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可你如此这般,又是将那义字置于何处?”
“你又错了,我是教过你,人永远不能忘记义字,可在社稷面前,讲义为私,讲忠为公!若是你现在冲出去告诉天下整件事的始末,你可曾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常人反常,与他人无关,可国君反常,那国家必是要出大事的,届时君威不稳,臣心自危,民心涣散,社稷终将不固!”
果齐司浑说的字字泣血,那一字一句,都嵌在了僧格岱钦的心上,他明白,他没有说错。
他终是咽下了这个秘密,可那巨大的自责从心往外疯狂翻涌,他控制住了脚,却没拦住自己的手。
想着石将军那四分五裂在血泊中的身子,僧格岱钦用刀,实实成成的划破的脸。
他这辈子,欠石家的。
那天,他在营帐间放了几把火,趁乱,聂不远带走了夫人和小少爷,而他,冲进火场救出了庶夫人后,又找了许久许久,都不曾看见大小姐。
傍晚,驻军地传遍了,六爷儿带着大小姐跑了!
当晚,僧格岱钦攥着佛珠,一夜,只念着这一句话:佛祖保佑,一定要好好活着。
后来聂不远回来后,他得知,果齐司浑亲笔手书了一封信,那封信,是他对皇上的忠诚,更是他良心的救赎。
再后来,僧格岱钦变了,许多人私下说,他越来越像石将军。
再后来的后来,便是十一年后的现在,当救赎和更为复杂的情感交杂在一起时——
他只想:她能简单的活着,快乐的活着,没有仇恨的活着,远离危险的活着。
……
回忆在一瞬间抽离,不知不觉,僧格岱钦已经来到小猴儿所在的院子。
毕竟是极其隐秘的事儿,越少人知情越好,僧格岱钦可信任的人不多,所以如今只有福祈一人守在这里。
他虽不过只有十岁,可过早的家变,让这个孩子有着极其沉稳的性格,他话不多,凡事也从不多问。
待走近,福祈点点头,道:“敲昏了。”
于是,几人入内,瞧见那软塌上被绑住手脚且晕过去的小猴儿,僧格岱钦一把打横抱起,又颠了颠,稳了稳,可只听——
当啷!
尧武捡起了颠落地的那把匕首,递给了僧格岱钦,因为急着趁乱出府,僧格岱钦直接把那匕首握在手里,等其余几人拿好包袱行礼之后,一行人踩着月光急匆匆的离了院子。
然确不想——
“……”季娇像是突然哑巴了,平日刁蛮利索的嘴皮子,这一刻全都失灵了。
她站在这一路跟来的院子口,看着那个才刚还跟自己温存的良人,怀里抱着那个原本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还有他手上拿着的那把让人们奚落了她一天的蒙古剔……
好像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涌出眼睛,季娇渐渐看不清了。
“先回去睡吧,我晚些就回来。”僧格岱钦只说了这一句,便绕过她,带着几人离开。
看着那个始终一动不动,傻傻的杵在原地的季娇,聂不远频频回望,不无担忧道:“王爷……”
“兹事体大,她虽骄纵,确不是蠢物。”
……
踩着月光,伴着满院子客人酒醉离开的纷乱。
几人钻进了聂不远自果府驾过来的马车后,僧格岱钦将小猴儿好整以暇的放在了,那早已躺着,自果府带出来,被药迷晕的谷子身边。
之后,混进了那一辆接着一辆离去的车流中,成功的避过皇上安插在他府门口已三月有余的禁卫们的视线,一行人,跟着那些绝不许留宿内城的外藩客人们,连夜混出城,一路朝着外城驶去。
“驾!”聂不远在前驭马,马车奔驰在月色之下。
而颠簸的车内,僧格岱钦目不转睛的看着紧闭着眼的小猴儿,他淡淡的笑着,心绪复杂,有不舍,有松了一口气,更多的是不放心。
尽管他心如明镜儿,有他准备的那些足矣够她后半生富贵荣华的银钱,以她的聪明,到哪里都应该能生活的不错,可他终究是不能放心。
“尧武。”
“……王爷有何吩咐?”尧武的脸色越发惨白。
僧格岱钦问:“怎么?肚子还是不舒服?”
“我、我没事儿……王爷有话便说。”
“尧武,你也跟着我十年有余了,我信任的人不多,有件事儿我想来想去,也只能交于你来做。”僧格岱钦向来随和,鲜少这般郑重。
“……王爷请说。”
“你且随了她们二人去吧,有你照顾,我也就放心了。”僧格岱钦说罢,却见尧武眉头紧皱,似是隐忍着十分难受。
他问:“怎么?你不愿?”
