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朝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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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朝熙-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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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待妳好?我有吗?」沈君雁楞道:「我不是总把妳吓得远远的?」 
  “除了将军以外,军师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我一直都很清楚。”卫亚莲拿出颈上所挂之物,一个拇指般大的玉佩。“老将军生前的礼物,我会为军师好好保护的──即使这可能是我唯一能回报军师…能回报妳的方式。”
  沈君雁这次是真的不懂了。「龙凤呈祥本就是我欲回报妳的礼物,妳又说要回报我,那我不是还得回报妳一次?这不划算啊,妳还是别回报我了。」
  卫亚莲只是轻笑,没有应允,沈君雁觉得她这时实在高深莫测。“我做了一盅木耳莲子汤,军师想吃吗?” 
  「木耳莲子汤?好啊,听说很适合用来调理腰酸背痛,我正需要呢!」沈君雁觉得今天自己可能很幸运,才刚想着喝点冰凉甜品,卫亚莲这就送上了。的fa14d4fe2f19414de3ebd9f63d5c
  “我知道,军师这三日都喊着腰酸。”卫亚莲拉了拉她的袖子。“军师先去我房里吃吧,我还要找宋小妹妹。”
  沈君雁没问她找宋思熏做什么,不过也大概能猜到的七八分。搬入王府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三天的宋思薰,确实需要旁人的多加照料。

  卫一色的背靠着狭窄巷道,一手抓下跳到她头上鸣叫的公鸡。本来今天可以顺利躲过民众的制裁,可她听说在东边巷口来了个新摊子,专卖边塞游牧民族的食物,想着多买几样回府给大家尝尝,要是柳朝熙觉得好吃,自己就学起来随时做给她吃──谁知道居然是陷阱! 
  这些京师百姓从王府下人口中得知,淮安王爷时常会亲自下厨为王妃做些塞外食物,便散布谣言说东巷口有新的摊子,料到卫一色迟早会来物色新食材,准备来个守株待兔、瓮中捉鳖。而这也是最后一次的制裁了,因为一个会愿意为夫人下厨的男子,实在具有被原谅的资格,只是前两日抓不到人,赌上志气也得稍微为柳家小姐讨回公道,于是今日的追捕态势更加凶猛了。
  「公鸡啊公鸡,娶到这么受爱戴的女子,究竟是幸或不幸?」手中公鸡活绷乱跳,她颇为感慨地拍拍鸡冠。「幸好我不是男子,自然没有三妻四妾的念头,否则这一生还真是应了那句“白马怕青牛、十人近着九人愁”啊。」
  公鸡发出低叫,像在说是呀、是呀,卫一色自得其乐地笑了笑。
  「本以为她那人柔柔弱弱的,岂知是个牛脾气,又那么聪明,就连沈军师也都快拿她没办法…公鸡啊,你说她是不是很特别?」卫一色还是天马行空地说着,脸上是如梦似幻的笑,正如沈君雁形容的少女怀春。「呵呵,她还亲了我呢,她是不是喜欢我?公鸡啊,你说我是不是也有点喜欢她?我觉得实在不想跟她分离呢,只要看到她心中就欢喜,甜蜜蜜的,像是以前生病时俊鑫陪在身边那样,但又更好,因为她身上总是香喷喷的…」
  公鸡拍动翅膀,彷佛受不了这人的唠叨。
  「──有人在那儿吗?」 
  一道女声自略暗的巷口响起,卫一色旋身欺前,一手捂住女子的嘴巴、一手将她锁在怀里。好几只野鸡自四散的笼子里跑出来,卫一色这个大动作,使地上跃起无数羽毛。「姑娘,莫要声张!我不是坏人,我只是──」
  眨了眨眼睛,定定地望着对方,而被她捂住嘴巴的女子也眨了几次眼。
  一根羽毛飘散在鼻上,卫一色低头打了好几次喷嚏,一边问道:「夫、夫人,妳怎会在这儿?!」 
  「自然是来找夫君的。」柳朝熙的头发和衣服也沾了羽毛,她却只是用衣袖擦擦卫一色的鼻尖。「听说你被困住了,我正要去跟那些百姓说说,停止这种无聊的事。」
  「不成、不成,这是他们的心意嘛。早在成亲那日他们就警告我了,是我不好,让他们失望。」她拨开柳朝熙头发上的羽毛。「我刚听到他们说,今天就会结束了…妳先回府去吧,免得受伤。」
  柳朝熙伸手环抱她的颈子,使卫一色脸颊稍红,这几日夫人总是特别爱抱她。
  「我很担心…」柳朝熙的话语在她的颈间轻喃。「我不希望见你有危险。」
  「不会有危险的,紧要关头,我跳到屋顶上就没事了。」卫一色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揽着她的腰。最近,自己也很喜欢抱柳朝熙。
  「王府门口还有埋伏,夫君也回不去的,看来不到落日他们不会罢休。」
  「喔。那我就…」卫一色又打了个喷嚏。「我就在这儿等到落日吧。」
