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永璂的话,乾隆的脸色也阴沉了几分,冷冷的哼了哼:“是那个努达海将军太想得到功劳了吧!”言下之意就是:人不是朕要救的,是那个努达海自己巴巴给救出来的!
永璂眨眨眼,粉嫩的薄唇紧抿,眼中划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恕臣妾……不能给皇后娘娘请安了。”纯妃把和嘉赶出去后,躺在床上,吃力的开口。
“没什么,纯妃妹妹好好养病才是正理。”皇后笑着安抚道。
纯妃苦笑这勾起唇角:“皇后娘娘,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清楚,估计撑不了,咳咳……撑不了几天了……”
“纯妃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吉人天相,定会好起来的。”皇后温和的说着场面话。
“皇后娘娘就别打趣妹妹了……”纯妃喘了一口气:“皇后娘娘,今天妹妹厚着脸皮让您过来,是想拜托您一件事……”
“什么事?”虽然话是这么问,但皇后已经隐隐猜出来了。
“臣妾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和嘉了……”纯妃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才能继续说下去:“臣妾想求皇后娘娘在臣妾走后多多照顾一下这个孩子……”
“和嘉也都算本宫的孩子,本宫自然会照顾好她。”皇后淡淡的笑笑。
“谢皇后娘娘……”纯妃虽然并不满意皇后的答案,但也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了。皇宫没有一个女人会真心的疼爱死对头的孩子,所以她只希望皇后不要落井下石就好了,毕竟以前她和皇后相处的并不愉快。
只是,一个不得圣宠,额娘又去世,又没有母族背景的公主,和嘉的生活,以后将会是怎样的艰难哪……
四月六日晚,为乾隆皇帝孕育了二子一女的纯妃娘娘病逝,追封纯惠贵妃,却到死,都没等来她最爱的那个男人……
老佛爷知道纯妃病逝后,脸色黑了一半,在晴儿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宫里就有娘娘去世,这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极其糟糕的兆头。可是,出嫁的日子已经诏告天下了,不可能再改变。
于是,老佛爷只好让晴儿从愉郡王府出嫁。晴儿是愉亲王的独生女,五岁那年被接进宫后,愉亲王府就由愉亲王的一个侄子继承,降一爵袭成了愉郡王。
反正晴儿并不是乾隆的女儿,不用给纯妃戴孝。而刚开始时老佛爷虽然为了晴儿的身份让乾隆认她为义女,但并没有诏告天下,晴儿多数也都是喊乾隆为皇上的,所以在她被降成和硕格格时,义女之说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纯妃逝世,和嘉当场哭晕了过去,永璋也泪流满面,哭的浑身发颤。永瑢一个人怔怔的坐在他的郡王府里,定定的望着紫禁城的方向,眼中满是痛苦与茫然之色。
“爷……”永瑢的嫡福晋走过来,担忧的拉了拉他的衣服。
永瑢微微一怔,猛的回过神来,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他的额娘不在了,那座皇宫跟他的最后一丝联系,也彻底的断开了……
那座住着他皇阿玛,皇玛嬷,兄弟姐妹的地方,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这样想着,心却依旧是撕裂般的痛。
庶母去世,所有皇子公主都要为纯妃戴孝,不过除了永璋和和嘉外,其他人只要戴二十七天的孝就可以了(我不知道清朝时妃子去世皇子们到底要戴多少天的孝,这是瞎写的)。
四月七日,晴儿以和硕和宁格格的身份从愉郡王府出嫁,不过因为纯妃的葬礼,她的婚礼并不是很热闹,而且她在宫里的人缘不好,除了和硕格格的份例外,没人送她一件嫁妆。和兰馨和嘉出嫁时的十里红妆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岳礼和雪如看着匆匆离开的宾客,心里暗骂纯妃死的不是时候;晴儿坐在新房里,心里虽然很是悲戚,但却也有着一丝隐隐的期待和羞涩;至于富察浩祯,他现在跟白吟霜的感情也淡了很多,对这次指婚并没有什么排斥,倒还挺高兴的。
乾隆不喜欢纯妃,纯妃葬礼的时候只是象征性的来转了一圈,很快就离开了,对于和嘉和永璋的伤心欲绝也没什么表示,反正在他看来自己额娘去世了,那么伤心是应该的,哭晕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永璂面无表情的跪在永瑆的身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永瑆无聊的四处张望,心里也很是不耐烦。说实在的,那么多年,他对纯妃到底长什么样子都还不太清楚,两个人几乎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不伤心是正常的,要不然,那还真是见了鬼了。
纯妃的灵堂里,除了永璋与和嘉外,就只有宫女太监们的哭声了,还有一些嫔妃也象征性的抹了两把眼泪。
永璂瞥了一眼几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常在和答应,心里冷笑不已。想和魏常在一样用这种手段来吸引皇阿玛?真是愚蠢到家了!皇阿玛对纯妃的宠爱,可不比孝贤皇后啊!
