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宸一怔，两人视线直接撞上，段宸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
殷澈自嘲地笑了笑：“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不会直接把问题问出来问？”然后，又笑，神色哀伤。
段宸无话可说，因为，他正是这么想的。
“你到底是谁？真正的段宸呢？死了，吗？”说出最后一句时，殷澈的声音已有些哽咽，眸中水汽可见。
“我……”段宸张口，“我就是段宸。只不过，是段宸潜意识想来找你，所以，我算是段宸的潜意识。”
“潜意识？”殷澈似懂非懂。
“恩，他的潜意识是找你，所以将潜意识化作了段宸的样子，也就是我，来找你，作为仆人，作为签下血契的仆人段宸，来找你。”对方说，“就是这样……他，没死。”
殷澈怔住，最后笑：“没死吗……太好了。”
段宸（潜意识）看着殷澈：“你，不想知道，段宸在哪吗。”
殷澈淡笑：“我猜，是在他母亲，艾灵那，对吗。”
段宸（潜意识）眨眨眼：“你，怎么知道？”
“猜的。”殷澈依旧是浅笑，“不过，艾灵应该是魂魄吧？早在多年前逝去了。只有天才医师艾灵，才能将自己的魂魄用药物留下吧？不过，我会知道这些，也是从苏静那的书知道的。”
段宸（潜意识）淡淡笑：“恩。你猜的很准。”
接下来的路，两人不再说话，也不再提段宸刚刚问的问题，直到，段宸将殷澈送到宿舍。
“段宸（潜意识），”殷澈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段宸，看见他顿住脚步，轻声道，“麻烦，帮我告诉真正的段宸，他想知道的事，问艾灵，艾灵都知道的。我也不清楚，明天，帮我请假吧，我要去找苏静。”
“好。”段宸（潜意识）应下，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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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殷澈起了个大早，直接往殷宅的方向去。
等到了殷宅时，就看到习惯早起的苏静正在照顾她平时种的花花草草，看到殷澈的出现，吃惊：“澈儿？这么早过来……怎么了？”苏静赶忙问道，生怕殷澈出了什么事。
殷澈直接说：“妈，有些事，是时候告诉我了。”这样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
果然，苏静一怔，声音有些起伏：“澈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知道了一些，也根据我仅存的记忆猜想了一些，大概八九不离十了。”殷澈淡淡道，“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实情……妈，告诉我，好吗。”语气带着点祈求。
苏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殷澈，动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让姐姐老跟你说吧。”
“苏陌？”殷澈吓一跳。
难不成苏陌的魂魄也还在这？
苏静转身，很难得的板起脸孔，装着严肃地教训道：“什么苏陌，叫大姨。”
“……”殷澈不习惯这样的苏静，眨眨眼，最终噗嗤一笑：“……大姨。”
“进去吧。”苏静带着殷澈走到殷宅最里面的房间，打开了门，“你好好和你大姨谈谈，有什么事……问她吧，我想，她会尽量告诉你的。”
殷澈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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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段宸（潜意识）这边，他帮殷澈和自己请了假，然后就迅速离开，往真正的段宸的肉体那去了。
让段宸知道了殷澈所说的话，段宸叹了口气，对着旁边笑意盈盈的母亲道：“……妈，告诉我吧，我想知道的事。”很显然，记忆中没有对母亲的回忆的段宸，对于这个字眼还是很难出口。
段宸让自己的潜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淡淡道：“还有，不让我现在去找澈的原因。”
艾灵说：“好，我告诉你。”
｜061｜ 曾经
殷澈看着苏静离开，又转过头，看着眼前打开的门，深呼吸，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是一间类似仓库的房间，放了很多东西，却不乱，也不脏，而且还开着暖黄色的灯。
最重要的是，墙上，贴满了照片，天花板也不例外。而这些照片，有大有小，照片的主角，有苏静，还有她的父亲殷墨，有殷澈小时候，还有一个和殷澈极其相似的女人。应该是苏陌。
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书柜，衣柜，都有。
唯独，没有苏陌。
殷澈疑惑，不禁怀疑苏静是不是带错了地方。
慢慢抚上一张墙上所贴的最大的一张照片，是殷澈一家人加上苏陌的合照，小小的殷澈在苏陌怀里，两人笑得灿烂。
又想起小时候不知道是谁说的，苏陌大姨，对自己真的真的很好。而且，说殷澈和苏静像，但真正像的是发色，和脸型。但殷澈和苏陌的相似，是五官，和神韵，特别是眸子，实在相似。
后面突然传出声响，殷澈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床底下钻出个人头，然后那个人头慢慢蠕动，像虫子一般的挪了出来。