  「我陪你一起等。」柳朝熙还是抱着她,所以看不到神情,那道云淡风清的音调传来无比坚定的情绪。「我想待在你身边,无论何时…不要再赶我走了。」
  柳朝熙似乎有些悲伤,卫一色也就不管自己还在被制裁的当场,全心全意地安抚她:「好、好,妳想留在这儿便如此吧,我会保护妳,别怕。」
  ──王爷王妃回府时已是夕阳西沈,两人都是满身鸡羽毛,臭得要命却又笑容满面,不像刚从京师民众的追捕中死离逃生,倒更像是度过了美妙喜悦的踏青之日。
  这两个傻瓜真是绝配。夜晚,沈君雁走在廊上,想起卫一色和柳朝熙那副狼狈的傻样,不禁摇头苦笑。突然,见着院中抚琴独坐的身影后,她的笑容换上严肃的神色。
  宋思薰正坐在院里,而卫一色特别为她找来、磨得平坦光亮的平台石头上,放着那把平时最常拿来追打沈君雁的古琴。这名本来娇俏可人的少女,如今穿着一袭雪白色绫衫,眉目如画的五官淡然而平静,银亮月光照出沁人心神的清冽沈寂,院中落叶缤纷,衬托得她更是风骨铮铮。
  现在的宋思薰才是与传闻相符的宋大家,至冷至傲,令人过目难忘。
  「拿去吧。」右手摊开,一块金牌于月色下灿烂生辉,沈君雁温和地说:「将军要我交还给妳。」@
  宋思薰略微抬头,看向这名身穿靛青色女装、有着一双洞澈世事的双目之人。「将军为何不自己交给我?」 
  「因为将军认为这并非重要的事件。天下第一大家的金牌被宵小所盗,王爷请无关紧要的旁人转交给宋大家正是合理之举。」
  「他…他说了什么吗?」 
  「他什么都没说,一人将罪给揽下了。」
  宋思薰这时才楞楞地接下金牌。「他是否恨我呢…明明是相依为命的家人,却没有保护他到底。」
  「妳已经做得够多了,主动送上门,差点连妳自己都赔了进去。」沈君雁坐在她身边,月光照得长发墨蓝黝黑,如雕刻的侧脸成熟稳重,没有平日跟人吵闹时的不正经样。「我就不懂你们这些人,不过是有血缘关系,就能无论相处状态都一致产生情义?要是那夜将军没有改变巡守路线,让夜贼给逃了,妳就是背叛自己最喜欢的人去帮一个仅是有血缘的人──这值得吗?」
  将金牌放在古琴旁,宋思薰轻声地说:「我也不知道值得不值得,但若时间重来,我也还是会做相同的事。我已经失去所有亲人,不能不保护仅剩的他──我想,沈军师也会为自己的亲人这么做。」
  「妳错了,我可以保护任何人,就是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沈君雁嫣然一笑,眼底却婉约苍凉。
  在宋思薰疑惑的注视下,她拉着自己的衣襟,毫不羞涩地将衣领拉开,露出左肩一片如玉之肌,宋思薰却是面露心痛,因为她看到了烙印在肌肤上的奴隶符号。
  汉人和番人的混血儿,在边关某些地区,出生下来便只能是个奴隶,被主人烫上这些代表屈辱的符号。奴隶的父母约莫也是奴隶,世袭传承,无能破灭的悲剧。
  宋思薰叹息了。顺手拾起一旁的纺纱披肩,优雅飞扬地盖上了那道尽凄惨过往的裸肩。「亚莲姊姊一直以为妳不会懂她的心情,实际上,妳才是我们所有人里出身最为低微的…有时命运就是这么爱开人玩笑。」
  沈君雁站起身整装,披肩轻盈飞荡,相异于宋思薰的清冷,她不管配上何种衣饰皆是明艳照人。「除了老将军,也就只有妳看过这标记了,妳可得好生保密,我不想明天醒来大家全都用同情的目光看我。」
  「连亚莲姊姊也没看过?」宋思薰笑了。「沈军师,妳的情场经验比将军还差劲。」
  「关亚莲什么事?」沈君雁已经走往廊上。「我又不喜欢她。」
  「这就要走了吗?不留下来听我弹些…欢乐点的曲子?」 
  沈君雁回过头,朝她灿烂一笑。「我去找将军她们一起来。我刚偷听到将军下厨做了奶酪,可不准她跟柳朝熙独享啊。」的
  一刻钟后,王府的两位主人与三名佳人已围坐在院里,一曲宁静祥和的《平沙落雁》,使悠扬的琴声似乎也传递着奶酪香味,飘荡在洒满月光与落叶的院子。
  沈君雁喝了口女儿红,异常安静地凝视这副众人团聚的景象。
  “他什么都说了。”今早,递给她金牌时,卫一色那道格外静溢忧伤的声音,如此说道:“宋小妹妹三年来怎样于各地帮助他、为他犯下怎样的罪行,他全招了。若非我有王爷的身份,宋小妹妹又是名满天下的御封琴师,这事恐怕压不下。”
  战争已经结束,类似这样的幸福时光应是理所当然才对,现在却觉得是如此大、如此的多,让人难以负荷,又只想无论如何也要守护着,不愿放手。“不幸”既被众人所分摊,那么降临于剩余空间的,就是五人份的幸福了。
  ──五人? 
  沈君雁哑然失笑。什么时候把柳朝熙那个难缠的女人也算在内了? 
  下意识望向坐于对面的卫亚莲,对方很快便察觉这道注视,微微一笑。沈君雁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看着那云鬓柳姿、还有笑开时的模样,觉得琴声突然变得如万马奔腾,战鼓连营,恰恰呼应自己心跳的速度。
  糟了。沈君雁揉着额头。真被宋小鬼说中了吗? 
  不可能啊,怎可能喜欢亚莲这个小丫头?该不是王府风水问题吧?先是卫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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