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人怎……怎知道?”
季福大惊失色。“也,也许……”
“也许什么?”
”老爷,小人虽……虽然也…”也带一些私货,但委实賺……赚不了几个钱,昨天傍晚时分,来……来了一个陌生的人,强行留……留下话—…。”
“什么话?”
“要小人今天准备四千两银子,他会派人来章,老天爷,小的全部家当,连船带屋也值不了五百两银子。
这次从江宁是放空船回来的,准备过年上架大修,正为了年关难过而四出借贷。哪有银子打发?本来以为那人是说说玩的,所以不加理会,岂知……”
“那人姓甚名谁,长像如何?”
“像个穷汉,用线巾掩住口鼻,没留下姓名,好像也不凶恶,丢下话就走,手上很有力,手一拨就把老二拨了个大筋斗。”
“我曾经听到一些风声。”被一名大汉押在—旁的受伤人说。
“你说说看!”桂齐云向大汉示意,大汉将受伤的中年人向前推。
“听说,神爪冷镖一群人,也在筹措银子。克期买人,”
“买人?”
‘:是的,买他们廓需要的人÷似乎价码植高。时限根急迫。”
”是什么人?”
“不知道,只知道是他们对付不了的人。”
一名大汉先打手势,然后登堂在桂齐云耳畔耳语,片刻退下。
桂并云脸色一变,向一旁的甘大娘打手式。
“甘大娘知道断魂鸳鸯的事吗?”他问。
“会是她们?”甘大娘点头。
“只有他们出卖人.而且地缘切近。”桂齐云肯定。“记得葛姑娘落水前感到神智昏迷?”
“唔!很像她们钓手法。张天齐发现才将葛姑娘地下水脱身。” “互相对证……”
“先找她们,没错。”甘大娘跳起来说。 “我知道有关他的一些底细,准备动身。”桂齐云仃出撤走的手势。向押着中年人的大汉道。“善特他,事后放他走,如果我们成功,撤销他的底案,我们一向公平对待诚意与我们合作的人。”
当他们撤走片刻后,季家一行老少,也从巷后的秘门。化整为零匆匆撤离,有若脱钩的鱼。
这个天地会的联络站,毫无痕迹地撤销了。 监视天地会季家联络站的人失踪,主事的人知道情势失去控制了。
当然在秋桥西端不可能有银子等候。
但午牌正,仍然有人潜伏相候,希望看奇迹发生。
辰牌初监视的人失踪,全军覆及,怎么可能有奇迹发生?没有银子,仍然得办事,文的不行,只好来武的铤而走险。
辰牌未,两艘快舟南航,逆水急驶。
年关将至,运河仍然舟船往来不绝,不可能留意上下游的船只是何来路。
江面四五里,两艘小型客船也逆水上航,舱门紧闭,无法着到舱内乘坐的旅客。
葛夫人一家与甘大姐小桃,乘坐第二艘小客船,带了兵刃。换穿了劲装。
府城至丹田,水程八十余里,由于是逆水上船,快舟也需时四个时辰以上。
好在是顺风,运河支道虽然狭窄,张帆行驶,有经验的船夫,可以缩短一个时辰,教人如救火。当然希望有多快就赶多快。
脚程快的人,可以走陆路,南行大道比水程近十余里。有些飞毛腿快逾奔马,一个时辰赶四十里平常得很。
江南一枝春,等不出四千两银子,掀起轩然大浓。
口供是正确的,长春居士早巳潜回镇江,秘密爪牙一直就在暗中活动。
他带了亲信乘坐—艘船,陪伴他的主人是呼风唤雨凌有光。
船扬帆急驶,不断超越上行的船只。
中舱门窗紧闭,十余位主瞄人物一面品茗,一面神色严肃讨论今后的行动。
“南门兄,真有如此做的必要吗?”呼风唤雨有点不安地说。“断魂鸳鸯自命不凡,从不买任何人的帐。”
“她们的确有不凡的本钱和实力,所以做买卖说一不二,咱们登门要人,犯了她们的忌讳,这……”
“凌兄,我了解她们比你多了解一些。”长春居士淡淡一笑。“长春庄的声誉、实力、本钱,比断魂鸳鸯强一百倍。我不要她们买我的帐,我要她们明白今天江湖上谁是老大。”
“这个……断魂庄在大山深处,隐蔽面水道不测,易守难攻,处人接近十里内,她们就可以完成应变准备。咱们出动的人数有限……”
“我前往拜庄,可洠в忻鞴グ迪拇蛩恪!
