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星辰叹息,“你是不是喝醉了?早知道有今天你当初做那么绝干什么,手机卡换了联系方式全删了都不要紧,你三年躲着他一面都不肯见,等他公司建起来事业高峰期,你不知道会多让人乱想。还有你直接说你还爱他会胖十斤啊,低个头有那么难吗?”
卢伊人理解她的好意,可是好友也实在没什么建设性的建议。她又变回原来百毒不侵的样子,也叹了口气,“行了,我一个人走走。”
冯星辰秉持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精神,忙不迭解释,“大美妞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等等,我把孩子哄睡了就来找你。”
“你要带孩子就好好带的,改天徐振深该找我麻烦了。就是知会你一声我回来了,下次再约吧。”卢伊人声音沙哑地说,然后果断挂了电话,用拇指抹掉眼泪,看了眼手指,喉咙动了动,挪步往前走。
一盏盏昏黄的路灯下,看着影子慢慢淡去,变成两个,剩下一个,慢慢加深,却不愿意在两个影子微弱朦胧的时候停下脚步,就一直走一直走。没有将来,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尽头。
美国广告业比国内成熟得多,她成天和那群快意华尔街的鬼佬混在一起,豺狼虎豹一样防着,勾心斗角运筹着,深夜加班到凌晨不算事,睡四个小时再爬起来才是真的艰难。后来她三顾茅庐拜师学艺,挨家挨户登门造访也有。她一个女孩在异国他乡遭尽冷眼,不知道吃了多少闭门羹,总算有了今天殷实的才力和财力,可以光明正大回来见他了,就等到他一句“多少会改变”。
可能她应该低头,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当时年轻觉得没有对方日子可以照样过,冷下脸来不闻不问,可每分每秒都过得那么艰难。
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她怎么敢倒下?
她深吸了口气,还是那个女王。
。。。。。。
过了红绿灯,卢伊人随便选了一家环境优雅的餐厅——专营特色菜,每张桌子上都有菜单。
她避开过道选了个角落坐下,看着图,服务员过来问她需要什么,她回过神来,就着托腮的姿势抬头问,“你们厨房的藕脆不脆?”
服务员可能是做兼职的大学生,不熟悉餐馆的情况被她问住了,风风火火跑到厨房问大厨,过了一会才回来,把菜单抱在胸前,汇报说,“厨师也不知道。”小女生看着天花板尴尬地想了半天,半晌偏过头细声细气地说:“生的应该脆。。。。。。”
卢伊人被她逗笑,把菜单挪到她面前,指了指图上的桂花糖藕,心情很好地说,“我要这个,熟的。”
女生细心地记下来,走的时候把菜单拿走了,半路上又跑回来放回原位,又是鞠躬又是点头的,麻利地准备去了。
这个点没有多少人吃饭了,餐厅里放着轻音乐,走道另一头是一桌法国人。陆重淮也有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所以长得特别好看。但是因为在中国长大,除了几句日常问候语也不会说太多法国话。仔细想想,她对陆重淮的了解一直都停留在口味喜好,性格风格,家世背景知道的寥寥无几。他的亲人里她就见过他的父亲和同父异母的姐姐,家业和家庭成员也都含含糊糊,这方面她太粗心了。
她脑海里思索着,刚才给她点菜那个小服务生又过来了,手里拿着两瓶不知品牌的水。因为打扰到她道了半天歉才说:“我们店里做活动,您参与一下好吗?”见她没说不行,就当做默许了,“是这样的……这一瓶水只要拧开瓶盖不泼第二瓶就送给您,如果泼了第二瓶就付五块。”
卢伊人闲闲的拿过来拧开,水马上沿着手指溢出来。
果真装得太满……大概是想说这牌子的水货真价实。
女生连忙递过来另一瓶,说,“刚才那瓶水算您试手的,再来一次吧!”
不知道是女生刻意对她放宽限制,还是只为了扩散周知,卢伊人看着一桌水不想再漏了,找着技巧拧开。
没漏出来女孩比她还兴奋,本来想鼓掌一挥手给打翻了,盖子滚了几圈落到卢伊人腿上。女生也吓到了,忙不迭说对不起。
卢伊人收着腿避免桌上的水流到裤子上,把盖子放到桌上,帮她一起收拾,笑着问,“这下水泼了,不会要我钱吧?”
女生脸涨得通红,手上动作不停,一叠声说:“不会不会!您换个位置坐吧,我马上整理好,对不起对不起。”
卢伊人起身坐到对面的座位,然后柔声说,“五块一瓶是吗?再给我拿两瓶;我一会带走。”
***
酒吧里DJ电音很嗨,拍子激昂有节奏,陆重淮在公司加班到十点就过来玩夜场。老板是他朋友的手下,见他来了招手拿酒,取了瓶黑朗姆放在吧台上,“淮哥!今天怎么想着来了,好久不见!”
