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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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年-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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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头梁悦虽然无心管理医院,大事总还是惦记着的,老没动静,就打电话给佟西言问情况,结果佟西言也是茫然不知情,一听着这事儿撤销了,前后一想,准是刑墨雷动了手脚。

    下班了吃饭时一问刑墨雷,他说:“家属我倒是找了,整一个地皮流氓,跟这病人早就脱离了父子关系,他也就是想趁着事儿图点钱,给他就是了。”

    佟西言问:“您给了多少?”

    刑墨雷没回答,琢磨着家属他是找了,可上头他还没来得及走动关系,哪儿那么容易就给撤了,不会真是陈若做的好事吧。人有两个礼拜没见着了,宝丽金也一直是关门大吉的,他什么情况。

    瞟着佟西言还等他回答,他说:“这回不是我,你啊,遇贵人了。”

    “哪个贵人?”

    “陈若。”

    佟西言才想起来,说:“真是啊,很久没见他了……他的保镖出事那天,倒是跟我说过,帮我这个忙,说是报答我。”他不懂陈若,这个人从来没个正经。

    刑墨雷说:“嗯,他估计要从良。”

    佟西言好奇的瞪着眼睛,刑墨雷笑了,说:“陈若有个哥哥,十几二十年前做过咱们市长。”

    佟西言一想,不对啊:“从我记事开始,本市好像还没有姓陈的市长吧?”

    “谁说他姓陈?”

    “啊?”

    “……以后你会知道。”来龙去脉太复杂,刑墨雷懒得说明,心想着,这妖精,四十来岁人了装嫩装得像三十岁,百无禁忌什么都玩,就会惹是生非,收了他也好,估计这会儿,他也应该在Y市了吧。

    “别人的事你少操心,自己记得教训。这个病人你明明来不及经手对不对?那小子跟我说了,他写得病史,开的医嘱,你签得字。是,濒死病人,尊重家属意见停止治疗这是不成文的规定,是人道处理,往年的病人都是这样做的。可现如今这世道,不消说你防不到边,就是我,也常常吓自己一身冷汗。去年你进修的时候,院里就出了个事儿,病人绕着医院散步,某个家属探望病人从北大门开车进来,正好撞上了,病人骨折了,结果不但肇事者陪,医院也陪,梁宰平当时是冲着今年晋级,不想多是非,全数赔了,连带免了的医药费在内八万!家属什么理由,人交给你们医院了,来医院是治病的,结果倒给添了新病了,医院是干什么吃得,送进来,难道连起码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么?”

    佟西言安静听着,默不作声。

    刑墨雷说了这些话,看他的反应,怕自己说重了,笑着摸他的头,说:“千年难遇的事儿,都让你这倒霉鬼赶上了,你呀。”

    佟西言突然又想起明净师父的话,命犯小人,年内难得太平。他往刑墨雷身边靠了靠,心里总有些不安,只希望不要殃及身边的人才好。

    饭后刑墨雷提议走走,佟西言自然没意见,两个人还从来没有手拉手逛街的时候,这架势,倒真像是小年轻谈恋爱了。

    夜景繁华,各式商号灯火通亮,玻璃门柜折射璀璨的灯光,熠熠生辉。两个人沿着人行道不紧不慢的并排走,偶尔扭头看对方一眼,淡淡一笑,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走过一家最亮的,刑墨雷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匾额,是老凤祥珠宝店,于是信步入内。佟西言跟上去抓着他的手臂:“您买首饰?”

    刑墨雷拍拍他的手背,与店员小姐说:“看看对戒。”

    “您走这边。”小姐带着往里面走:“您是要看光戒,还是钻戒?”

    刑墨雷看着佟西言:“光戒吧?干净些,好不好?”

    佟西言才明白这个老男人想做什么,待久了怕店员小姐看出异样,冒然拒绝又怕他不高兴,掐他的手臂小声提醒他:“要拿刀,戴戒指不方便。”

    “你可以戴嘛,你现在是领导喽。”刑墨雷调侃他,料想他是不好意思了,便把店员小姐打发走了说自己看。

    “怎么了?”

    “您说怎么了?”

    “我啊,就是想买个信物,你戴着,一看就知道是老刑家的人。”

    “……不如在我脑门上刻个字好了。”

    刑墨雷眼睛看着柜子里面玲琅满目的首饰,随口符合:“嗯,不错。”

    佟西言气结,踢了他一脚。刑墨雷嗷的一声,说:“行行行,刻我脑门,刻我脑门!”

    佟西言懒得跟他计较,问:“您带女戒?”

    “啊?”

    “谁戴女戒?”

    刑墨雷看他的面色,说:“……我吧。”

    佟西言狠狠一瞪眼,拉了就跑:“走吧,咱俩谁也戴不下!”

    于是在店员小姐诧异的目光中逃走了。

    出了珠宝店,沿途糕饼店有月饼促销,双黄蛋白莲蓉,打的广告语是与情人分享,附送一支红玫瑰。

    佟西言多看了一眼,好家伙,108块钱一个。刑墨雷问:“吃一个?”

