”
“什么事?”
黑衣人道:“我虽然很喜欢钱,我的剑却从来只杀该杀的人,我原本有太多的理由相信你是杀秦隼的凶手。”
白云道:“现在你已不这么认为?”
黑衣人道:“若是有人要杀我,我必定会杀了他,你却并没有杀我。”
白云道:“也许,我只是要你认为杀秦隼的并不是我。”
黑衣人道:“你根本没必要那么做,那样也不能证明什么,你不杀我,只因为你本就不是一个杀人的人。我一直以为,只有两把剑可以一剑击杀秦隼,我现在已不这么认为。”
白云道:“你已知道杀秦隼的凶手?”
黑衣人道:“我虽还不知道谁是杀秦隼的凶手,可是,我知道至少还有一柄剑,只需一剑就可以杀死秦隼。”
白云的眼睛亮了:“你已见过那柄剑?”
“是的,我已见过那柄剑。”黑衣人道,眼里突然有了恐惧,“那柄剑辉过时,听不见剑声,也看不到剑光,仿佛天地间并没有这么一把剑存在,这柄剑却又无所不在。”
死寂。没有人说话,呼吸也仿佛停止。每个人都在感受这柄剑的可怕。死亡,只有死亡,死亡虽然无法感知,却只有死亡的威胁才无所不在,让你不能呼吸,也无法躲避。
二爷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黑衣人道:“那是个可怕的杀手,那个人叫墨风。”
沈冲道:“墨风?你莫非只是在唬人?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黑衣人道:“我叫乌鸦,你是否听说过我?”
沈冲摇头,道:“没有,我从未听说过你,我却觉得这名字很有意思,你实在就是一只乌鸦。”
黑衣人又问白云:“我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杀手?”
白云默然,点了点头,他已明白乌鸦的意思。杀手无名,一个真正的杀手,往往并没有太大的名气。
沈冲无语,这道理,他当然也明白。
秋风吹起,冷风如刀。
第五章 扑朔迷离
秦隼当然不是白云杀的。这一点,原本就是一个事实,可是,相信这个事实的人,却实在太少。江湖,从来都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惩恶扬善,除恶务尽,一直都是江湖人心目中最为痛快淋漓的侠义之举。很多人都想成为大侠,很多人都想杀白云,很多的大侠,现在已躺在公正山庄。
三十四具尸体,三十四个当世有名的高手,三十四道细小而清晰的剑痕。
血已冷,剑痕犹在。致命的剑,一剑封喉。
冷秋寒默不做声,脸色肃穆得可怕。
在场的人还有很多,他们原本都是要杀白云的。此刻,对白云这个人物,他们却连想也不愿意去想。每个人的眼中,都有着深深的恐惧,白云的剑,他们虽未见过,可是他们已知道,那一定是把杀人的好剑,这把剑,他们只盼自己永远都莫要见到。
没有人说话,空气也仿佛凝结。司空秀冷眼旁观,他明白,今后还想要杀白云的人,只怕会很少。五万两银子虽然很多,大侠虽然人人都想做,可是这一切都远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司空秀当然也知道,他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要去找白云的。
死,的确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可是,这个世上,总会有不怕死的人。
何帆就是个不怕死的人。何帆也在找白云,何帆却并不是想要那五万两银子,何帆也不想做大侠。“快刀”何帆,是六扇门第一高手,他找白云,只因为缉拿凶手,原本就是他的职责。
何帆也在公正山庄。何帆在看死人,很认真的看死人。死人虽然不会说话,死人却同样能告诉何帆很多东西。何帆的脸上,突然有了奇特的表情。
黑夜,无月,月黑风高。
公正山庄,翠竹园。冷秋寒在和司空秀喝酒。
冷秋寒道:“你可是已准备去找白云?”
司空秀道:“是的,我一定要去,我来,只是想和你告别。”
冷秋寒道:“你已知道他在哪儿?”
司空秀道:“是的,我已知道。”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司空秀咬牙,手已握紧:“现在,我准备现在就走。”
冷秋寒的脸上,已有了悲哀的神色。他知道,司空秀这一去,或许已不能再回来。冷秋寒却什么也没有说,他明白,司空秀是一定要去的。
冷秋寒默默提起酒壶,斟了满满一杯子酒,递到司空秀面前,道:“走之前,你先喝了这杯酒。”
司空秀不再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掉头就走。
看着司空秀远去的背影,冷秋寒的眼里,似乎已有热泪。
“他已只是个死人。”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想起,月光下,一条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冷秋寒负手而立。冷秋寒的脸上,立时有了恭敬而畏惧的神色。
冷秋寒道:“是的,他必定已是个死人,他一定会死在白云的剑下,一剑封喉。”
“不,你错了,他绝不会死在白云的剑下,他会死在雷剑的剑下。”
冷秋寒道:“雷剑?雷剑也用剑?”
