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向来对这些事儿不上心,如今你在就好了,我们女眷之间说说话儿,也总是有几分用处的,我正想着,明日上路,便叫那宝星格格与你同乘一轿,这一来,你们年龄相仿,有你多加照拂,她也会向着我们一些,这二来,你言谈之间与她多说说老七的好话儿,她是个年轻不懂事的,难免会因此对老七生了几分好感,届时择婿时,也总会——”
“叔荆?”
“……嗯?”小猴儿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婉莹了然的叹了口气:“我知这定是为难你,可——”
“又嘛为难的?反正我们府上那么多娘们儿,也不差再多一碗饭。”小猴儿这话说的轻松,可她不知自个儿的脸上究竟有多难看。
……
回宫的路上,婉莹所说的那些话一直窜在小猴儿的脑子里,以至于她晃神中几次栽栽楞楞的差点呛个狗吃屎,瞧着向来爽利的女主子这般失神落魄的样儿,于得水不免问了几句。
“女主子?今儿是怎么了?有什么不畅快不如跟奴才说说?”
“滚边儿玩儿去。”
小猴儿自个儿都乱成一锅粥了,哪有屁话跟他说,烦躁的踢了一脚某倒霉的小树根儿,她狠叨叨的跟于得水说:“记住了,回去别嚼舌根子,若是让我听见嘛不该听的,你那舌头我就给你剪下来攥手上玩儿。”
于得水捂住了嘴,吓的脸黢黑,心想,这皇贵妃娘娘到底是跟女主子说嘛了?怎么才一会儿便这样儿了?
是的,小猴儿虽没想过非得听婉莹的劝去给延珏吹那什么‘夺储’的枕边风儿,可她却是实实在在答应了婉莹最后一句请求。
临了前,婉莹说:“今日我们娘们儿之间这一番话,就不必要让老七知道了。”
小猴儿虽有些莫名其妙的别扭,可她也知婉莹那一番话着实是为延珏着想,只是如今她自己的那些事儿还没捋出头绪,又横生出这一番事儿来,一时间,她真是有些乱了套了。
若是从前,她大可潇洒的把这些话当成耳旁风,可如今——
小猴儿实在是没法儿把延珏排到‘外人’的位子。
其实小猴儿脑子里一团乱麻的时候,她也想过,若是延珏真能当上皇帝,那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了,最起码,可以直接跟他说:“我阿玛当年是冤死的,你重新翻案给查查。”这远比现如今,图有冤情,却不敢伸冤来的痛快。
可问题是,他乐不乐意当啊?
说实在的,小猴儿实在无法想象那样一个不着调的主儿,整日给逼着上朝下朝,忙的无头苍蝇似的烦得直抓头发的模样儿。
“操他妈的,真烦!”小猴儿狠啐了一口,想不明白,索性暂时不想。
事实上,今儿她也真是不用想这些,因为这个晚上,从来身体硬朗的延珏,居然发烧了。
就在小猴儿翻来覆去已睡了两个来回儿之后,那才从保酆帝处回来的延珏,脱的光不出溜掀开被窝去抱她,才一贴身儿,那不同于往常冰凉的体温,竟被睡毛的小猴儿本能的一脚给踹翻再地。
“你他妈毛了!大半夜的尥什么蹶子!”延珏的一嗓子给小猴儿吊回了魂儿。
她揉揉眼睛,这才发现,那个栽歪在地上光不出溜的延珏,一整个人红的跟那烫熟的大虾似的,一头‘披肩发’更是湿漉漉的像被驴舔了似的贴在身上。
“外头下雨了?”小猴儿愣着眼儿问道。
“下个屁,快拉我上去!”延珏恶狠狠的一嗓子,小猴儿这才发现他那撑着地下的胳膊哆嗦的压根儿使不上劲儿了,也顾不得穿鞋,她便跳下塌去,一股子蛮力给他扯了起来。
这一碰触,那手下的烫感,让小猴儿才一上床,便从他的后身绕过胳膊,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喂,延珏,你发烧了!”
延珏扭过头来,直接甩她一个‘用你说,我又不傻’的眼神儿。
“于得水!”小猴儿扯嗓子才唤出声儿,嘴便给延珏那大热巴掌堵的死死的。
“别扯脖子嚎了,让人消停些吧,我才刚服过药了。”延珏的气息有些急促,那热气儿喷到小猴儿的脖子上,喷的小猴儿一个激灵。
她怀疑的瞧了哪儿哪儿都不像服过药的延珏,可转瞬嘴便被滚烫的两片堵住,那滑蛇似的舌头钻进来,只勾了她一下,便又缩了回去离开了她,只留那舌尖满是药味儿的小猴儿咂咂嘴。
真他妈苦,不过他确实吃药了。
可不?小猴儿觉得自个儿担心的有点多余,他又不是傻子,还能由着自己烧死不成?
“我生病了。”延珏闷闷的道。
小猴儿点头:“我知道。”
“我生病了!”延珏挑高了声调。
小猴儿又点头:“我知道!”
“我他妈生病了!”延珏倏的翻儿了!
“我他妈知道!”
