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很和气,笑着说:“你总算醒了。这里是江城。”
“我明明在北京。”
“你今天早上中午到的。”
“中午?”
“对啊。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谁带我来的?”
“蓝时啊。”
难道她没幻觉,蓝时去救她了?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呢。而且江城和北京千里之遥,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如果她没做梦,那江承呢,他也去了?
“他人呢。”
“刚出去,可能会晚一些才能回来。”
“那还有一个。”
“谁?”
“他姓江。”
阿姨摇头:“没有啊。烧还没退吗。”阿姨自言自语,立马拨电话叫医生,秦谂阻止不及,抬头又见蓝时站在房门口。他不是出去了吗,不是晚一些才回来吗,怎么……
秦谂讪讪地看着他,心想他不会认为她在玩苦肉计吧。
“你回来了?”
“我不回还走了?”他脾气不好。
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阿姨笑道:“你们聊,我去做饭。”
阿姨很有‘眼力’把门也带上,蓝时走过来。秦谂几乎不敢用力呼吸,怕这一切是做梦,又害怕他说出难堪的话。秦如是讽刺她,她可以装聋作哑,也可以更尖锐反击。唯有蓝时和母亲,他们一句言语一个表情都能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她低着头问:“蓝时,你在生气吗。”
“我难道不该生气?”他反问。
“不是,我……”
“我怎么说的?让你离姓周的远一点,你当我危言耸听。”
“不是的,不是这样。”秦谂急切辩解。
“刚刚你在问江承?”
不确定他听了多少,她老老实实交代:“他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蓝时不耐烦:“还是你们有什么事?”
“我和他……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急着解释,她和江承就算有什么,他也不在乎不是吗。
她没想蓝时会咄咄逼人,微微勾起嘴角,冷冷地笑:“你知道想什么?”
秦谂感到委屈,她是他不要的,却要用这个态度对她。他知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她都要费尽心思去猜测。她抬头看向他问:“你在乎吗。就算我和他真有什么,你在乎吗。”
“我为什么要在乎,我说过你是你,我是你,以前,现在,以后都不会变。”
秦谂无奈地笑了:“我知道,我……”
“你在这里养一段时间,北京那边我已经帮你辞掉了。”
“你……”
“你觉得你还回得去?别说你惹不起周至,她也会时不时恶心你一下,你想要那样的生活?”
她确实不想要那样的生活,也不想要现在的生活,哪怕在绝望的时刻,她内心是依赖他的。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来管她。
她问:“为什么要来呢。”
“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事了我被传唤,你该知道,影响不好。”
他总有本事把话说绝。秦谂累得不想再开口。无论说什么,他都能把她想得另有所谋。他想的也没错,她对他确实另有所谋。想起上次他说离婚的事,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说你们离婚的事。”
“你不是想知道?既然想知道,我告诉你又何妨。”
以为她会哭,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她没有,就好像那个爱哭的人不是她。
她说:“我知道了。”
他看了她一会,确定她不会哭才出去,门虚掩着。
秦谂双手捂着脸,眼睛是干的。她才知道,原来眼泪也会流干的。
☆、第十四章 :你的世界我来过(二)
蓝时在江城只呆了一天,经过阿姨的口她才知道他已经回去了。
阿姨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她却吃不下,人一天天憔悴。
阿姨请医生回来给她看病,她没反对,也不积极配合,好像人来了去了都和她无关。
她的状态很让阿姨担心,以为他们吵架了,耐心开导。秦谂微笑听着,之后又在阳台上一坐半天。
秦如是没再联系她,唐文锦也没联系她,三天两头都骚扰她的江承也人间蒸发了,她怀疑手机坏了。好几次用公寓的座机拨打,手机很给面子响起来。
有一次被阿姨看到了,问:“怎么了?”
