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饶是如此,还是把程小薇喝得七八分醉了。她在洗手间一阵翻江倒海之后,只觉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王琳见她如此模样,实在不放心她独自回家,便把她和徐芷菁一同留在了家里。好在肖远长的家够大,安置她们两人,完全没有问题。
看着熟睡中的程小薇,王琳难过极了。虽说今天这种场合,难免会被灌上几杯,可是以程小薇往日的沉着与机智,她不是没有办法与那些捣蛋者周旋,但她却把自己置于放任的状态中,似乎这一场宿醉正是她求之不得想要的。
肖远长搂着王琳的肩膀说:“各人自有各人的姻缘,程小薇一贯冷静,今日放纵一回,未必就是坏事。我情愿她任性妄为几回,也好过现在这样,清醒得自暴自弃。”
作者有话要说:
☆、重现
程小薇病愈之后回“黛美”上班了,张诚知道她尚需要时间恢复,并没有给她安排特别繁重的工作。程小薇感激张诚对她的诸多照顾,却没有提起自己几时会正式提交辞职信,张诚见她似有顾虑,也就没有催促。
苏阳总会时不时地出现在程小薇的生活里,自从再次被程小薇拒绝后,他就知道他和程小薇不会再有可能,纵使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她身上,他们终究已经错过了。可是他爱程小薇爱了这么多年,即便他们不能在一起,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她、守护她。
有时,苏阳会约程小薇一起吃午饭,两人聊起过往,很是坦然。苏阳见程小薇眉头舒展,心下很是高兴,可他隐隐又觉得很不真实,他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近在咫尺的程小薇正在渐渐远去。
林筑每天都会打电话来问候程小薇,有时还会亲自来接程小薇下班。程小薇不想给他留有什么希望,始终对他态度冷淡。林筑并不介怀,不管程小薇如何对他,他都笑脸相迎。程小薇想得自己以后可能不会再有和他独处的机会,也就随他去了。
王琳度完蜜月回来,给程小薇带回来一个最新款的LV包包,程小薇问:“你发财了吗,干嘛花钱买这么贵的东西?”
王琳悄悄地说:“肖远长的文学网站从去年开始扭亏为盈,今年又一口气签了四个很有潜质的作家,其中很多作品已经引起了广大网友的关注,点击率破千万。同时,还有几部小说被国内各大影视公司相中,正准备开拍电影电视呢!现在,网站运营得十分良好,今年的广告赞助也十分可观,我一高兴给自己买了点好东西,当然也不能忘记你啦!”
王琳喜上眉梢,程小薇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快三年了,肖远长终于实现了最初的梦想。当周围的朋友为他的理想担忧、甚至掩嘴偷笑时,他却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勇往直前。当他的合作伙伴因为看不到前路在何方而要求退出时,是他选择了继续坚持。成功从来都是眷顾有信念的人,肖远长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以及对文学市场准确的把握,终于为在互联网这片广阔的天地中,闯出了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当两人沉浸在对肖远长的崇拜之中时,程小薇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这几年,个人信息的贩卖呈现出泛滥的情形,投资理财、房屋买卖、海外移民等等的骚扰电话层出不穷,弄得程小薇不胜其烦。于是,她不再接听陌生人的来电。
程小薇连着挂了两次对方的电话,可是这个号码又迅速回拨了过来。程小薇皱了皱眉,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哪位?”
“是我,李敏儿。”
“敏儿?!怎么是你?你到哪里去了?现在在什么地方?”