尧武不曾说话,却是低下了头,逃避了僧格岱钦的注视。
如此异样,让僧格岱钦一皱眉,脑筋一番盘转,一个几乎完全不可能存在的想法在脑子里钻了出来——
却在此时,但听一声马嘶长啸,他们马车骤然停住,整个车里的人,猛一晃动!
“王爷,不好了!”外头聂不远的声音响起。
僧格岱钦忽的看向尧武,但瞧他脸色惨白,满面为难,那憋了一晚上的话,终于倾倒出来!
“对不起,王爷,尧武有愧于你!”
彼时僧格岱钦不在看他,而是一步窜出,掀开了帷帐,但瞧他们正前方,被盈盈火把围绕的马车上坐的散漫,却周身泛着阴戾的俊美男子——
不是延珏又是何人?!
“劳僧王给本王把媳妇儿送出来,谢了!~”
------题外话------
有人梭:男二不是给女主留着滴嘛!咋能让他碎别人儿呐!
我梭:等下本书,男二换太监滴,年某必遵守介个法则!
第卅一回 英雄大义不畏死 冷血也有结冰时
“尧武!你!你怎么能背叛僧王!”
聂不远实在太过震惊,以至于喊出这句话时,腔调嘶哑,近乎破音。
是啊!
他简直不能相信,他怎么可能背叛僧王!
谁人不知,他尧武三次战场遇险,若不是僧王屡次相救,又加提拔,他尧武怎有今天?!
他的命都是僧王拣回来的啊!
如今——
他难道不知,僧王今夜之秘密行事,若被发现,那后果——
“尧武该死!”窜出马车扑通一声跪地,铁骨铮铮的男儿脸上愧色不掩,此时尧武面朝僧格岱钦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头,而后跪的直挺挺的道:“将军放心,待尧武残愿一了,必当一死谢罪!”
他叫他将军,不称他王爷,像是旧时在军营之时的誓师,字字庄重,绝无他心!
“起来吧,堂堂男儿,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像什么样子。”僧格岱钦沉声道,彼时已经不再看尧武,而是翻身跳下马车,朝那对面好似看戏一般,漫不经心的延珏望去。
他为将近十年,论自己的兵,无人比他更了解。
他知道,尧武会如此,绝不是图名图利,必是有什么不得已而为之的原因,事情至此,关键不再他,而是在那个不过二十出头的睿王身上。
“我到底是小觑你了。”僧格岱钦摇头淡笑没,他是真的没想过他会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呵,僧王可千万别这么说。”似笑非笑的轻吟从延珏的唇盼逸出,此时他万般慵懒的抬眼看着僧格岱钦,周围数十火把映在他狭长的黑眼之中,明明有簇簇火焰在跳动,却让人觉得无比森凉。
他扫了一眼咬牙忿恨的看着他的尧武后,又道:“不枉本王多年敬你,你的人,果是难驯,金山俸禄瞧都不瞧,软硬都不吃,若不是本王——”
“废话少说!”尧武倏的从地上窜起来,急的满面通红的朝延珏大吼:“薇薇呢!”
“呵,薇薇……”延珏漫不经心的笑笑,喜怒难猜:“你到是叫的亲热,这知道的,雷薇是本王府上的媵妾,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绑了你的人。”
“你!”尧武气急,面红滴血,却被这话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彼时他感觉僧王朝自己看来,他赧极的低下了头。
“你……糊涂!”僧格岱钦气结,他怎能想到,向来持重的尧武怎会做出这等事!
尧武愧疚难当,他知自己于雷薇的关系,实难羞于启齿,可……
有些事,怎由得自己?
更何况薇薇虽有媵妾之名,却全然无媵妾之实啊,那睿王非但从未临幸过她,甚至没有丝毫眷顾于她,否则——
否则怎会那般冷情冷血的伤她!
想到白日里接二连三收到了三节手指,尧武实难耐住——
他当即对延珏厉声道:“到如今,谁是谁非,尧武不想再辩,也不会再辨!如今尧武做此背信弃义之事,定不贪生,可尧武也望七爷儿守诺,放过薇薇!此生也不要再用此事作梗难为她!”
“果真是有什么样将军养什么样的兵,你到是条汉子。”延珏淡淡的说着,那口气,全然听不出任何因这顶绿帽子而起的恼怒之意。
是的,他当然不恼,在此之前,他甚至记不得那雷薇是何模样,若不是婧雅前些日子来于他说了她于尧武的这层关系,他这辈子也许都忽略着,府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延珏的性子向来是格路的,也是冷血的,他在乎的,谁也别想拿走,他无所谓的,死生随便。
当然,他的目的从来很简单。
“把人带上来。”延珏朝身后摆摆手,但瞧两个侍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