“这……兄弟仍然以为不妥。这样吧,丹阳方面兄弟还有几个朋友,凑四千两银子轻而易举,犯不着为了这区区之数,双方反脸残杀。其实,在府城兄弟就可以筹建这笔数目,令郎却坚决拒绝……”
“这与银子无关。”长春居士笑笑。“这是策略,凌兄;再就是我长春庄既然出面,敝庄的声誉不容许被人轻慢。
“我不会不顾江湖道义,我会给足她面子,先礼后兵。她们很聪明不至于冒险向长春庄的声威挑战。”
“兄弟仍然认为不划算。为了区区浪人张天齐,前大动干戈……”
“牵涉到张天齐与犬子的恩怨,就值得全力以赴了。何况牵涉到凌霄客方兄的毁家之灾,亏及五万两银子的事,不容许退缩。”
“怎么会牵涉到五万两银子的事?” “兄弟已经详查扬州的线索.确已证卖方老兄已经过江,而至今为止,他依然不曾与兄弟联络,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已落在张天齐手中了。
“五万两银子失踪奇案,方老兄的确知道来龙去脉。不瞒你说,五万两银子可是怕人的大数目。 “这种无主之物,说兄弟不动心,那是欺人之谈。所以张天齐是关键性人物,兄弟非把他弄到手不可。”
“南门兄,那五万两银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呼风唤雨心动追问。
“兄弟已经查过。据说是官府发给江宁某位大官员作为—种特殊活动的费用,是秘密投发的,所以丢失了也不公布。
“这种钱,弄到手不会有后患.凌兄,事成之后,兄弟不会忘了老朋友的好处。放心啦。呵,呵……”
一阵得意的大笑,令呼风唤雨心中感到不是滋味。
“原来如此。”呼风唤雨皮笑肉不笑地说。“难怪令郎愿意花一万两银子买人.而这买的钱可以稳穩当当收回的。贤兄老谋深算,雄才大略,兄弟无限佩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凌兄。”长春居士笑笑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建立雄霸江湖的声威何等不易。要垮台却容易得很。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多作打算。
名与利不分家,财与势是实力的根基,假使兄弟是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凌兄能折节与兄弟子起平坐称兄道弟吗?”
”呵呵!这不是问题!”呼风唤雨勉强笑。“你我二十余载情,结义之交。兄弟可没把你当外人哪!”
本来,他的意思是,我没把你当外人,你可在我的势力范围内玩弄阴谋。他不敢说,只在话中带有一些弦外之音,表示自己的不满。
“兄弟深感盛情”长春居士客套地说。
船扬帆飞驶,接近丹阳县境;午膳相当丰富,断魂鸳鸯五女都是美食专家。
五女都在座,但章春的座位,独占了左方陪客座,五女有意把她孤立。
她精明机警,一看席位的安撑,便知是怎么一向事了,干脆放大方些,刚就座便已笑容可掬、与昨天怒容满脸完全不同。 计姑娘与张天齐并坐,不时向一旁的章春投送警戒性的目光。
酒仍然是女儿紅,在杯中呈现瑰丽的琥珀色.十分耀目。
“真不错天天活在醇酒美人绮面仙境里。”张天齐坐下欣然说。信手在计姑娘的香肩上一搭。“呵呵!我这回真是乐不思蜀矣!” “该死的!我看你是真开心呢?”计姑娘白丁他一眼。“不是装出来的。”
“你又来说笑话了。计大姐。”他接过侍女奉上的酒,一口喝干。“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哪一天都开心,用不着装疯卖傻。”
“你真的不怕死?”
“计大姐,你又来了。我问你,人是不是一定要死的?有没有长生不老的人?“没有,人是一定要死的?”
“就是呀!反正人一定要死,早死晚死还不是一样?”
“那是不同的……”
”我向你,假使我求你,就算跪下来磕头求你,你会让我活吗?”
“不能,只有买主才能决定。”
“那就对了,既然知道活不了,又何必耽心何时死?又何怕?废话连篇!”
“斗嘴说道理,你赢不了他的,计大姐。”章春笑盈盈地向计姑娘举杯,移坐过来伸手去挽计姑娘的蛮腰。“不必在他身上浪费工夫。我来教你。我们来喝一杯交杯酒……”
“不要碰我!”计姑娘拨开章春的手,像是要拨开一条可怕的毛虫。“恶心,你怎么养成这种坏习惯?”
“咦,你不知道我的底细吗?”
“你是……”
“你知道扬州的吉祥庵吧?”章春装腔作势反问。
“当然知道,那是凌霄客……”咦!你……”
“我是吉祥庵出来的。凌霄客的朋友算是一个样样都能的花中魁首;你明白了吧?”
“啐!我算怕你!”计姑娘急急离席站起来对章春说。“难怪连风流的长春公子也不要你……”
“那么,买主确是长春公子了?”张天齐抓柱机会探口风。
“不是。”计姑娘断然否定。“我曾经派人和他谈买卖,愿以—干两银子卖给他,他不但拒绝,竟然说送给他都不要,晦气。”
一名侍女匆匆入內,向计姑娘附耳嘀咕了片刻。
计姑娘脸色—变,媚目中凶光乍现。
“五妹,你去准备。”计姑娘向者五杜姑娘说。“有陌生人接近,意图不明,很可能是冲本庄来的,宜及早防范意外。”
“好的,我这就下庄准备。”五妹杜姑娘急急离庄走了。
“我看贵庄有麻烦了。”张天齐幸灾乐祸地说。
“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