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行走时,帅望说:“谢谢你。”
韦行微微一顿,心里有点疑惑,嗯?我的耳朵又在耳鸣?然后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顿了顿,当作没听到继续前进。
帅望轻声补充:“康慨的事。”刚想说康慨的事也谢谢你。
韦行大怒,冷冷回头:“你以为我会一个十岁小孩子的胡扯改变任何决定?哼!”
帅望涨红脸,羞惭恼恨,再一次发誓不说话。
遥远与康慨住在外宅一套房子的东西厢,早上一起早饭,遥远愤愤地:“我不愿王府与这里两头跑,他为什么不派你去王府?”
康慨笑:“可能是我长得太英俊,怕王储府里的丫头们把持不住吧?”
遥远先是笑,然后更气:“谁同你说笑!”
康慨道:“你没同大人说吗?”
遥远道:“他说不行!”
康慨笑,这里也就遥远还能同韦行讨价还价,可是韦行说不行,也就是不行,一点办法没有。
遥远道:“你替我说说。”
康慨笑:“咦,你何不向我借人头?”
遥远怒:“喂!”
康慨点头:“好好好,有机会,我会说,不过,别太指望了,别说你没什么正当理由,就是有理由——”康慨抬抬眉毛,韦大人也不是听人劝的那种人啊。
遥远郁闷。
最让她郁闷的是,康慨没被派去王宫的理由之一,居然是他得照顾韦帅望!难道她不能照顾韦帅望?不是她安排的住处,派人打扫侍候,送水送饭,连被褥衣服都是她给准备的——虽然韦小爷看起来一点也不喜欢她送去的那些衣物用具。这个臭康慨真会曲意逢迎,妈的,居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亏了还是个男人,不然谁争宠争得过他?
康慨见遥远女士脸色不善,急忙吃完饭,在遥远老姑婆脾气发作之前,快快地溜掉了。
路过帅望的小院,进去看一眼,韦行刚走,小家伙一边在地上跳来跳去,一边嘴里喃喃自语,康慨笑问:“做什么呢?韦少爷?”
帅望笑:“练轻功啊,我觉得我爹教的这个步法同冷颜的五行八卦有点联系呢。”康慨一听谈到人家家传武功上了,立刻转方向:“今天还好?”
帅望苦着一张脸,唔,热脸贴在冷XX上一样的好。
康慨看着韦帅望的苦脸,笑:“回来再来看你。”
帅望挥挥手,接着跳格子,康慨侧头,怎么看怎么觉得韦帅望的表情象在玩,也许这就是天才的区别吧,从最无聊的事里能找到乐趣。
到韦行的书房,康慨深呼吸,然后听韦行说一声:“进来。”
康慨诚惊诚恐吓,小心翼翼地报告完毕。
韦行沉默一会儿,知道这已经是康慨能给出的最严厉的判决了,总算康大人这次和个大稀泥给他,韦行嗯了一声:“丁一那小子最该杀,只打了二十鞭子?”
康慨颤声:“大人——”
韦行道:“冷俊虽然做错了,不等于刘正全就做对了。他可以从冷俊手里抢人,冷辉出面,也不放人?”
康慨面如土色,低头无言。
然后,韦行道:“陈紫华一年后执行死刑,倒是挺有创意的。康慨,你为了手上不沾血,真是费尽心思啊。”
康慨跪下:“大人,对刘正全他们,还是安抚为主,才有利于稳定与和平啊!”
韦行道:“你为了和平,牺牲得太多了。不过,这是你第一次做决定,我既然说了让你处理,就由你处理。”韦行挥手,让康慨退下。
奇了,这是韦行能接受的底限,康慨的判决虽然让韦行不满,但韦行对康慨的判断能力却有了新认识,康慨居然刚好能达到他可以接受的最低限,如果他敢一个不杀,韦行这次就会给他好看。对韦行来说,这是可以勉强认可的公正。
康慨的判断能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二十三, 银子
林晓琳抱着一捧衣服过来:“姐姐看看,一天一件的速度是不是太过了点?”
遥远看一眼,是她买给小帅望的新衣,买一件坏一件,扯破划碎,断带掉扣。一个月坏了三十七件衣衫。
难怪那孩子上午还穿着白色丝绸,下午就换成了蓝色褐色米色的粗布衫。遥远黑着脸:“又不是买不起,你罗嗦什么?”
晓琳道:“有钱也没这么花的,没见过有这样的孩子。” 遥远黑着脸去见韦行,她真是烦烦烦,冷辉要她手下的晓琳去给王储做保姆,她大怒之下同冷辉吵了起来。
路过林子时,正看到韦帅望从树上滑下来,遥远目瞪口呆地看着丝绸料子在树皮上留下丝丝缕缕,随风飘动。
遥远本就一肚子怒火,再加上韦帅望视若无物地同她擦身而过,她再禁区不住,大吼一声:“韦帅望!”
帅望惊讶地回头看这个讨厌的女子,干什么?
遥远对着韦帅望惊讶的脸,也有点后悔,压低了嗓门:“这衣服是爬树穿的吗?”
帅望看了看:“对,我正想说,这衣服不适合爬树,爬两次就坏了。”
遥远气了个跟头:“你知道这不是爬树用的,你还爬,你是成心吧?”
