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取最多的获益,又或者,她也可能会痛斥他一番,责备他晚节不保,明明坚持了那麽久,最终竟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沈澄当然可以说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霍景宸,而这是他接近霍景宸唯一的方法,然而事实是他确实卖了身,即使对霍景宸怀有好感与情愫,但形式本身并没有改变,霍景宸给了他各种有形或者无形的利益,而他用肉体偿还这一切,即使他从中获得了额外的快乐,但那仍旧不会改变这件事的本质。
车上开著暖气,明明是相当舒适的温度,沈澄却无端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有些难受。
「沈澄……沈澄!」霍景宸的嗓音忽然在耳际响起。
沈澄回过神来,连忙道:「抱歉,我走神了……你刚才说了什麽?」
霍景宸审慎地注视著他,「你的状况似乎不太好,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不用了。」他连忙拒绝,随便找了个藉口搪塞对方,「我只是有点累。」
霍景宸没有应和他的敷衍,只是伸来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指,彷佛没有意识到沈澄的手摸起来异常冰冷,泰然自若道:「要是你觉得困扰,我可以让江秘书去跟你的经纪人谈一谈。」
沈澄感到有些荒谬,同时不敢置信地反问:「你要让他们谈什麽?」
「这段关系的前景与後续的处理,还有过程将会如何进行。我既然提出了这样的邀约,当然也必须对此承担责任,如果你的经纪人担心这段关系让你蒙受不该有的损失,那麽有些事情当然必须在那之前就商量好。」霍景宸语气沉著,彷佛仅是在谈一桩尚未标明价码的交易,神情一丝不苟,但眉眼间又显出一丝难得的温情,同时安抚地握著沈澄的手,似乎一时半刻间没打算放开。
沈澄一怔,低下了头,讷讷道:「我不觉得自己会有什麽损失。」
「你的经纪人大概不会这麽认为。」霍景宸失笑,「就算你不愿意让我为你帮上一点小忙,你的经纪人也可能愿意。毕竟她对於让你得到更多工作这件事怀有极大的热忱。」
沈澄没有去思考他怎麽会知道这些事情,只是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才开口道:「谢谢你,不过不用劳烦江秘书了,我自己跟章姐谈就好。」他抿著唇,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露出了怎麽样的神情。
「你看起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霍景宸评论道。
沈澄顿时泄气,「因为章姐真的很可怕!」
在这之後,他们放下了这个话题,转而谈起晚餐的事情。
今晚霍景容不在,只有他们两人,霍景宸下班前事先在某家餐馆预约了位置,准备在外用餐。
……简直像是约会一样。沈澄在心中想道,但并未把这话说出口。霍景宸毫不掩饰地牵著他的手下车,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跟一个男人手牵手,沈澄几乎有些发窘,但霍景宸却没有任何要放开手的意思。
虽然沈澄是公众人物,但霍景宸既然敢这麽做,想必就算被狗仔拍到了也不会容许照片见报,所以沈澄其实也不是非常担心,反倒是牵手本身带给他的压力还比较大。
「怎麽了。」霍景宸拉著他的手,两人走在昏暗的巷弄中。
「没什麽。」在迎面而来的寒风中,沈澄单手系紧围巾,遮去自己半张脸,有些不自在地道:「只是有点不习惯,第一次做这种事。」
霍景宸没说什麽,只是握紧他的手,「我知道你之前没有那方面的经验……不过,连约会也从来没有尝试过?」
「没有。」沈澄答得坦然,意识到对方几乎有些过於漫长的沉默後,才後知後觉地问道:「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不是奇怪。」霍景宸瞥他一眼,目光奇特,彷佛看著动物园栏杆内的熊猫一样,「这样很……独特。」
「我不是有意这样的。」沈澄无端感到一丝尴尬,因为那样的目光而局促地辩解道:「你别误会,我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再加上工作性质跟别人不同,所以才……」
「所以才到廿七岁都还是处男?」霍景宸笑著接话,近乎促狭。
「你就算知道也别说出来啊!」沈澄低声道,有些恼羞成怒。
「好了,别生气。」霍景宸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一挠,终於松开了手,停下脚步。
沈澄还想争辩,但在这时,餐馆的门已经被轻巧地打开,侍者礼貌地领著他们走入餐厅深处,他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侍者在角落的一处位置停下,请他们上座。沈澄望著窗外的夜景,确认了这应该是餐馆中最好的位置。
霍景宸翻开菜单,对他道:「想吃什麽就自己点。」
「我没什麽胃口,你帮我点吧,点你想吃的就好了。」
反正霍景宸那麽挑食,乾脆把点单的权力都给他,自己的食物也能分出一些给他,省得他没吃饱。沈澄心中如是想道。十数分钟後,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霍景宸。霍景宸喝著餐前酒,一副略微不满意的模样,虽然吃了开胃菜,但沙拉与汤连一口都没有动。
