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武功。我不明白,武功到底有什么好的?也许它能为人赚来荣誉。荣誉永远是人无法抗衡的。它成就了一些人,也毁了一些人。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武功能救人,也能杀人。但只要不踏出江湖,不搅入武林是非,又何必担心被杀。可我的这种想法又怎能在他们那些老江湖的思想中占主宰那?他们毕竟已身在江湖,又怎能安然退出来。而像我这样的人,如果不踏入江湖,会有人成全我吗?红枫山庄虽然能给我带来很多荣誉,可在这荣誉之中,也让我失去更多更好的东西。我不觉有点惆怅起来。
今晚的月色很美,一弯月牙儿斜挂天边,像是女人的眉。旁边还有眨着眼睛的星星,在一层薄薄的雾色的笼罩之下,显得柔媚,妖冶。我不觉得看的痴了。
风很轻柔的吹着,面上凉凉的,却很舒爽,像是母亲的手抚摩着我。那远处一排排的树木,形成一片连绵起伏的黑影,像是一座座山峰围饶在山庄四周。微风过处,黑影唰的一声左右晃动,似一首古老的琴弦,弹奏着不古的音律。我看着,听着,似是踏入一团雾里。那里的黑影更是清晰,琴声铮铮,慷慨有力;忽尔又是温柔缠绵,像是情人们的悄悄话语。
身为一个江湖人,如果能时常欣赏到如此的晚景月色,是不是很让人欣慰哪?想到江湖,不觉有点阵阵惊寒。江湖是一个充满陷井的地方——诡心伎俩,尔虞我诈,多的让人防不胜防。但它还是个充满刺激的地方,而好奇又是人的天性,人们又有什么理由不行走江湖哪?找一找做大侠的感觉,仗剑江湖,确实让人神往。他们会认为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这样的英雄又是何等的英雄。而自己正扮演着这个英雄,便觉得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一旦失去好奇心,便又惶惶不可终日。
在刀光剑影中打滚,今天在这儿悠然地喝酒,明日也许就抛尸慌野,死无葬身之地了。然而,后悔之时不就什么都完了吗?
但真正的英雄是不受这些限制的,他们随时准备放手大干一番,既使身首异处也在所不惜。他们做常人不敢做得事情,也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艰辛。这艰辛,对他们来说也许不叫艰辛,而是一种锻炼,锻炼着自己得体魄,锻炼着自己得人格。
然而,如此的英雄是多么少啊!而小人似乎充斥着整个江湖。无论走到那儿?在干什么?他们都会如影随形的跟上来。忽而发现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却又跑得快逾奔马。我有时在想,如果有一天英雄和小人在江湖中的人数颠倒过来,那么武林会成为什么样子?冥思苦想却不得其果。猛的一笑,便觉得我所设想的武林是永远不会出现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许就是孔子所说的“大同”了。
我看着蒙胧的月光,心领神会似的觉得心中温柔了许多。想对它笑笑,却发现面对如此美景,我竟然笑不出来。心中的忧郁掩盖了那点点的兴奋,变的伤神起来。
李白的忧愁是思乡,而我的是什么?我面对着月牙儿呆呆的,还有点傻傻的笑了,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也许李白和我面对的都是这样的夜空,只是我无法体会他的思乡之情。但今晚的月亮不如他那晚的亮,而我们见到的还是同一个月亮。
古人如何?今人又如何?百年之后,不都是黄土一堆吗?
这时小妹走了过来,说:“大哥,你又在看什么?”
