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一同坐下,这才询问利州之行的经过。
赵少弘虽已托人带过口信,但颜姬萱也仅知大致。于是,赵少弘又将此行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待他讲完,颜姬萱这才告诉他,自他走后西蜀朝中并无什么大的举动。赵少弘知道她并不了解梁惠王的事,于是便也避过不提。末了,颜姬萱又道,“三日前,刘元化和郎鑫平一道前来拜会过相公。萱儿以为相公今日向晚方得回来,于是已代相公接受了他们的邀请,明日他们将在醉仙楼为相公洗尘。”
那刘元化和郎鑫平都是赵少弘的至交好友,二人也均是川中知名的富商。尤其那郎鑫平更是在上届财神榜上被点为状元,其生意遍布江南各地。赵少弘一到成都便曾前去拜会,不巧的是二人皆不在府中。这时闻听二人均已返回成都,不禁对明日醉仙楼之会颇为期待。
念及此处,赵少弘忽地记起路上遇见的那个薛姓老仆,正想向颜姬萱打问,丫鬟竹秋端了燕窝羹走进房来。
竹秋将燕窝羹放在桌上,又从托盘中拿起两份请柬递至赵少弘的面前,禀道,“少爷,方才前院接到巨鹿王府送来的两份请柬,说是请您和小姐今晚前去王府赴宴。孙婆婆已经替您和小姐应承了下来”
赵少弘将请柬接过,心想,“果然来了,动作还真快。”原来他早已料到巨鹿王必会设宴为大梁惠王接风洗尘,届时自然少不了来请颜姬萱前去助兴。是以,他一到府中就嘱咐孙婆婆一旦巨鹿王府前来相请,便先答应下来。
由于这种场合通常只是邀请朝廷命官或是当地名流作陪,而自己仅仅是客居成都的外乡人,按理不在邀请之列。但考虑到惠王与自己的关系,十有**是惠王替自己讲了话。
一面心中盘算着,顺手打开给颜姬萱的请柬,上面果然写道,今晚巨鹿王设宴为大梁惠王接风洗尘,特请颜姬萱前去席前献艺。届时王府会派车马来接等等。
“这种场合怎么能够少了萱儿的弦歌呢!”赵少弘对正侧身与他一道看着请柬的颜姬萱道,却发现颜姬萱正若有所思,“萱儿在想些什么?”
颜姬萱微微一怔,应道,“没什么。还是看看给相公的请柬吧。莫不是魏驸马把那日竞选之事告诉了他父王?”
赵少弘倒是从没想过这种可能。当下将另一封请柬展开观看。原来,这封请柬本就是驸马都尉魏承班所下。书中称,他父王对自己慕名已久,特命其下书相请云云。
赵少弘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果如姬萱所料?若自己受邀果真是仰仗魏承班之力的话,那么惠王的态度就值得玩味了。莫不成惠王已对自己动了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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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色透过竹帘撒在车厢内,仿佛为车内的两人蒙上了一层轻纱。
赵少弘望着怀中微鼾的颜姬萱,不由地满心怜惜地在她如云的发髻上轻吻了一下,“她今晚一定是累坏了,多半是自己在场使她分了心。虽然她的表演并无任何纰漏,但自己却明显地觉察到她的紧张。”
回想方才的西楼赏月,赵少弘仍有些兴奋。虽然与惠王的会面最终证实了自己的担心,然而关于吴中政局的最新消息却让他欣喜异常。
他一见到惠王就已明白自己担心的事已经成为事实。尽管惠王对自己仍然显得十分亲近,但当他得知惠王仅带了几名亲随只身赶来成都,公主一行仍走水路,而且吴兴权被留在船上保护公主的时候,他已相当确信惠王对自己已存戒心。这迫使他不得不未雨绸缪,重新考虑原定的部署。
然而,随后从严有求那里意外听到的消息却让他将眼前的烦恼暂时抛在了一边。
这位严有求乃是吴国第一谋士扬州司马严可求的兄弟。自从吴主杨行密过世后,在严可求的谋划下,徐温得以执掌国中的军政大权。徐温对严可求更是言听计从。严有求名义上只是个客居成都的商人,实乃严可求安插在成都的耳目,有时也为两国传递消息,俨然成了吴国驻留成都的使节。是以,但凡成都城内有个什么庆典宴席,总是少不了他的身影。
赵少弘早与他相识,在赏月会上碰见他也并不意外。初时见他神秘兮兮地问自己可知朝中发生了大事,还以为他只是故弄玄虚。待被他拉至僻静之处以实相告,赵少弘也不由地大吃一惊。
原来,就在赵少弘离开广陵的这两个月中,吴中的政局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徐温长子徐知训兵变被杀,养子徐知诰主政广陵。这徐知诰虽非徐温亲生,但为人温谨节让,甚得徐温信任。
“师父在世之时便曾预见此子心存高远,必不是久居人下之人,命我刻意结交于他。”赵少弘不由得暗自佩服师父的高瞻远瞩,同时心中也不禁有些伤感,“今后就只能靠我自己了。”
车内满腹心事的赵少弘却不知道,就在数丈之外路旁的翠竹丛中,几双闪着凶光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紧盯着他的车帐。
这几人在此已埋伏多时,眼见车马行至近前,其中一人作势欲扑上前去,却被身旁一人紧紧按住,眼看着赵少弘一行自视野中消失。那人一待压在肩上的手移去,立时回转身哑着嗓子低声嚷道,“季师傅,你这是何意?”