和嘉也醒过来了,和永璋一起冷冷的看着那些哭的抽抽噎噎,却连嘴角都翘起来的嫔妃们,心里暗恨。
十天后,纯妃以贵妃的品级风光下葬。自此,纯妃彻底淹没在了清朝后宫的历史洪流中,除了她的三个亲生儿女,没有人再想起,那个刚嫁给皇上时荣宠无限,后又孤独了十几年的女人。
一个月后,前往荆州叛乱的威武将军努达海和他的部队,带着已逝罪臣端亲王仅剩的两个后人回到了京城。
克善
克善有些瑟缩的坐在马车里,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惶恐无助的神色。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罪臣之后。他害怕,皇上会不会杀了自己,虽然,这些事情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犹豫了一下,悄悄的撩起车帘,毫不意外的看到了离他不远处的一匹马上,一个柔弱美丽的少女正一脸幸福的倚在一个充满英气的中年男人的怀里。放下车帘,克善的眼里满是不屑与厌恶之色,对于这个姐姐,他向来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而且,这次荆州叛乱,跟她也有一定的关系。
端亲王是个极其花心的男人,除了嫡福晋和两个侧福晋以外,各种各样的侍妾不计其数。克善的生母,就是他众多小妾中的一个。
由于出身卑微,生母又很早就去世了,克善在王府里和隐形人没什么两样。别说是跟他上面三个嫡出的哥哥姐姐比了,就是稍有权势的下人过的都比他好。
数十年来,端亲王鱼肉百姓,残忍暴虐,令百姓们苦不堪言,但他对他三个嫡出的儿女却极好,特别是对他唯一的女儿新月格格,更是到了千依百顺的地步。据说,这是因为新月格格长得像他少年时唯一爱过的女子。
在新月格格十八岁生辰的前几天,新月突然告诉端亲王她想要一副用夜明珠粉做成的画,还必须是紫色的夜明珠粉。
紫色的夜明珠极其罕见,更别提做一副画要用去多少颗夜明珠了,就是宫里的公主也没这么奢侈啊!
但是端亲王却答应了新月的要求,命人大肆搜索整座荆州城,一定要找够一百颗紫色的夜明珠。连着几天几夜的搜索,让百姓们痛苦不堪,生意没法做,地也没法种,而且,一百颗紫色的夜明珠,就是皇宫大内也找不出那么多啊!
眼看着宝贝女儿的生辰礼物做不成了,端亲王怒从心起,就拿荆州的百姓泄愤,不知道打死了多少无辜之人。再加上他的两个嫡子强抢民女,随意杀人,更是令百姓们怨声载道。
终于,几家女儿被抢走,家人被无辜打死的人家忍不住了,发动左邻右舍一起去端亲王府讨个说法——就算你是亲王,也不能随意杀人不是?看着有了带头的,其他百姓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纷纷抄起家伙就往端亲王府奔去。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端亲王府的大门口就聚集了上万名百姓,甚至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端亲王虽然心慌,但还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命令众人速速离去,否则就要把他们全部问斩。见端亲王还死不悔改,百姓们彻底的怒了,一拥而上,冲进端王府,拿着手里的利器,见人就砍。于是,就酿成了荆州的民变。
不过因为克善不受宠,几乎所有百姓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只知道端亲王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再加上看他穿着略显陈旧,以为他是冲进来的民众,便都没有伤害他。
本来克善已经快逃出去了,却被不知所措的新月发现了,死死的拉住他的袖子不让他离开。看着新月可怜的样子,克善的恻隐之心上来了——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姐啊!于是,八岁的克善带着十八岁的新月逃了出来。
不过他们本来能逃到城外的,却因为新月的哭哭啼啼,一会儿说走不动了,一会儿又说想阿玛额娘和两个哥哥了,非要回去。所以两人跑了好几天,直到努达海带兵到达这儿,也没跑出荆州城。
想着马上就能见到皇帝了,克善紧张的差点喘不过气来。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杀他呢?虽然知道父债子偿是天经地义,但他就是不甘心哪!他又没得到过端亲王的疼爱,也不像他那两个哥哥一样鱼肉百姓,而且整整八年来,他一顿大鱼大肉都没吃过,有时吃的,连普通百姓还不如。难道就因为他身上流着端亲王的血,就要为阿玛还债吗?
看着还在马上和努达海卿卿我我的新月,克善心里暗恨,恨不得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脚踹死才好。他不止一遍的后悔过,当初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姐姐带出来?早知道她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还不如就让她死在王府里呢!她不是总是哭着要阿玛额娘吗?怎么现在有了男人就把阿玛额娘给忘了?
很快,努达海和他的军队停在了城门口,而新月和克善则被几个穿着御前侍卫服装的人带上一辆马车离开了。当然,克善并没有错过那些人看到新月和努达海共乘一骑时震惊,鄙夷的神色,他也很清楚,皇上肯定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了。
而新月则沉浸在与爱人分开的痛苦中,哪还有心思观察别人对自己的态度?
紫禁城很美,尊贵豪华的令人心惊。不过克善现在一点也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太监把自己和新月带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心里莫名其妙之余又惊恐万分。毕竟,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而且又没学过规矩,当然不知道因为新月是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