我回望她一眼,晚风吹着她额前的刘海摆动着。我对她笑了笑,没有答话,依旧注视着那一弯新月。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镰刀形的月芽儿和一些星星吗?还不如十五的月亮来得爽快。”
“你说这就是外行话了,”我笑着说,但依旧没有看她,“其实一个东西的美丑,不是它自身决定的,而是来自于人的眼睛。如果有人对某种东西有好感,那么他就会认为这是美好的;反过来说他对某种东西没有好感,甚至有点厌恶。那么,无论有多少人说它美,他也不会相信。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用她那很有神的目光看着我,似乎正深深的考虑着;但似乎又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就是因为有了人,人有了思想,才有了美丑之分。美与丑不是绝对的。只因为有了美的,才能发现丑的;如果没有丑的,又如何衬托出美来?”我接着说。
这次她似乎明白了,点了点头说:“也就是说,美和丑是人在不同的心境下,对不同事物的不同看法。你说它美,而他却说是丑的,是因为你和他具有不同的心境。心境不同,看法自然就不同。”
“不错。”我笑吟吟的道。
她高兴得笑了起来,天真的外表像是天上的仙子,但有似乎超脱了那种境界。
父亲平常每到这个时候,总是呆在练武室里,因为他要教二弟武功。而现在练武室里还如此明亮,不用说也可以知道。二弟到跟父亲一个性儿。如果没有二弟,父亲会逼我到什么程度?也许我此时正挥舞双拳在那儿苦练绝技。
我看向练武室,昏黄的灯光从窗子上射了出来。两个黑影也映在窗子上,他们正在过招,打得很是激烈。
“大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武功?你看二哥对武功的痴迷程度兼之快要到……到……”
小妹找不到能正确形容二弟对武功痴迷程度的词来。
我笑了笑道:“二弟所做的,不正是父亲想要的吗?而我——也许天生就不能练武,所以上天让我不喜欢武功。”
“我支持你,大哥。”她忽然变的很兴奋。眨着两颗大大的而且很有神的眼睛看着我。而我心中也欣慰了不少。毕竟小妹是理解我的。有一个能理解你的人,对于一个人来说,他是很幸运的。我现在就是这种心情。
我看着她。在她娇美的身躯中,包裹着一颗热烈的心。我的心也温柔了许多,也许被这夜、这月同化了。
“很晚了,你还是回去睡觉去吧!”我缓缓的道,尽量不打扰这夜的神秘。
“不”,她很坚决的道,“我要陪着你。”
我走到她身前,拍着她的肩道:“好妹妹,听话。”
她似乎还要说“不”,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只说了一句:“大哥,你也要早睡。”然后便悄悄的走入黑夜里。
其实小妹也已经不小了。十六岁的年龄,花一样美丽。十六岁的人,也足以做很多事了。听母亲说,她十六岁的时候,已经离开父母拜师学艺了。可我割舍不下小妹。我很宠她的,所以她很喜欢和我玩,不免的冷落了二弟。对于二弟,觉得他每天都要练武,也许他没有时间加入我门的话聊。但不免觉得有点牵强。
唉……
月牙儿已经偏西,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了,好像到了中夜。四周的院子静得很,只是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犬吠,但好像这声音已走了很长的路程,已显得不很清晰了。借着淡淡的月光,还可以看见夜行物的身影,也只不过是漆黑的一团,在眼前一闪即逝。也许它们还念着自己的安乐窝,毕竟哪儿有自己的妻子,儿女。
中夜的冷气渐渐重了,就像一快大石压在我身上。它们向我袭来时是无声无息的。也许是它们故意的显示出独特的地方。我裹紧了衣领,依然站在原处,双眼却更见明亮了。
当四周没有声音发出时,我慢慢的走回房间。其实这儿和那儿一样静。那些夜行的动物竟也返回了巢穴,做自己的大梦去了。一切都变得那样的鹤立鸡群,而我却似乎成了这鸡群中的头。
月亮也沉睡了,黑的夜遮住了我的眼睛,让我感到非常的沉闷。父亲曾说过安静的环境往往会酿造巨大的祸患。而此时的安静是不是祸患来临之前的征兆?我忽然变的惊慌起来,在平时我不会这样的,难道是我这个“局外人”对祸患的反应?如果真是这样,我是否需要亲身赴难?然而,这样的问题对我来说是多么不符合实际呀!
一个伟大世界的诞生,需要战士门英勇的奋斗。这必定会付出血的代价。但是,越是恶劣的环境,越能锻造出刚强的意志。他们不需要铿锵有力的誓言;也不需要震古烁今的本领。只要有一颗热烈的心、跳动的心、勇往直前的心就行了。往往真正的英雄就是如此诞生的。
此时的人们都已进入梦乡,那嘴角显现出的甜甜微笑,不就是美梦连连的表现吗?……
睁开眼时,缕缕阳光早已透过窗纸,射进房来。我伸着懒腰走下床来。昨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竟然是合衣而睡。我摇了摇头走了出去。儿弟却站在门口。他见我出来,笑着对我说:“大哥,你起来了?”
“嗯。”我应着关上门。
“大哥,今天林伯父要来,父亲要我告诉你,让你准备一下。”
我愣了一下,一时竟想不起来是那个林伯父,随口道:“林伯父?哪个林伯父?”
“我也不知道。父亲说你可能知道。然后遍自个儿念叨着十几年没见了。”
“噢”,我猛然间想起来了,“是他,我小的时候见过他一次。那时你还小,当然不记得了。”
二弟忽然嘿嘿笑了起来,接着又道:“父亲说林伯父还要带他女儿来,不知是不是真的?”
“怎么了?你小子头脑是不是有点发热?”我看着他,有点神秘的笑了。
“大哥,你在说什么哪?”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墙角拐弯处,我笑了。
红枫山庄又恢复了往日的不宁静。昨夜的寂静已被掩盖住了。阳光也偷偷跑进来,与它们搅和在一起。一个热闹的、不安分的武林大庄被呈现在眼前。
我信步走到后山的枫林里。这是我每早必做的。听着小鸟的叫声,心情会好很多的。
太阳光射在密密的红叶子上,偶尔也有穿过叶与叶之间的空隙,洒在地上,形成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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