王琳一听是李敏儿打来的,赶紧打手势让程小薇把接听模式改成免提。
“我在上海。你在哪里,有空吗,我想找你。”
“有空有空,我和王琳现在在陆家嘴正大广场的星巴克里,我们等你。”
“对啊对啊,敏儿,你快过来吧。”
李敏儿说了声“好”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她就出现在了程小薇和王琳的面前。
程小薇发现李敏儿的下巴尖了,嘴唇薄了,双眼皮深了,眼睛也更大了。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李敏儿,可是她又不敢相信,此刻身着香奈儿套装、背着香奈儿经典款链条包的女子,就是李敏儿。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干嘛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敏儿,你整容了吗?”王琳一下子就看出了李敏儿容貌变化的原因。
“是,整了很多地方,大大小小的手术加起来不下十次。”
“为什么啊?!”程小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因为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是上海人,再不济还有个家。更何况王琳你有肖远长这么个金龟婿,程小薇是更让人羡慕了,一个苏阳,一个林筑,哪个不是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我呢,我有什么,除了每月领着连基本生活都不能保障的工资,我什么都没有。”李敏儿顿了顿,接着说到:“一开始,我满怀信心地以为,只要我自己够勤奋、够努力,我会过上好日子的。所以,我比公司里所有人都肯吃苦耐劳。可是结果呢,我受尽了女上司的白眼,还有同事们的排挤。”
“既然做得不开心,为什么不辞职呢?”王琳问。
“我最后悔的就是大学里没有好好读书,没有抓紧时间多考几张证书,才会在就业的时候弄得那么被动。那家公司一口气跟我签了三年的约,要是中途辞职就得赔偿巨额的违约金,我哪里有这么多钱,只好熬着。”
“可是后来你不是辞职了吗?”程小薇不解地问,她记得她去过李敏儿公司,当时的主管很不耐烦地说,李敏儿过年前就辞职了。
“哼,当然要辞了,我怎么会让自己熬死在那里。我拼命存钱,平时只吃黄瓜番茄,我连苹果都舍不得吃。然后,我又去拼命挣钱,哈,你们不知道,以一名大学生的身份,做一晚陪酒女的小费,竟然抵得上我一个月工资。我每晚只睡六个小时,可即便这样,我也没有足够的资本离开公司。”
“那后来呢?”王琳又问。
“我开始整容,原本只是为了吸引夜总会的那群人,哪里却意外地被公司一个大客户看中了。在一次商谈后,他偷偷把我约了出去,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他给我的条件很优厚,违约金他支付,除了房子、车子、佣人之外,每个月再给我三万块生活费。他要我跟他三年,前提是不能要孩子。你说好笑吗,他比我大三十岁,谁愿意跟他生孩子?”
“你同意了?”程小薇问。
“当然同意了,不过我有个条件,就是让他退出与我那家公司的合作。哈哈,那天主管的脸都绿了,她低声下气地来找我,问我能不能帮忙说好话,我大声说不能。你们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痛快,哈哈哈……”
程小薇与王琳互看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
“跟着他之后,我其实特别无聊。那段时间,我整容整上了瘾,只要他不在上海,我就往韩国跑。后来,那里的医生说我已经很标准了,我自己也忽然觉得不知该整了给谁看,所以就停了下来。”
“那你怎么不找我们?”程小薇说。
“离开公司后,我就换了手机号码。原本想要找你们的,可又不知见了面该怎么说,所以就放弃了。”
“那你现在怎么又找了?”王琳不解。
“去年年初的时候,我跟着他满三年了,他问我还要不要跟着他,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原本我跟他只是为了摆脱贫困,哪知闲散了三年,竟然开始依赖这种生活。其实他对我不错,不在的时候很少干涉我的生活,我呢,也从来不过问他的家庭和财产。不知是不是我跟他有缘,他的太太去年车祸去世,一年后,也就是上个月,我跟他在美国登记结婚了。我今天来,是邀请你们喝喜酒的。日子定在下周六晚上六点,你们要是有空就来吧。”李敏儿说着,便从她的香奈儿包包里拿出了两张请柬。
程小薇接过请柬后问:“可是敏儿,你爱他吗?”
“原来不爱,甚至厌恶他用这种方式绑架了我。可是日子久了,多多少少会有点感情。我不需要爱他,也不需要他爱我,我只要一份舒适的生活,既然他可以给我,我何乐而不为。”
作者有话要说:
☆、婚宴
李敏儿的重现深深震撼了程小薇,在她心里一直以为,只有相爱的人才可以结婚,原来不爱的人,只要有利益的索求,也是可以结合的。她不知道该怎样反驳李敏儿的价值论,因为她无法体会孤身在外、受尽社会白眼而孤立无援的她,究竟到了怎样绝望的地步,才会采取这样一种绝地反击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华丽转身。
望着眼前这个好似饱经风霜的昔日好友,程小薇默然了。她机械地听着王琳和李敏儿的对话,始终不发一言。
“你们结婚,他的孩子怎么说?”
“谁知道啊,老头子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他们都住在法国,我从来没见过他们。不晓得这次他们会不会回来?”
“婚礼那天,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吗?”
“不用,只是吃顿饭,我不稀罕那些好看不中用的仪式。什么山盟海誓,都是骗小女孩的,还不如留着那些钱防身实惠。”
李敏儿并不知道王琳跟肖远长刚刚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婚礼,但看到王琳脸上透着一丝尴尬,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没有资格要爱情,所以只能尽力抓住金钱。王琳,你结婚了吗?”
“刚结,半个月前。”
“恭喜你啊!那小薇呢?”
李敏儿将头转向程小薇的方向,却发现程小薇只是在发呆。
“小薇……小薇……”李敏儿连喊两声,终于把发愣的程小薇喊了回来。
“啊?怎么了?”
“我问你结婚了没有?”
“哦,还没有。”
王琳怕李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