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告诉了白姨整件事情的详细情况,白姨认真地听着。
“白姨,我到底该怎么办?救不了小周,我会自责一辈子的。”阿美激动地说。
“可是,他欺骗了你,你还相信他吗?”
“他骗了我,他没有还那十万,我不会原谅他。”阿美叹了口气,“可现在我必须救他,要不然他会死的。”
“阿美,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你还小,太单纯了。”和阿美的情绪相比,白姨很平静。
“白姨——”阿美有些疑惑白姨的话。
“阿美,白姨再问你一个问题。”
阿美点了点头。
“你还爱念乡吗?”
阿美感觉仿佛被无数尖针穿肠而过,点点滴滴,从小到大,往事历历在目,都被清晰明了地陈列在眼前。
十一二岁的阿美和念乡。
“念乡,看咱们家阿美穿着这件裙子多漂亮。”白姨给阿美穿上新买的裙子,对念乡说,“将来肯定会有好多人要争着娶咱们阿美呢。”
念乡生气地走到阿美跟前,拉起阿美的手就往外跑,临走还像个小大人似的说:“我要阿美做我的新娘子。”
白姨吃惊地看着跑开的两个小孩。
“还爱他吗?”
阿美平静了下来,重复着白姨的问题。
“我也曾问过自己,我当时强迫自己回答,我还爱。自从念乡哥从国外回来后,发生了很多事,我发现现在很多事情都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后来,我以为因为改变,我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爱他了,但我还是强迫自己要坚持这份感情,要认真,我认为必须爱。而且,我要念乡哥也像过去一样爱着。直到念乡哥出了车祸,我才发现,我真的很爱他,不能失去他。我的心告诉我,我一直爱他。因此,我要去岛上,我不要失去他。可是,还是没去成——”阿美抽泣着说着自己的心绪,“处理完小周的事儿,我就立刻回岛上去。白姨,我不想失去念乡”
白姨握紧了阿美的手说:“傻孩子——跟白姨走——”
白姨将阿美带到了自己的卧室。然后,神秘地从箱底拿出一个黑色的东西,手掌大小的一只钱包,光滑的黑色绸缎上是精致的刺绣,平整的外表表明它已经被尘封很久,透出古老的气息。
“打开看看。”白姨微笑着对阿美说。
阿美小心翼翼地解开扣子,她拿出里面的东西。!阿美疑惑得说不出话来,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一张银行卡。阿美不解地看着白姨。
白姨说:“这钱,是老太太临终前给我的,当时我四十岁。我十五六岁就离开了家,多亏了老太太救了我,还把我带回了家,我很感激念家所有的人,因此我决定要用一辈子来回报这个家。可老太太说,人年龄大了就要回去寻根,要和自己的亲人相认,就给了我这些钱,让我回家找找亲人。可我舍不得这个家,加上当时太太刚怀上了念乡,老爷又那么忙,我放心不下,就没离开。后来有了念乡,又有了阿美,白姨就更舍不得了。现在,白姨都六十多了,要这么多钱也没用了,这好像就正是给你准备的。”白姨对自己的生平娓娓道来,流露出朝花夕拾一般的凄凉,白姨似乎是在悉数自己的一生。
“白姨,可——”阿美想拒绝这些钱,但又别无他法。
“白姨老了,白姨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和念乡都好好的,幸福地生活。阿美,别再胡思乱想了。要相信感情,要有信心,一定要珍惜眼前的人。”白姨语重心长地说,“十六年的感情哪,不容易,一定要有信心。”
“白姨——”阿美攥紧了钱包。
“快去救你的朋友吧!”白姨站了起来,“一个人行吗?这么晚了,要不要白姨陪你去?”白姨猜想阿美一定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也就不会答应让其他人陪她去的,于是想自己陪她去。
“不用了,白姨,都这么晚了,您先休息吧,我一个人行的。”
阿美再三推托,白姨最终只能对阿美说:“那你一定要当心。”
白姨还是不放心阿美一个人去,她对阿美所说的小周这个人充满怀疑,她担心阿美太善良了,认不清楚坏人的真正面目。于是白姨悄悄地跟着阿美,跟着她取钱,然后接了一个电话,上了一辆出租车。白姨的车紧跟在阿美的车之后。
阿美在一个巷口下了车,白姨也在不远处下了车。
这片地带不显繁华,车辆少之又少。马路一边是废弃的建筑,写满大大的“拆”字,阿美所停留的这边是长长的围墙。眼前的景象凶神恶煞的写满肃杀。阿美不禁害怕起来,她四处张望,注视着偶尔经过的车辆,却并未发现那些人的踪影。
电话响起。
“顺着巷子往前走。”
阿美走进了黑洞洞的巷子,白姨轻手轻脚地跟在后面,腰略微有些酸痛。
大约走了十分钟,阿美走出了巷子。怎么回事?又是一条马路,呈现在眼前的是和之前那条马路相差无几的又一条路,东西走向,只是车辆稍显多了一些。
电话响起。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阿美生气地冲电话吼。
“别着急,小姐,马上就到了,沿着马路一直向东走,我们在等你。”
阿美气愤地挂断电话,照着他们所说的做。
阿美走得很慢,白姨却有些力不从心了。
白姨走上路旁的台阶,靠着台阶中央的树垂打起自己的肩膀。人老了,走两步身体就会吃不消。
车灯有些刺眼,发射出的黄色光芒仿佛利器,有种血腥的味道。白姨感觉到车的主人近乎疯狂,她浑身不安起来,再看看前面的阿美,还只是一个劲儿地向前走。车就像恶魔,衍生出整个地狱,车更加逼近,仿佛张开血盆大口硬生生地要将人吞噬。阿美还行走在马路边上,台阶上的白姨看着飞驰的汽车不禁毛骨悚然。车的方向直指向阿美。
“阿美——”白姨喊道。
阿美没有听到。
“阿美——”年迈的白姨再怎么用力也提高不了声音。
车越来越近,白姨看着前面的阿美,车速在持续增加?