帅望低头看看衣服:“哦,我下次爬树会记得先脱光。”
遥远目瞪口呆地看着韦帅望离去的背影,张开嘴,想怒吼,却发现自己没法命令韦帅望从今以后不许再爬树,那不是她有资格说的话,也不是对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做出的限制。她咬牙切齿,如果她有孩子绝不允许这样!不过韦帅望没听到她这话,如果听到的话,韦帅望会对她的孩子深表同情的。 康慨正好从韦行处出来,看遥远气呼呼瞪着韦帅望的背影,不禁笑道:“干嘛呢?一副晚娘脸?”
遥远气道:“这真是天底下最讨厌的孩子!”
康慨笑问:“他敢招惹遥远大人?”
遥远把两人对话学一遍,结果康慨笑弯了腰:“我下次见到他,非得看看他怎么脱光了上树不可。”
笑,笑得遥远狂叫着扑上去要他的命,康慨抱头鼠窜。 康慨跑得快,遥远在后面跳脚骂他,康慨远远笑:“看你那小肚量,被孩子气成那样,丢不丢人?”
遥远站下来喘气:“才不是呢,冷辉要把晓琳要过去!”
康慨这才微微郑重点:“啊,你同他起争执了?”
遥远悻悻:“是啊,我们互相对骂了有一刻钟。”
康慨走过来:“那,你这是要去告状啊?”
遥远再一次铁青脸,不出声。
康慨道:“韦大人烦着呢,他刚接了一个不知什么秘报,自己在那儿发呆,把我赶了出来,你要是这个时辰跑去说那些没要紧的事,正好撞到枪口上,有你好受的。”
遥远叉着腰:“那我就忍了不成?”
康慨笑:“是啊,谁让冷辉比你级别高啊。”
遥远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康慨道:“走,我陪你去找冷辉聊聊。”
遥远指着他:“你答应会帮我!”
康慨点头:“那当然!”
遥远道:“你要是中途变卦替冷辉说话,你可小心了!”
康慨笑:“我光替你说话,冷辉以为我们打群架去呢,一怒之下,什么也不答应。你不就是不给他晓琳吗?还有谁你不想给他?别的人是不是随便挑?”
遥远想了想:“好,别的人随便挑。”
康慨道:“小问题,交给我。” 一路走,康慨道:“你别再给帅望买那种奇怪的绸子衣服,小孩子穿那种东西不合适。”
遥远瞪他:“喂,那可是最好的料子!”
康慨笑嘻嘻地:“是啊,不过,你手下女子的女红,可真是让人另眼相看啊!”
遥远瞪他:“做得不好吗?大小长短都合适。”
康慨笑得:“要让大人你做,估计就很难分清袖子与裤腿了。”
遥远笑一下:“我呸。”
康慨沉默一会儿:“遥远,咳,那个,还是买帅望以前常穿的那种衣服吧。”
遥远瞪着他:“你也来说我买的衣服不好?”
康慨笑:“小孩子穿惯了嘛。”
遥远道:“不就是破布衣服吗?我看他也就配粗布衣服。”
康慨沉默一会儿,终于决定指点遥远:“小家伙的旧衣服上,衣角都有两朵莲花吧?”
遥远瞪着他,无辜地摇摇头:“不知道。”
康慨笑了:“那是青白布衣坊的标志,听说过青白布衣坊吗?”
遥远摇摇头。
康慨苦笑:“是啊,那个,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字号。永泰街上有一家。”他以前也没听说过。这还是听韩宇说的。
韩宇说:“康慨,别小看那孩子,你真的认为韦行不重视他吗,你看见他身上的衣服了吗?青白布衣坊,即使在冷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穿上这样的衣服。”
康慨某次经过韩宇说的青白布衣坊,问了价格,当场呆掉,一件布衣三十两白银?一亩地不过十几两银子,有十几亩地的已经是地主,一个农户一年一二两银子已可吃饱,一个有点名望教书先生一年不过十两银子,韦小爷的一件布衣服够一个农民过半辈子。康慨自已觉得也打扮得有头有脸,整套衣服加起来也才值五两银子。这小孩子一年穿衣服的钱比康慨一年拼了命赚来的还多。这还只是布衣服,没算上皮的毛的大毛的。
你觉得那孩子象是没人要的孤儿吗?
所以,韩宇说:“你一定要好好待那个孩子,不管这笔银子是谁出的,将来出这笔银子的人,会感激你。” 康慨还算善良,看着遥远向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忍不住出声提醒她,喂,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看看韦帅望韦小爷在冷家受的是什么样的待遇,韦小爷是什么地位的人,你根本没资格对小少爷的行为说喜欢与讨厌,你只能接受有这样一位小少爷,并且感激他没有找你麻烦。
遥远迷茫地:“有吗?我怎么不知道?不过那条街上的东西都是好贵的啊。”
康慨笑:“你还不算笨,可不是好贵的。”
贵到你会惨叫。
遥远道:“他三二天穿坏一件,就应该买布的,改天我派晓琳去买。”
康慨再笑,同时也苦笑,如果不是身边有那样一个高人,他也一样把低调当朴素呢。
其实,这笔银子,当然是韦行出。只不过韦行并不知道银子是这样花出去的。冷秋手下会有人专办采买衣物,在冷家太太小姐们习武的多,做女红的少,衣服买的多,自制的少,即使象施施这样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