「我不喜欢汤的颜色。」霍景宸瞧著桌上的南瓜浓汤以及蔬菜沙拉,不明显地皱了皱眉,「也不能理解蔬菜沙拉为什麽要放蕃茄跟紫甘蓝,配色突兀,口感也很奇怪。」
那是为了透过鲜豔的配色促进一般人的食欲,然而这个策略在霍景宸面前只起了纯粹的反作用。沈澄认命地拿叉子替他挑出了蕃茄与紫甘蓝,这位挑食的先生才勉为其难吃了几口沙拉,苛刻地评论道:「酱汁太咸了,我喜欢清淡一点的。」
「难道真的从来没有厨师走出厨房冲到你面前跟你争吵吗?比方说大声咒骂你或者对你拳脚相向?」
「没有。为什麽这麽问?」霍景宸有些困惑。
沈澄坚信这件事总有一天一定会发生,在心中暗暗想像著那样的情景,觉得有些好笑,又连忙忍住笑意。
「笑什麽?」
霍景宸神情平和,突然放下酒杯,伸手过来按住他放在桌上的手。那只手很热。沈澄微怔,对方的温度彷佛从指尖传递了过来,像是电流一样,沈澄忽然就说不出话了,近乎失神地注视著两人手指碰触的地方。
对方按住他的手,如同毫不费力便在打猎中大获全胜的猎人一般,怡然自得地捉住了他的战利品,确认质感似地抚摸著他的指甲与指头边缘,明明只是单纯的碰触,但却因为慢条斯理的动作而多了一丝调情的意味。
「霍……」
「嗯?」
沈澄投降认输,「别这样。我……受不了了。」
明明什麽都还没做,他就已经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逐渐失序,说出来肯定会被嘲笑的。他有点丧气。
对方没有打算放过他,沉声道:「讨厌?」
「别明知故问。」沈澄没好气地瞪了霍景宸一眼。怎麽会是讨厌?即便他会为此而紧张,畏惧於旁人的视线,甚至因此而脸红心跳手足无措,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讨厌。
然後霍景宸就笑了,一如以往的温柔,「只是用餐閒暇的小小消遣,别拒绝我。」他的声调如此低声下气,彷佛是在认真的恳求;沈澄一僵,几乎无话可说。他当然不能拒绝他,从任何一方面都是,就连情理都不站在他这一边。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沈澄已经记不清楚了。
对方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又或者中途曾经放开了一会,但接著又在餐桌下用自己的小腿若无其事地碰了碰他,有时又伸手摸他脸颊,好像这是一场游戏。对方的每一个眼神分明都带著暧昧难言的意味,每一个举止都像是在撩拨他,沈澄几乎分不清楚霍景宸究竟是来这里用餐,或者只是在用桌上的这些佳肴为真正的主菜做铺垫。
霍景宸看著他的眼神,好像正在决定稍後要怎麽品嚐他,既有几分踌躇,但也同样带有於众多选择中做出最後决定的愉快意味——配上气味浓烈芬芳的餐酒或许不错,而一道让人满意的主菜不需要别的调料作为点缀,因此霍景宸不会在他身上额外洒下胡椒或盐巴或其他的助兴物,当然也同样不需要无益的配菜与甜点——霍景宸大概更偏好於直接吃掉他。
沈澄感到一阵口乾舌燥,觉得自己在对方眼中,或许就像已经烹调到一半的佳肴,而霍景宸已经准备好刀叉,虎视眈眈,就等著主菜上桌而开始用餐。
从意识到对方用那种目光注视著他之後,沈澄逐渐难以忍耐地微微弓起身,他的下半身已经硬了起来,幸而今天穿的裤子还算宽松,要不然他觉得自己肯定走不出这家餐厅。
因为他的分心与失神,霍景宸体贴地拿叉子喂他吃东西,沈澄食不知味地咀嚼著口中的食物,甚至分辨不出主厨用了哪些香料,在霍景宸伸手擦去他嘴角残留的一点酱汁时,他无意识地舔了下对方的手指,饥渴得无以复加,原本空虚的胃逐渐被食物填满,另一种欲望却迟迟没有被满足。
等到用餐结束後,两人回到车上,霍景宸吩咐司机直接开回霍宅,沈澄才想顺势靠过去,就听对方沉声道:「坐好,别动。」
明明是并排坐在後座,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宽广得可以再让一个人坐下。霍景宸的表现跟刚才在餐厅里时截然不同,只能用严厉冷淡形容,沈澄不明就里,不免有些无措,但在抬眼瞧见霍景宸的目光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弄错了什麽。
霍景宸并不是在拒绝他;相反地,他跟他一样期待这之後将要发生的事情,否则那双颜色深暗的眼眸里不可能呈现出那麽明确的灼热、焦躁与压抑。
可是对方偏偏不愿他在这时靠近……沈澄想了想,很快就明白过来,这种维持距离的作法,其实也是前戏的一环,然而相较於释怀,这个认知反倒让他愈发地亢奋,如果不是顾虑著前座的司机,沈澄几乎要难耐地蜷缩身体,发出急促的喘息。
霍景宸神情冷淡的侧脸彷佛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完全的无动於衷,但是那目光中的压抑与炙热都不是假的,他确实也很想要他。光是这件事就足以令沈澄感到意乱情迷,宁可前座那名尽忠职守的司机从来不曾存在,那样他就可以全然不去顾忌场合,直接扑过去吻霍景宸了。
然而,回去的路程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漫长,等车子终於停下时,沈澄觉得彷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而在这一个世纪当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