那季师傅嘿嘿一笑,“你没瞧见巨鹿王府的亲兵卫队吗?我可不想给少爷招惹麻烦。”
“难道少爷交给咱们的事就此作罢?”
“急什么,难道王府卫队还能天天跟着这小子不成?总叫他到江里喂了王八便是。走!”
言罢,几人先后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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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锦江近西烟水绿,
新雨山头荔枝熟。。26dd
万里桥边多酒家,
游人爱向谁家宿?
这座醉仙楼就坐落在锦江畔万里桥边。楼高三层,立于楼顶,远山近水尽收眼底,端的是个好去处。
此时,在三楼的一个雅间,赵少弘正与好友刘元化和郎鑫平推杯畅饮。
郎鑫平因生意上的事在泉州盘桓了数月,因此也急于了解朝中近况。刘元化便给两人详细讲述了蜀主王建病故前后成都的变故。
赵少弘留心地听着。刘元化的话印证了自己这段时间了解的情况,更提供了许多自己无从探听的内里详情。而关于那件物事,似乎西蜀朝廷严密封锁了消息。外人只
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刘元化似乎还知道些内幕,但顾虑颇深,每当谈到这个题目均是一点即过。
这时,打楼下上来一对卖唱的父女,请他们点曲儿。他们便终止了这个话题。
刘元化点了首《采莲子》,赵少弘却静不下心来听。叫郎鑫平瞧见,便好一顿取笑,“有颜小姐侍奉,这些山歌野曲怕是入不了少弘的耳了吧?”
刘元化目光有些异样,他瞟了赵少弘一眼,却打断郎鑫平道,“你把那张交子取出来,让少弘品评一下。”
“噢,你不说我还险些忘记了!”郎鑫平边说,边自袖中取出一只信函交与赵少弘。
赵少弘接过信函,启开封口,自里面抽出一张蜀笺,展开约半尺见方,上面朱墨交错。细看还有郎鑫平的西锦坊的印记和花押。
“这是鑫平兄新版的飞钱吗?”赵少弘问道。
“哈哈!”郎鑫平一笑,“这是元化的主意,我给取了个名字叫‘交子’。”
“我和鑫平兄联合另外十五家商贾,大家共同出钱作保,发行交子。”刘元化接过话头道,“客商申领交子时,交来多少现钱,便填上多少金额。执有者既可用于交
易,也可随时随地在我们下属的任一家分号兑取现钱。”
“噢!”赵少弘由衷佩服刘元化的天才创见。他知道西蜀铜矿稀缺,是以铁钱通行。然而铁钱质重而值微,其时一匹罗锦要二万钱,二万铁钱则有一百三十斤重,使
用起来极为不便。“元化兄当真是商界奇才啊!少弘自愧弗如。我的集珍阁也入个股,如何?”
“正是求之不得。”刘元化说完,三人相视抚掌而笑。
郎鑫平又问起吴中政事。赵少弘便将自己昨夜从严有求那里打探来的消息据实以告。
原来,吴大丞相徐温以嫡长子徐知训留守广陵,总理朝政。自己则坐镇升州。当时江淮一带稍稍平定,各地官员俱是行伍出身,只懂军务,不恤民情。而徐温养子徐
知诰却与众不同。他在润州选用廉吏,修明政务,御众以宽,约身以俭,颇得人心。徐知训忌恨他的才能,数次预谋加害于他,但徐知诰行事谨慎,每次均化险为
夷。
徐知训倨傲残暴,对属下极度欺凌,逼反了平卢节度使朱瑾。朱瑾一怒之下寻机将他杀害,后事败自刎身亡。广陵大乱,乱兵趁机纵火抢劫。
徐知诰隔江望见火光,引兵渡江,平定了叛乱。徐温于是以徐知诰镇守广陵执掌吴政。
赵少弘言语之中对徐知诰推崇倍至,以为有徐知诰主政,吴中商业必将空前繁荣。
这时,刘元化给了那卖唱的父女几吊铜钱,将他们打发出去。然后,一面给二人斟酒,一面对赵少弘道,“少弘,为兄想把家业搬到广陵去,你看如何?”
赵少弘闻言一愣,看了看刘元化的脸色,似乎不象是在说笑,“元化兄何出此言?”
“哎!生意难做啊!”刘元化边说边摇头。
赵少弘不由得颇感奇怪。其时,两川之地富甲天下,商业最为繁荣。财神榜上前十名就有六人出自两川。各地商贾均恨不得涉足此地,分一杯羹。为何刘元化却要舍
近求远?
刘元化喝了一大口酒,这才说道,“少弘有所不知,自从先帝病重,徐氏姊妹勾结宦官,干涉朝政。先帝驾崩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卖官鬻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