“那你他妈倒是管管我啊!”
呃,小猴儿看着眼么前坐在床榻上冻的直哆嗦的主儿,败下阵来,只翻了一个大白眼儿后,翻身边掀被子,边嘟囔着:“发烧还他妈脱那么光!作死!”
延珏还要窜火儿,却因小猴儿那扶他躺下时鲜少有过的温柔动作而咕哝咕哝嘴,不再说话。
小猴儿给他掖掖被角后,爬到床尾,抓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开始给他擦那湿乎乎的头发,虽是动作粗手粗脚,擦的延珏嘶嘶哈哈的疼的几歪,可他也没说什么,直到那一角墨绿色缎子搭上延珏的眼,他才翻儿的又强撑起了身子。
“操,这他妈是亵裤!”
亵裤?
小猴儿抓着那东西,瞧着眼么前儿眼珠子差点儿瞪飞的延珏,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延珏的脸黑的一塌糊涂,索性直接伸手去掐她嘴巴,两根手指在她上下唇一搭,野蛮的一揪,小猴儿便噤了声。
“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娘们儿。”延珏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儿。
见他一张脸烧的通红,嘴唇都因干裂起了白皮儿,小猴儿便本着好人不与伤患斗的‘悲天悯人’情怀,不再笑了,拍掉他无力的手,再度又给他摁到床上,掖好了被角,难得语气那般轻的道。
“别动了,再着凉。”
延珏当真一动不动了,用一种有些痴呆的眼神儿瞧着她,小猴儿翻了一个白眼儿,心想:这祖宗真他妈烧傻了。
小猴儿虽不会伺候人,却也知道顶着这么湿漉漉个脑袋,明儿许是会头风的,甩掉手中随便抓起来他才脱的亵裤,小猴儿翻身下地,准备给这事儿逼主儿去拿个满意的‘手巾’,可才一翻身,却被那如‘挺尸’般的主儿,攥住了手。
“随便抓点儿什么擦擦吧,外间没有炭火,你再着凉了,咱家就没利索人了。”
延珏这关心话儿听的小猴儿窝心,可转而一想,她不免又笑了起来,“嘛叫咱家就没利索人了,说的跟就咱俩是的,你府上那些人都是养着吃闲饭的啊!”
小猴儿边说着,见他攥的紧,便又乐不得的翻回来,扯着身子在他才脱了的那堆儿衣裳里,翻了个衫子过来,剜了他一眼,“快别耍小性子了,都烧介逼样儿了,赶紧松手,我给你擦擦头发。”
延珏没有松手,便是眼皮越来越乏的沉了下来,他也仍是攥着她的手,直攥的小猴儿无奈的朝天翻了白眼儿。
“要是咱家就真剩咱俩了,你还能对我这么好么?”延珏闭着眼睛,说梦话似的哼哼着,小猴儿瞧他烧傻了,哪能错过这个打击报复的当口。
只‘恶狠狠’的逗着哏儿道:“肯定不啊!你做梦呢啊,我跟你说,你现在要不是嘛狗屁亲王的幌子罩着,我石猴子肯定先抽了你的筋,让你给我做牛做马,你要敢不顺我心眼子,我就一天拿着小皮鞭儿抽你八遍儿——”
“你他妈敢!”延珏一嗓子喝道,说话间那手也不留情的直接把小猴儿胳膊一掰,朝自个儿一压,呲牙狠瞪着她。
“行,我不敢,你最牛逼,你最厉害,天下间我就服你,行了吧!”小猴儿哄傻子似的哄着他,感觉道他整个人像是烧红的铁块似的,赶忙催着,“快松手吧,别闹了。”
延珏还是松手了,或者说,他可能没劲儿抓她了。
小猴儿又问了两遍要不要叫个会伺候的奴才进来伺候他,可一说他便火儿,弄的小猴儿只得惯着他阴晴不定的‘祖宗气儿’,自个儿笨手笨脚的给他擦着头发。
“你说你烧成介逼样儿,你还洗嘛澡啊!”闻到他身上的香胰子味儿,小猴儿嘟囔着。
“我要像你那么埋汰,我就不活了。”延珏闭着眼睛,说的含糊。
“嘿!”小猴儿翻儿了,拍了下他锃亮的脑门子,“那你还天天跟我睡觉,怎么没见你去死啊!”
“……我生病了!”延珏又恶狠狠的飙出这句‘不讲理’的话,那意思是,我都生病了,你就不能再嘴皮子上让让我?!
小猴儿无语了,顿觉发烧的延珏,智商好像退化到幼儿。
说道智商,小猴儿又忽的想起婉莹跟她说的那些话,若是他清醒,小猴儿可能一个字都不会提,可如今他烧得胡言乱语,小猴儿嘴上的裤腰带便也不再勒的那么紧。
“诶,听说你八岁的时候,就考了个亚元,封了这亲王了?”
“嗯,爷儿牛逼吧~”延珏哼哼。
“滚蛋!”小猴儿又拍他脑门子,“别一夸你就不知道怎么着了。”
“切。”延珏牛逼哄哄的哼哼几声,又低低笑了笑道,“那几年我疯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