殷澈就静静看着，不语。直到对方站起来，看到殷澈，吃惊的捂住嘴：“啊呀，澈儿你什么时候来了……”然后羞赧地拍了拍已经弄得沾满灰尘的衣服。
对方正是苏陌。
仍保持着死去时三十多岁的样貌，美丽动人，手一挥，就把身上的尘土弄去，然后大大方方坐在床上，拍拍自己身边：“过来吧。”
殷澈顺从地走过去，温顺地喊：“大姨。”
苏陌眉开眼笑，摸了摸殷澈的头，笑：“长得和我真像。”然后调皮地眨眨眼。
殷澈没问她为何在床底下，只是问：“大姨，您会告诉我一切的，对吗？”眸子盯着苏陌。
苏陌一怔，无奈一笑：“是。”
然后，徐徐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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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灵把熬好的药递给段宸：“喝着吧，我慢慢和你说。”
段宸接过，轻声说了句嗯，便低头喝药。
艾灵低下头，轻声道：“这些，我也是从苏陌那听来的。”
“您认识苏陌？”段宸惊讶。
“和她是好友呢。”艾灵像是回忆起什么一般，笑，又说，“我会利用药物将自己的魂魄留下，也是苏陌告诉我要将一切告诉你，不过，等告诉你一切，我就该走了。”然后，无奈。
段宸心中百般交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闭嘴，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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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什么三生三世，但殷澈和段宸的确在上辈子就认识了，也注定了这辈子会相识。
上辈子——
殷澈是高级血鬼家族中的纯血鬼，而段宸是吸血鬼猎人。
本不该相遇，却在殷澈渴望鲜血，想寻找更加美味的鲜血，而段宸又在巡逻时，遇上。
血鬼殷澈看见猎人段宸，眼眸一亮，寻求鲜血的本能让她迅速冲过去，这种常年狩猎的速度让刚当上猎人的段宸措手不及，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殷澈制服，感受着鲜血从脖子中离开的感觉。
在那个时候大部分纯血鬼都会选择将人类的血液全部吸食完，而那个人类，也将死去。段宸以为自己将会死去，殷澈却在吸了几口鲜血后拔出獠牙，眸子比一般时刻还要红，妖冶无比，嘴角带着一抹血丝。
段宸暗叹好在自己的血并不美味，殷澈却似隐忍地说：“不错的味道，明天，我还会来的……”然后，舔了舔段宸脖子上的牙印，伤口迅速愈合，殷澈也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殷澈几乎都会来找段宸，吸血却只吸食一两口，这对于纯血鬼来说明显就是不够的，殷澈却每次都点到为止，然后帮段宸治愈牙印，离开。
段宸已经不如初时没经验了，他已经可以躲开殷澈的狩猎，却不知为何每次都原封不动，等着殷澈的獠牙刺入脖子。
两人甚至会坐在一起闲聊，偶尔出入在海边，咖啡厅之类的。周围的人已经将两人当做情侣，两人的关系也的的确确是情侣。
直到殷澈当时所在的家族已经猎人家族关系爆发那天。
殷澈所在的吸血鬼家族得知殷澈对一个人类留情，觉得受到了耻辱，勒令殷澈必须赶紧将段宸的血吸光，或者，让段宸变成她的血奴。
而猎人家族在得知这件事后，大怒，发话说，不仅不会让段宸死去，还绝对不能让段宸这样优秀的猎人变成血奴。
这事本来没有那么严重，只要两人再不相见，就会不再追究。
但当大家得知段宸成为优秀的血鬼猎人是因为殷澈的功劳，两家族都大怒。段宸那边的家族怒在自己如此优秀的猎人居然是受纯血鬼指点，简直是耻辱；而殷澈那边的家族则是觉得殷澈这番行为实属背叛，居然将猎人训练成如此优秀变成家族的敌人。
于是，两家族给出的策略都是：不是你死，就是他/她亡。
两人被逼无奈，段宸被自己的父母给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最终，直视着殷澈的血眸，缓缓举起特质银枪……
‘嘭’
扣下扳机的那一刻，两人心愿达成一致。
愿下辈子再见，再爱。
殷澈倒在血泊中，段宸无力跪下，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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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说完，深呼吸一口气，偷偷地看了一眼殷澈。
殷澈不禁了然自己在交换生时期的cos为何会因为那个动作而流泪，或许是上辈子的殷澈没来得及流下的眼泪。
那，就替上辈子的自己，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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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灵缓缓结束：“说完了。”
段宸像是再次经历了一回，大汗淋漓，似乎上辈子的段宸当天所恐惧的一切，都强加在了自己的身上。
对不起，澈，这辈子，不会再重蹈覆辙。
段宸抬头：“那，为何不让我现在去找澈呢？”而让自己的潜意识去。
艾灵苍白地一笑：“我只是想知道，我艾灵的媳妇，是怎么样的。”然后似乎得到了安慰般点了点头。
段宸看着她苍白的脸，一惊：“……妈……”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