“没事。”
“是不是想他了?”阿姨了然的表情。
秦谂无从解释,她和他的关系,阿姨不知道吧,她也不打算解释,就让她误会好了。
“想他就联系他嘛,哪有夫妻不吵架的。”
“阿姨,我想出去一趟。”
半个月来,她第一次主动要求出去。阿姨当然高兴,忙说:“你要买东西吗。”
“我就想出去走走。”
“行,你等等我,我去换一套衣服。”
“我想一个人去。”
“这……”阿姨为难。
秦谂的笑僵了,他连自由都要限制吗。经历上次事件,她还心有余悸,对于不能一个人出去没太大失望。她说:“阿姨陪我一起吧。”
她说想去江边,阿姨陪她在江边坐了一个下午。
阿姨说:“我看得出他在乎你。”
她苦笑,风都是一股浓浓的苦味:“他不过是……”怕她出事被牵连罢。
“两个人的感情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吵了恼了不就好了吗。”
“阿姨和叔叔的感情很好吧。”
“他啊……”阿姨陷入了回忆。
秦谂望着江面,回想这一路走来所有的心潮起伏。她和他,情都算不上,更何况不被接受的关系。他们需要的都不是爱情,而是时间,她想总有一天为他搏动的心会归于平静。
她不会去徒劳挣扎,因为他不在乎。可是动心了,又怎么理智的去把握好爱的尺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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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是去找蓝时,足足等了三个小时。后来她形容,曾经只要她想,何时何地都可以见到他。她就以为无论他和谁在一起,她和他总会不远不近。动了秦谂,她才知道,不是的,这个世界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想见的那个人再也见不到了。
蓝时来见她的时候,她才惊觉他们只剩下回忆。她不知道,北斗星移,他的记忆是不是再也没有她。
他走过来,淡淡地问:“找我有事?”
她以为他对自己的冷淡不过是因为在乎她,所以用冷淡来掩饰,那天他从她手中带走那个人她才明白不是的。
“你爱上她了吗。你离婚是因为她对不对?”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我的私生活了。”
她居然还妄想着他能一辈子记着自己。她说:“你该知道你和她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或许你不愿意相信,故事的因果就是照着既定的顺序发展。我把它称为报应。或许在你的眼中只有巧合。伤害人的、做错事的,总会得到惩罚,即使不是当下。就像……”她笑了一下:“承载别人痛苦的爱情或婚姻,终究不会完美。因为它开始得难堪,结束也不会太好看。我始终坚信怎么得到,怎么失去。”
蓝时淡淡地,扯了扯嘴角,笑:“你今天是来说教的?”
“你别这样笑好不好。”
“秦小姐,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关系止于前任,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你也知道我爷爷不高兴了,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的。”
秦如是忽然发现,无论装得多趾高气扬,面对他仍不堪一击。
她才知道,不爱了可以一般残忍。
她说:“我一直以为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挺特别的。”
“你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对不对?”
“我没那么多闲功夫。秦如是,或许在你看来我所有态度都是掩饰,掩饰对你的喜欢,掩饰对你的爱。那你来告诉我,我对你什么样的态度你才不会误会?我去做行吗。”
秦如是终于哭了出来。
蓝时不去安慰她,只冷静地看着,任由她哭得背过气去。
秦如是哭过了,深怕花了妆,立马用纸巾拭擦眼角。
蓝时说:“哭也哭了,说说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你既不是我的合作伙伴,也不能替我排忧解难。我不知道你找我还能做什么。”
“蓝时,我以为即使我们没了承诺,我们也是彼此回忆里的唯一。他们都说我对你不厚道。是,我对不起你,没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在一起了,又真的能幸福吗。你知道吗,在国外这几年我都不去想你,我害怕我忍不住就回来找你。我知道自己不配,可我有法子吗。”
蓝时沉默,她走后他有去找过她,她看起来很好,他独自回来。
秦如是回想着那些过去,还是会心痛。她说:“我一直以为你会和我一样,即使不能在一起,也会在心里为对方留一个位置。有人告诉我,爱着却逼着自己假装不爱是非常痛苦的事儿。对于我来讲,更痛苦的事是明明想着你却不敢明目张胆思念你。因为想念没有结果,所以我不去做无谓的挣扎。”
“既然知道,又何苦为难自己。”
“蓝时,你怎么能这般冷静。”
蓝时皱了皱眉,站起身:“对于我来讲那些都已经过去。我没忘记我的世界你来过,也不去否认你曾带给我愉悦的痛苦的回忆,因为那些都已经过去。”
“我今天找你是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的心情,我弟弟他耽误不起。”
蓝时嗤笑:“敢情这半天你打感情牌来着。”
“没用的不是吗。”
“我还是那句话,她救出于道义,不救也不会有人说她道德败坏。”
“说来说去你就是舍不得。”
“我为什么要舍不得?”
“因为她是你的人,你从来都很护短。”
“既然知道,就该知道我的态度。”
“如果是你弟弟,你会袖手旁观吗。”
蓝时顿了下:“如果我是秦院长,我都没脸去见她,其他的看造化。”
秦如是讥笑:“那是你没孩子,如果你有孩子,你不会这样想。”
蓝时笑了笑:“也许你没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