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回鹘将军3人,取唐军首级百余,焚毁战车十余辆,使唐人大败而回。田仁琬不服,不久又2次大举来犯,均惨败而回,这次虽武威军精锐尽出,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些汉人和西域诸国的军马有何不同!守住大山子,就等于守住了连云堡!王子殿下切末掉以轻心,届时不仅军法无情,还恐危及主城,届时全军全城都会玉石俱焚……” 玛降仲巴杰似乎看穿了邦色的心思,言辞十分严厉。
邦色冷汗沁背,连称“属下谨记!”抬眼看看一脸骄横的邦孙仲波,那头野兽居然翻眼斜视,显然没把他这个王子看在眼里。邦色心头不由得串出一股怒火……
“将军!将军!”一个哨骑滚鞍落马,三步并着两步奔上城头,筋疲力尽的战马喷着口沫被人拽到一边,“恩兰将军的消息来了!”
玛降仲巴杰缓缓展开递过的羊皮卷,满意地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恩兰将军的人马已经到达野狼滩,高仙芝的辎重队马上就要完蛋了!”
众人一愣,随即大喜。歼灭唐军的辎重队不仅会打击对方的士气,也会使唐军陷入缺粮少弹的窘境,可以说,失去后勤的唐军已经先败一着。邦色顿时醒悟过来,上午自己的出击不过是吸引唐军注意,为恩兰。 支桑雅卜拉率军潜行打掩护,玛降仲巴杰看来早就运筹帷幄,这使他极为钦佩,但也有那么一丝懊恼:怎么我就只能打打掩护,不能干点建功立业的大事?
恩兰家族的骑兵在吐蕃十分有名,是赞普大拂庐(可容百人的大帐篷)下最精锐的5支劲旅之一。在剿灭吐谷浑的战争中所向披靡,战功卓著,每名骑兵胯下坐骑皆为健硕无比的青海骢,号称来无影,去无踪,锋芒无敌。以这样彪悍的军队去袭击一支慢腾腾的辎重队简直就是浪费,没有人怀疑恩兰家族将凯旋而归……
唐军辎重队缓慢地行走在特勒满川荒凉的旷野里,粮工使袁德几乎累散了架,为使这些粮草和军械翻越重重大山,他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不仅他自己,他手下的500亲兵和役工个个都是蓬头垢面,人人都感脚软筋麻。
除了……
一声弓弦响,不远处有野狼的哀叫。
2匹快马在黑暗中越过袁德的马头,嚣张地撒给他一股酒香。
混蛋!又是那帮西凉蛮子!他们好象永远不累!
袁德很愤怒高仙芝大帅为什么派出这样一支非正规的人马来护卫如此重要的辎重队。自己帐下原本有500精壮的工兵,个个勤奋能干,对他也是惟命是从。只要摆出官威动动嘴皮子,这些属下就会把一切办得称心如意,那会如此辛苦受累!只是高大帅极为看重这次连云堡进攻战,将500工兵先期调走,以便修筑婆勒川攻城大营,却将他这个指挥官留在后面和这些让人伤脑筋的蛮子呆在一起,他娘的真是倒霉!要不是怕贻误军令,他早就和这些蛮狗闹翻了,就凭他们的无礼和散漫的军纪,就足以砍掉他们中大多数人的脑袋!
这些西凉人虽说也是汉人,但远离中原,缺少天朝教化,整日只知骑射烈酒,好勇斗狠,妄呈匹夫之勇!难怪他们不能编入朝廷的武威军,只能和那些下等的蕃兵同伍。唯有那个叫李天郎的校尉,还算象个人样,懂得军营礼数,对他这个初来乍到的粮工使也算恭敬有加。听说他5年前从长安来,看来也是受大唐礼教宣化之人,且又是皇姓,却怎么会只是一个300西凉蛮夷团的小小校尉,袁德不得其解。反正做官做到这个份上,真是够倒霉的!比自己更倒霉!想到这,袁德又生出几分怀才不遇的愤懑:饶是自己精通土木巧工之术,自以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还不是一样到这个冬天冷死人,热天热死人的蛮荒之地来穷折腾,要是在长安,哪怕做个小小七品,风光自不必说,油水也岂止是这鬼地方能比的!呸!
一个大汉拎着一头死狼的尾巴和另一人争执着骑马过来。看来就是刚才那两个骑马疯跑的蛮子,娘的,这些人真的不累吗?袁德知道其中一个叫马大元,是这支团队的旅帅之一,擅使长枪;另一个叫赵陵,也是指挥100人的旅帅,一张铁石硬弓百步穿杨。两人一个自称是三国神威将军马超的后人,一个以长坂坡赵子龙的嫡传自诩,两人一路争执,非要互较个长短,刚才肯定又是两人在比试。
黄昏时分马大元投掷长枪将3只野狼钉死在地上,引来众人一片喝彩,看来赵陵不服气,在黑暗中只看闪亮的狼眼便射杀了这只狼,精妙的箭法也着实也令人瞠目。那个李天郎如何使这些骠悍不驯的汉子如此俯首帖耳,也是令袁德百思不得其解。
赵陵气愤地将死狼扔在地下,继续和马大元打口水战。2只体形健硕的巨獒无声地串上前来三下两下便把死狼撕成了碎肉。听到巨獒喉咙深处发出的呜呜声,袁德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每次见到这两只硕大无比的猛犬都使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当李天郎第一次参见他时,这两头巨犬恶狠狠地拱立在他身侧,惊吓了袁德的坐骑,几乎将他摔下马来。
“大人,天色太晚,目力所及不过丈余,众弟兄也甚是倦怠,休息一夜再走吧!”李天郎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袁德身后,“我们离大营还有30多里,明日正午以前应该可以赶到了!”
