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儿……”低头贴着她的面颊摩挲着,他一时情动不已,顾曦伸手环住他的背拍了拍安抚着,两人静静地拥抱,周身流动着脉脉柔情……
“顾官人!家主请你到书房一见!”
门口站着一个小侍,出言打断了二人的柔情蜜意,楚澜轩眉心一蹙,正要发火,顾曦忙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你在房中等我,我去去就来!”他咬了下唇,瞪了那小侍一眼,又有些担忧的望着她道:“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
她微微颔首,转身随着那小侍而去,到了书房,楚相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怒骂,那赵政在朝中虽也算是中立派,可素来与她无甚瓜葛,没想到自己的这位“贤媳”竟与人家的女儿是至交好友!据说当日上酒楼的还有她的一份儿,就怕有人抓住此事大做文章,将她的楚府也牵连进去!
“你倒底有没有脑子,什么样的人也敢结交?!本相就知道,你平日里人模人样的,背地里不知做过多少无耻的勾当,这次你是侥幸逃过一劫,再有下次看谁能救得了你!”
指着她数落了半天,她却一直是垂首恭谨的立着,神色间也没有半分的不悦,还时不时的连声应和,楚相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顿时忿恨交加,挥手让她滚出了书房……
本来赵羽庭的案子是一顿板子就能了事,可如今又摊上了赵政的贪污案,炀帝认为这一家子的作风都有问题,于是下旨命刑部查实后严惩不贷,这水深了,只会越蹚越浑,几番查证下来,竟是判了个抄家灭族之罪,赵政含冤受屈,却又上报无门,绝望之下竟在狱中悬梁自尽,全家八十几口人也一并收押问斩。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赵羽庭蓬头垢面的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门一打开,有人走了进来,身后的狱卒掂了掂手中的银子道:“快点出来,这里面关得可是死刑犯!”走远了几步,又嘟囔了一句,“如今谁还敢来沾这晦气,真是个傻冒!”
角落的人一听到“死”字浑身一颤,抬眼一见面前之人,立马扑过去嚎啕大哭,“子廉,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见她面上肮脏不堪、双眼浑浊,浑身上下满是伤痕,顾曦心下不忍,蹲下身来将食盒放在地上,“你饿了吧,先用些饭再说吧。”一一将饭菜取出,把碗筷递给了她,赵羽庭接过来便是一通狼吞虎咽,大滴的眼泪往碗里落,“子廉,我娘是被冤枉的,是我害了她啊!”若不是那天她在酒桌上胡言乱语,她娘又怎会被诬陷入狱,如今赵家势败,众人唯恐避之不及,又有谁愿意替她申辩一句!
“你别急,我都明白!”顾曦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抚着,这官场之中风云变幻,谁又能料到今日之错便是明日的死劫?
赵羽庭突然丢开了碗,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子廉,求求你!救救我家人的性命,我日后甘愿为你作牛作马!”
“你这是作甚?!赶快起来!”顾曦连忙伸手去扶,她却执拗的不肯起身,紧抓着她的手臂急道:“子廉,我只能求你了,我知道安国侯是你的义父,你帮我求求他,放过我一家人的性命!”
“这……”顾曦身子一震,面上十分的为难。
“子廉,你向来重情重义,我只有你一个至交好友,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她思虑了片刻,终是答应了下来,赵羽庭身子一软,神情委顿瘫在地上,顾曦扶着她在草席上躺好,见她憔悴不堪的模样不禁摇头叹息。
出了地牢后上了马车,坐定了半晌她也未发一语,前面的车妇诧异的问道:“大人可是要回府?”
“去城西瑾园……”
马车行至城西的一处私邸前停了下来,顾曦撩帘下车吩咐车妇道:“不必在此等候,先行回府吧!”见马车离开,她才转身走到门前举手叩门,下人打开门来一瞧,立马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主子等候多时了,请顾大人随小人进来!”
内室之中,刘怀瑾斜倚在榻上,身着寒烟紫蝴蝶穿花锦绣宫装,绾着简雅的倭堕髻,发上斜插着一支丽水紫磨金步摇,他懒懒抬起涂了蔻丹的玉手,伸向一旁案几上的玛瑙缠丝盘中,拈了一粒南疆进贡的紫玉果放入口中。
顾曦的视线落在打磨的光滑的地面上,躬身行了一礼,“顾曦见过义父!”
“过来……”
她上前走了几步又顿了下来,刘怀瑾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拉到身边,“怎么成了亲,还是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示意她在榻上坐下,拍了拍她的手道:“跟义父说说,三公子对你可还满意?”
顾曦面上一红,垂首喃喃道:“还…还好…”
刘怀瑾掩唇直笑,捏了捏她的面颊道:“我们曦儿就是这点惹人爱,日后会是个疼夫郎的主!”“说吧,来找义父有什么事,难道是为赵家求情来了?”他慵懒的倚在榻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赵家行为不端惹来非议,论罪是在所难免,只是其罪不至死,孩儿希望义父能饶恕她一家老小的性命!”