“雷剑也用剑,他的剑必然也是一剑封喉,可是,他的剑,也必然会和其他人的剑有所区别。”
冷秋寒笑了,道:“我已明白。”
司空秀一定要杀白云,他有足够的理由,这些理由,雷劲当然也有。雷劲是雷剑的儿子,雷傲的弟弟。
司空秀刚走出公正山庄,就看到了雷劲。
雷劲道:“我是从烈阳堡来的,我叫雷劲,雷傲是我大哥。”
司空秀道:“你想和我一起去找白云?”
雷劲道:“你既已知道,又何必再问?”
司空秀道:“好,你和我一起去。”
雷劲道:“那么,我们为什么还不走?”
司空秀道:“我在等人。”
“等人?你在等谁?”
“等我。”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一个浑身黑色的中年人。这个人,赫然便是乌鸦。乌鸦道:“我带你们去找他。”
白云现在当然在白云的小屋,白云和沈冲在喝酒。这两个人在一起,除了喝酒,似乎总还是喝酒。
方竹筠道:“我们为什么不走?我们为什么还要呆在这个地方?我有一种预感,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白云道:“你若是不愿意呆在这里,你为什么不走?你若是要走,我保证不会有人拦着你。”
方竹筠一愣,突然又笑了,笑得很甜,很美,道:“我为什么要走?你知道,我是不舍得离开你的,你难道忍心赶我走么?”
看着方竹筠的笑,白云叹了口气,道:“你的笑果然很迷人,你果然是个很要命的女人,我又怎会忍心赶你走?”
沈冲也叹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叶二娘的笑会和雷剑的刀,苏雄的剑一起,被认为是江湖上最可怕的三样东西,现在我已终于明白。”
方竹筠道:“我却不是叶二娘。”
白云道:“也幸好你不是叶二娘,否则我只怕已喝不下酒。”
沈冲忽然笑道:“你现在虽还喝得下酒,却已无酒可喝了。”
沈冲的葫芦空空如也,酒果已喝光。
方竹筠道:“我去买酒?”
“不用了,”一个声音接道,“现在他已不需要喝酒。”
墙上突然破了一个洞,一个人便从这洞里钻了进来。一个又黄又瘦,唇上稀稀拉拉留着几根胡须的黄衫中年汉子。
方竹筠道:“我说的果然没错,果然已有人找上门来,”
沈冲笑道:“可惜你还是错了,他找的却不是门,他找的只是墙。”
白云也笑了,道:“老鼠是从来不找门的,老鼠只会钻洞。”
黄衫汉子也笑了,道:“我本来就是老鼠,我当然只会钻洞。”
方竹筠的眼睛瞪大了,道:“原来你们认识?”
白云道:“我们本来就认识,我们本来就是很好的朋友。”
方竹筠突然又笑了:“你认识的人怎么尽有些奇怪的名字,原本已有只乌鸦,现在又多了只老鼠,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不认识头大象?”
白云怔住,道:“你怎会知道我认识大象?”
方竹筠的眼睛又大了。
小屋突然有了奇怪的震动,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雷鸣般响起:“我就是大象,我已经来了。”
方竹筠道:“你为什么不进来?”
窗户突然被撞飞,一个酒缸大小的头探了进来,方竹筠于是看到了大象。方竹筠呆住。
老鼠对白云道:“我来找你,是有个朋友要见你。”
白云道:“他为什么没来?”
老鼠道:“他只想见你。”
白云道:“他在哪?”
“就在山下。”
白云笑了,道:“好,我现在就去找他。”
白云走下山,就看到了一个年轻人,眼睛很亮的年轻人。年轻人的手中,握着一把剑,白色的剑鞘,白色的剑柄,白色的剑穗。可是白云知道,这把剑的剑身却一定是黑色的。这个人,就是墨风,这把剑,就是墨风的乌玉断肠。
白云笑了,道:“你是来杀我的?”
墨风也笑了,道:“我不是来杀你,我要杀的,只是白云。”
白云道:“我们果然是很好的朋友。”
墨风道:“我们也会是很好的敌人。”
白云道:“每一个要杀白云的人,都会死在白云的剑下,而且是一剑封喉。”
墨风道:“所以,我只有要杀白云,才会碰到那把剑,杀人的剑。”
白云道:“我就是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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