“你只要别说好酒不见就行了。”陆重淮拎着酒瓶转了一圈,“这个放回去,我喝你调的。”
“好嘞!喝什么?”
“随便。”
陆重淮和他搭了几句话,情绪不高地等他拿酒来,酒还没等到,先来了一个身材火辣妆容精致的成年女人,热情地搭讪,“帅哥你一个人吗?”
他不冷不热地反问,“你一个人?”
“不是哦我的朋友在那边。”她说着往旁边一个角落指去,那边几个女孩都挥手示意,远远的还能听到尖叫。陆重淮接过调好的酒推了一杯到她面前,女人眼里一道光闪过笑盈盈地饮了一口,说:“酒很好喝,但我觉得你人更好看。”
陆重淮不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把酒给她,表情没有变化。
她也一杯一杯的喝,到最后半醉半醒的朝他撒娇:“你不会在灌我酒吧?”
他这才端起杯子呷了口,不疾不徐的说出每场必说的一句话,风骚地笑着说:“你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
女人闻言整个人朝他扑过来,他厌恶地躲开,她栽下来头磕在吧台上呼痛,何冬在酒吧里看见他的时候正看到着一幕,疾步赶到吧台前不明状况地问:“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不是,我是说你想通了也不至于来这找女人。”
陆重淮早就退出这声色场不近女色了。因为他颠倒众生的长相,出场一次就引得无数女人的注意。能来这里玩的人大多也动机不纯,扒除几个情场失意出来买醉的,大多都是闲着猎艳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不计其数,招手即来,何冬本以为他是来泡小模特的,结果一看,他就坐吧台上,连个包厢都不开,这什么情况?
人是他刚才用电话找来的,出现在这里自然不奇怪。不是在公司又换了衣服,陆重淮两腿敞开随意坐着,手放在中间抓着高脚凳沿,说:“我就想喝几杯酒。”说着看了那女人一眼,“又是一个明明知道那些话对哪个女人都能说还凑上来献肉的女人,心甘情愿的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自以为醉了我就会和她们发生什么。”他不屑地说完,把剩的半杯酒全灌进嘴里,“和她一起的不知道都跑哪去了,等会你把她送医院,送到走人就行了。”
说了半天还是不肯动女人,何冬还以为他开窍了,想到今天大闹的卢伊人来了气,既是数落又是谏言:“在你看来那个弃你不顾的女人跟这些庸脂俗粉有什么区别?你就这点出息?”
陆重淮暴躁得抓抓头发,“阿冬,你不明白,没有她也没有今天的我,两年我都抓不到她,她好不容易自己回来了,就算我恨不得拿刀捅死她,也会拿另一只手护着。”那沮丧的表情倒像个孩子。
何冬多少年跟着他摸爬滚打了一路,看着他那种神情心里也难受,陆重淮的秉性如此,平时心情再不好也不会表现出来让关心他的人一起难过,这是有点醉了。他把快掉到地上烂醉如泥的女人扛起来,无奈又心疼地说:“你护着她哪里是只用一只手。”
☆、第四章
耳边嘈杂地音乐吵得他心烦意乱,他拿了外套走过行人寥寥的街道,沿着熟悉的路线回家。
不仅是年少深夜飙车烧钱逃课,成熟的他也曾一度沉浸在纸醉金迷的生活里。从香港夜场玩到澳门赌场,享受过Corinthia Hotel London顶层套间的英伦美景,也去过侏罗纪海岸企图自杀,所有的阴暗、奢靡、繁华、逼仄他都独自品尝过,其中卢伊人功不可没。
这几年的每一个夜晚,他半夜睁开眼只有漆黑的天花板和隐隐发光的灯饰,茶叶一样可供品茗的孤独顺着阴冷地墙壁蔓延到四肢百骸。以往每年的新年都是她陪他度过的,后来寻常人家都走街串巷,他的新年就是给一帮往来不密的商人假惺惺地赔笑,如今他又变成了一个人。有人说二世祖的内心都有种傲,这种傲叫做非生即死,后来他想明白了,她让他涅槃重生,他怎么敢辜负。
打开门,他踢掉鞋子就挂在了沙发靠背上,横梁一样的椅背顶端顶着他的胃,里面的辣和火热的灼烧感将他折磨得愈发难受,他的头扎在柔软的抱枕里不想抬起来。这样闭着眼睛,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良久他才蹬腿站起来往浴室走。
浴池边上是98年的拉菲,他忍着砸瓶子的焦躁感打开水阀,脱掉了所有遮蔽物,将自己浸在里面。整个头沉下去,一分钟后又浮起来,身上开始变红,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上升的血压,最后湿淋淋地裹上浴巾就回了卧室。
心浮气躁的陆重淮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酒精作用不太明显,反而是失眠造成的昏沉头痛令人难受。困又睡不了,他索性穿了衣服去车库提车。
他说车是男人的玩具。他这边别墅楼上楼下加起来只有三百平米,底下的大车库就有五百平,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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