“曦儿,这旨意是圣上下的,义父也是无可奈何,那赵羽庭不知收敛,迟早会闯出大祸,你心里比义父更清楚!”见她沉默不语,他勾唇一笑道:“人人都知明哲保身,你为何甘冒风险为她求情?”
“毕竟相识一场,我实在不忍心见她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那为何当日不多加提点,让她免去这场灾祸?”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算我说了她也未必会听!”这样的事有一就有二,她也是希望她能从中吸取教训,自己明白过来。
刘怀瑾轻笑一声,起身引着她走到书案前,“曦儿,做人做事讲究的只有‘无为’二字,你已摸到些门道了!”他提笔在纸上写下这两字,又道:“何为‘无为’?不是说让你遇到了事什么也不做,而是让你在遇事无法改变的情况下,顺应它的发展等待时机,你如今已学会了收敛锋芒,在旁人看来你不足以构成威胁,只能退出战局,而赵羽庭锋芒毕露,最终成为众矢之的,在这一方面她不如你,所以才会惨淡收场!义父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只是有时太过夫人之仁,你要想一想若是此时落难的人是你,那人会不会反过来帮你?”
顾曦抿唇不语,半晌后才道:“因人而异,凡事不能强求。”
“既然你心里清楚,义父劝你一句,此时什么也不要做,只记着一个字‘等’,只要等下去,事情自然会有转机!”末了他又问道:“听说你去牢里看了赵羽庭?”
顾曦面上微怔,继而点了点头,刘怀瑾握住她的手笑道:“你不必惊讶,这朝中之人耳目众多,此事既然已传到我这儿来了,想必圣上与楚相也知晓了,依着楚相的性子,此时怕是已前往宫中请罪了。”
“若是圣上怪罪下来,顾曦一力承担便是!”
刘怀瑾掩唇讪笑,“真是个傻孩子,若是真的犯了圣怒,你能承担的下来吗?你放心,若是有这么个后果,我早就让人阻止你了,你连刑部大牢的门都进不去!”
“义父是否早有打算?”
伸手抚着她的青丝,他缓缓道:“圣上生性多疑,最讨厌那些肚子里曲里拐弯的人,你这样的直性子反而会得到她的赏识,你要答应义父,若是日后圣上再想亲近你,为了你自己好不要拒绝她。”
“孩儿斗胆问一句,义父将我送到圣上身边,倒底有何目的?”
刘怀瑾轻叹了一口气,温声道:“义父毕竟是个男子,眼见着年纪大了,日后也没个依靠,如今与圣上又是势成水火,若有一日失掉了权柄和势力,怕是难以有个好收场,义父只是想通过你缓和与圣上的关系,也为自己寻个接班人,以后也好老有所依,曦儿,义父的后半生可就全靠你了,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义父请放心,顾曦绝不会让您失望!”
刘怀瑾淡淡一笑,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诗句,“曦儿,你看这张纸,若是写诗题字、描绘丹青,它就有了价值……”忽而他将墨汁洒在纸上,晕染成一团团的墨迹,“可若是污染了它,它就成了废品,再无利用的价值,你可明白?”
顾曦的神色闪了闪,拱手回道:“孩儿明白,定会谨记于心!”
刘怀瑾满意的微微颔首,牵着她的手向榻边走去,“义父日久未曾疼爱过曦儿了,今日就瞧瞧你可有长进?”挥手之间,纱帘落下遮去了一室的旖旎……
☆、第十二章
御书房中,楚相已站了近半个时辰,上座之人却仍是未发一语,一本本的奏章挨个批示,却连看也未看她一眼,她心里诸多猜想也没个头绪,一时额上渗出些冷汗来。
赫连袭月揉了揉眉心,端起案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丞相认为赵家之事应该如何处理?”放下茶杯,她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楚铭争总算是等到她问话,慌忙行了一礼回道:“此等贪官污吏,必当依圣上的旨意整顿肃清、严惩不贷!”她那义正言辞的神色做得是有模有样的。
赫连袭月冷哼了一声,暗自腹诽,都依着朕的旨意来,朕还问你作甚,真是个老滑头!
她咳嗽了一声,眼皮一抬沉下了语气,“可朕听闻丞相的儿媳有意为赵家申冤,看来是对朕的处置颇有微词?”
楚铭争听了神色一紧,额上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这个该死的顾曦!就会给她找事!她一躬身子,换上一副忠心可表天地的神色,急道:“那是她一时糊涂,绝对不是老臣的意思!老臣可是谨遵圣谕,不敢有半点微词!”
“是谁的意思不重要,朕此时看来,难道这赵家之事真有隐情?”她随手翻了几本奏章,皱了皱眉,“这赵政在朝中向来处于中立,据说平日里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上书弹劾她?”每日都是这些奏章,看得她是烦躁不已!
“这……圣上自是心中有数,亦不用老臣明言!”这做官的还不都是为了政绩,借他人上位之事早已是屡见不鲜了。
“如今这朝中阿谀奉承、见风使舵之辈太多了,朕瞧着你那儿媳倒像是个正直之士。”
“圣上谬赞了,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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