    佟西言刚要拒绝,促销的小姐就机灵的开口说:“两位先生买一个尝尝?每一个都是双黄蛋哦,象征兄弟情深友谊万岁!”

    刑墨雷笑指广告牌:“你这儿不是写着与情人分享嘛?与兄弟分享,我们是不吃的。”

    小姐立马甜笑着改了口风:“原本就是与情人分享的,还送一朵玫瑰花呢!与兄弟朋友也可以吃。”

    刑墨雷说:“那行,要一个。”

    接了玫瑰,递给佟西言。佟西言不接,促销小姐看着呢,他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刑墨雷倒没勉强,笑笑又收了回来。

    两个人继续走,在街心公园的石凳边并排坐下来,一边分吃月饼,一边谈佟母的事儿。

    “老太太这几天消火没有?”

    “不提咱们的事儿还马马虎虎,爸爸要是提那么一句,她都要拿锅铲拍人了。小丫头这两天净缠着我放学去接她,说要来投奔你。”佟西言嘴里嚼着糯糯的白莲蓉,口吻却无奈极了。

    刑墨雷帮他擦掉嘴边的饼渣,说:“委屈你们了,等过两天,我还去一趟。”

    佟西言握着半个月饼,没心情吃了,说:“我还从来没见她生这么大气过,要不您先别去招惹她了。”

    “你没学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又不是作战,您要把她气出毛病来?”

    “好好好,她是你妈你心疼,我是外人,急死我活该。”

    “我可没看出来您着急,要不是陈若那根烟,您……”

    “饶了我行不行?”刑墨雷灰头土脸的告饶。

    佟西言白了他一眼,笑了。

    这一笑,看得刑墨雷心猿意马,把玫瑰送到人眼前,扯着京腔:“娘子,为夫错了,你大人大量,开开恩罢……”

    佟西言目瞪口呆看他,半晌才反应过来,结巴:“您,您还原来那样行不?”

    刑墨雷也呆了一下,随即大笑,使劲揉他的头。

    晚上十一点,两个人在佟西言家小区门口道别,佟西言下车前被骚扰了多次,而且还是性骚扰,只差没在车里直接被压倒剥光,最后还是凭着顽强的意志力逃脱了魔爪,披袒胸露背的跳下了车。

    那天以后佟母郑重警告过他,不许在外面过夜,他现在已经不在肿瘤外科了,行政科室一向是朝九晚五作息规律,想有个“夜班”的借口都不行。

    走了没几步,被刑墨雷叫住了:“我跟你一起上去。”

    佟西言着急说:“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刑墨雷说:“我就上去打个招呼。”

    佟西言冷汗哗哗下来,死死拽着楼梯口铁门,就是不上去。

    刑墨雷咬他耳朵:“自己上去,还是我抱你?”

    佟西言怕他真做什么出格的事,刑主任的性子一向如此,只好松了手,忐忑不安的上楼去。

    佟母坐客厅给小孙女打毛衣,不时抬头看钟,听到开门声音,转头过去。

    “妈,我回来了……”佟西言畏缩。

    身后的刑墨雷倒是大方的很,开口叫:“阿姨,还没睡呢。”

    佟母哼都不哼一声,扭头继续打毛衣,不做声响。

    佟西言换了鞋子,站在玄关示意刑墨雷可以走了,突然被勾了脖子过去,接着唇上挨了一下啄。

    “好好休息。”刑墨雷拍拍他的脸,又对佟母高声说:“那阿姨,我先走了。”

    佟西言脑袋跟烟囱似的热得要冒烟了,抿了一下唇,关上门,不敢去看母亲,匆匆回房间去了。

    佟母独自在沙发上坐着,咬牙切齿:跟我这儿流氓,你还想不想进我佟家门了?!

    刑少驹给梁悦打电话,问他父亲的近况,梁悦说,挺好的。

    刑少驹说:“你爸爸,知道多少?”

    梁悦说:“目前看来,自理还是有点难度。”

    刑少驹那头叹气。

    梁悦说:“我有时想,干脆他就一辈子这样吧,真不愿意他清醒。”

    刑少驹问:“为什么?”

    梁悦说:“他要是清醒了,想得起来现在这样,他的自尊心会接受不了。”

    刑少驹一想梁宰平原来意气风发的样子,跟着也觉得很难过,安慰梁悦说:“不管怎么样,总是清醒的好,否则,你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你不累死?你没梁叔那本事。”

    梁悦说:“少驹……”

    刑少驹一愣:“嗯?”

    “我越来越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

    刑少驹一下来气,说:“你可别想在这个时候找理由抛弃他!”

    “不是。”梁悦说不上来哪里怪异:“即使不是他亲生的,我也不会抛弃他,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真的一直就怀疑,没什么理由,就是怀疑,明明我们长得那么像可我还是怀疑,我叫他爸爸,每次都觉得叫不出口!亲生的,我一点儿感觉不到血亲的那种亲!他根本没有拿我当儿子看!清醒的时候是那样,现在还是那样!”

    “你脑子抽筋了?!梁叔那么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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