车更加逼近了。
第20章
白姨走下台阶。
一阵碰撞的巨响惊动了阿美,接着是急刹车的声音。阿美转身的霎那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白姨飞了起来,像一片雪花,轻飘飘的。
车迅速掉头,消失不见了。
阿美呆住了,半天动弹不得,她看见白姨佝偻的身体倒在了血泊中。
“白姨——”阿美的叫声惨绝人寰。
阿美冲上前去扶起了奄奄一息的白姨。
“白姨,您怎么,您醒醒,快醒醒,和我说话,不要不理我。”阿美哭成泪人一般。
白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要小心——孩子——今后一定要小心”
阿美低下头看着白姨,泪水在来往车灯的照耀下晶莹剔透,阿美哽咽着说:“白姨,您,为了救我——”
白姨用尽力气做出了一个惨淡的微笑:“白姨——也就只能——只能——救你——这一次了。”
阿美突然像明白过来什么似的说:“救护车,叫救护车,我这就叫救护车。”
阿美颤抖着拿起了手机。
同样的医院,同样的手术室门口,同样的红灯还亮着。阿美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她对这地狱般的场景感到恐惧。
此时此刻,阿美好想找个人来依靠,她感到害怕。阿美按下了念乡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候再拨——”
阿美再按,同样的重复。
真的好害怕。
她想到了念乡的父亲,她好想有父亲陪在女儿身边,给女儿安慰给女儿保护,她想家了。心中突然涌上一种莫名的动荡感,仿佛自己一直飘泊异乡,风餐露宿,好累。
“念叔叔——”阿美哭着对电话说,“我害怕——”
“阿美怎么了,快告诉叔叔。”念父焦急地问。
“白姨出车祸了,在急救,还是那家医院——”
“阿美别害怕,叔叔——”
手机屏幕出现黑色,自动关机了,断电了,与世隔绝迎面袭来。
“几点了,过了十二点了吗?小周怎么办?电话没电了。”阿美脑中乱七八糟的,她抱紧了背包,里面是沉重的五十万,小周的救命钱。
阿美更为手术室中的白姨焦急不安,她不能离开,她要等到白姨没事了才能放心。
手术室外一片落魄,只有单薄的女孩和她的五十万守在门口。
念父赶来时,医生正从手术室出来。
医生宣布:手术很顺利,但病人还未脱离危险期。
阿美隔着玻璃看着重症监护室中的白姨,心中充满自责,是自己将白姨害成这样的。对于小周,阿美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自责,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小周的。阿美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小周,她恨自己。多们希望念乡能陪在身边,让她说说满腹的委屈,给她依靠,让她不再觉得孤单。
岛上。
念乡一个人站在海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贝壳屋,若有所思。
“念乡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念乡用手捂住阿美的眼睛,将她带到贝壳屋前。
念乡松开了手。
阿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惊叹道:“哇,好美啊!”阿美跑到屋前,摸着墙壁上的贝壳,笑得一脸幸福。
“喜欢吗?”念乡走到阿美身边。
阿美深深地点头。
阿美和念乡并肩坐在贝壳屋内的木凳子上,靠在用贝壳包裹的墙壁上,两人像是进入了童话。
“念乡哥,我永远也不要走出这所房子,因为它是你的心。”
“这里只有入口没有出口。”
善利远远地看着念乡,她想一定是因为阿美,念乡只有为了阿美才会这样。
“念乡,怎么了?”善利走到念乡身边问。
“没什么,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