已经累得跌跌撞撞的袁德竭力保持官长的尊严,他装模做样地沉呤了一下,点了点头。
李天郎冲口水翻飞的马、赵二人招招手,拱手离去了。两只巨獒轻轻一纵,舔着嘴边的狼血跟着消失在黑暗中!
“将军传令,歇驼!扎营!”口令在得得的马蹄声中传了开来。
呜~~~呜~~~周围又传来野狼的嚎叫。
袁德心里一紧,自从进入特勒满川,这群野狼就一路跟随,不断骚扰辎重队,尽管李天郎他们已经射杀了数十只野狼,但昨晚还是被拖走了1匹骆驼,今天在路上已经看到它光溜溜的骨架,看来这些饿急眼的畜生还想再吞噬一点新鲜的肉食。
呜~~呜~~~,狼嚎欲发高昂,令人毛骨悚然,围成一圈的骆驼和马匹不安地躁动着,驼工和兵士们呵斥着惊慌的牲畜,李天郎那两只汪汪狂叫的大狗将几头乱跑的骆驼赶了回来,好歹使牲畜们安静了下来。
袁德疲惫地跌坐在地上,接过亲兵递过的羊皮水囊喝了一口,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浮现在他心头,前面十里就是野狼滩,从那里穿过一道不过2里的峡谷再走20里就是大军扎营的婆勒川了。这野狼滩前狼群没日没夜的叫可不是个好兆头啊!不过大军刚刚走过这条路,一切平安,吐蕃军队都退回连云堡了,应该没事。袁德喝口水定定神,也许是自己连日操劳,太累了,因而神经过敏吧。
不远处西凉兵士们喧闹着拔开了酒囊的塞子,将面馍和狼肉架在了篝火上,烧刀子和食物的香味顿时悠悠然飘了开来。不少胡人役工也混迹其间,甚至还有十几个袁德的亲兵也跟着西凉人猜拳行酒,粗野的笑骂声此起彼伏。出征已经差不多3个多月了,整日里行军打仗,不仅艰辛苦寒,而且也是百无聊赖。因而酒和各色荤笑话便成为唯一的消遣。袁德叹口气,自己饱读诗五,没想到现在却是满耳荤腥,弄得自己都满嘴“他娘的”起来,那象个读五人样!
李天郎半倚在马鞍上,手拂着膝上的横刀,出神地注视着篝火跃动的火苗。破旧的披风斜搭在肩,冰凉的夜风掀起了它的一角。“风雷”“电策”两头巨獒温顺地趴在他身边,咯嘣咯嘣地嚼着狼骨。
5年了,从长安来到西域整整5年了。
母亲,你还好吗?
我每天都在思念你,母亲,我唯一的亲人。
李天郎抓紧了鲨鱼皮制的刀鞘,这是你送给我唯一一件礼物,杀人的利器,你为什么要把它给你亲爱的儿子呢?你真的希望我以杀戮为生吗?
大拇指轻轻拨动,宝刀迸射而出,李天郎熟练地拔刀而出,利落地挽了几个刀花,如水般雪亮的横刀在月光下幻化出一朵迷离的白弧之花。他长吁一口气,将长刀竖立在眼前,刀身雪亮,刀忍上的云状花纹微微震颤……伸出左手中指拇指“铮”地一弹刀锋,金铁交鸣之声悠长清脆。确实是好刀,就是在日本,这样千锤百炼的神兵利器也为数不多……粟田口流制作的玉缠横刀,名不虚传,据说这把横刀花费了名刀工粟田口吉光1年时光才告功成,那个神秘鬼才的方天敬以独特的锻刀手法对粟田口吉光精心打造的刀身加以改进,做成了这把融合中日名刀之所长的百炼宝刀,名为“赤魈”。刀是好刀,如今也是溅血无数,可再好的刀也就是一把杀人的利器而已……
李天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出生在远离中土的日本,从小他就没见过父亲,但却有一拨拨的人来教他这样或者那样弓马刀箭,水战马战,琴棋五画,天文地理。在他童年里只有习武的摸爬滚打和熬更守夜的寒窗苦读,母亲对他这个独子可谓疼爱有加,儿子的一切衣食住行都是她亲手操办,容不得爱子受半点委屈…只有在学业修炼问题上除外。母亲在这方面极为严厉,不允许李天郎有一丝懈怠,经常告诫他要想出类拔萃就必须要付出超人的代价,而他没有资格不高人一筹,为什么,母亲没说。
只有他一次次出色地完成学业,不苟言笑的母亲才会露出一丝凄美的微笑。而一旦他被对手打倒或者偷懒,一向慈爱的母亲就会狠心地不给他饭吃,夜里还会莫名地哭泣。李天郎可以不吃饭,但是绝对不会让母亲为他哭泣,因此他在18岁时已经成为日本北九州最凶悍的剑客之一,在盘濑城里的比武大会上,他间揉中土和日本依贺流的刀法快若闪电,打倒15名日本武士,观武的天智天皇御赐他为“电策”。那是母亲笑得最为灿烂的一天……
记忆里还有那个叫方天敬的老头,胡子随时都是整整齐齐,哪怕是花白了,依旧整齐,三怪,就记得那撮颤巍巍的胡子了!
每隔半年这个叫方天敬的人就会来给他讲西边的天朝—大唐,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