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乡,怎么了?”善利走到念乡身边问。
“没什么,昨晚睡得还习惯吗?”
“特别好,从来没睡得这么香过。”善利做出很开心的样子,“我喜欢这儿。”
“咦——那小房子好漂亮,进去看看吧?”阿美指着贝壳屋对念乡说。
“不能去。”念乡冷淡地说。
“为什么?”善利问。
“房子的主人不喜欢别人进去。”念乡说完就向远处走去。
善利追上念乡,试图挽住念乡的胳膊,被念乡果断地拒绝了。
别墅中。
如水的音乐飘荡在整个房子中,是悦耳的钢琴声,犹如天籁之音,优雅的演奏者更是值得欣赏。念乡坐在钢琴前,提手,落手,生动迷人。念乡不喜欢钢琴,他更愿意用画笔来抒发感情,只是现在由不得自己,一旦打算创作,阿美的笑脸便会在纸上漂浮,他怕自己会疯掉。因此,他想弹弹琴或许会分散注意力。
“阿美就快来了,她一定正在往岛上赶。”念乡想,“阿美来了,看着她,便不会在胡思乱想了。”
善利站在念乡背后,被音乐声感染,伤感地看着念乡。
音乐声停止。
善利猛然从后面紧紧地搂住念乡。念乡吃了一惊,紧接着努力解去善利的手。善利紧紧地搂着念乡。
“善利——”念乡大声叫道。
善利松开了手。
念乡站了起来,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准备走上楼梯。
善利提高声音:“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爱阿美了吗?你为什么不试着爱我呢?”
念乡的心抽动了一下。改变了许多吗?他开始怀疑。
等了三天,也不见阿美来岛上,念乡开始担心起来。
“阿美是因为小周的事儿才回去的。为什么需要这么久?小周的事儿很难处理吗?小周是个危险人物,早告诉阿美不要理这样的人。难道这三天阿美一直和小周在一起?阿美会不会遇到了什么麻烦?”
“请进——”善利正对着电脑屏幕。
念乡进来坐到了沙发上。
“怎么?这么晚了,睡不着吗?”善利问。
“善利,我想,我们明天回去—。”
“为什么?我还没休息够呢!这儿太好了。”善利可不想放过任何和念乡独处的机会。
念乡没有说话。
“因为阿美吗?”善利竭力使自己保持镇静。
念乡依旧沉默。
“好,我答应了。”善利站了起来,说,“不过你答应我件事?”
善利从楼下客厅拿来了酒和杯子,原来她是想让念乡陪她喝酒。念乡先倒了一杯,端起来说:“谢谢。”接着,一饮而尽。
善利直接端起另一个瓶子喝了起来。念乡索性也拿起自己的那瓶。快醉吧!忘掉所有烦心的事。
善利看着念乡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然后累了,倒了下去。怎能不累呢?任谁吃了“安定片”也会睡得很沉很沉。
刚才已经醉醺醺的善利立刻清醒了过来,她拿起两只酒瓶,将剩下的两个半瓶液体统统倒到了卫生间的马桶里,液体流动了起来。酒和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楚,就像念乡开始就没有认清真正的酒和水一样。
善利费力地将念乡抬到自己的床上。
善利流着眼泪,使自己的身体和念乡的身体纠缠在一起,鲜明的胴体是邪恶的,出卖了灵魂。
第21章
医生宣布:病人已死亡。
“不——”阿美撕心裂肺的哭声传遍整个医院,她抱着安静的白姨不肯松手,任谁再怎么劝也无济于事。看着此情此景,念父也抹起眼泪来。白姨是大家的亲人,可念乡却怎么也
联系不上,可怜的孩子,他不在白姨身边,他应该再见白姨一面的。
“为什么会这样?”念乡边穿衣服边问。
善利只顾穿衣服,没有说话。
两人都匆忙地穿上衣服,似乎是生怕被别人发现。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念乡抓紧善利的胳膊。
“我怎么知道。”善利甩开念乡的手。
念乡感觉头有些疼,他自言自语似的说:“怎么搞得,喝那么多酒?”
念乡极不自然地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们只是喝醉了,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与其说是对善利说到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什么也没做?”善利反问,她看着床单的中央。
念乡清楚地看见床单上多了红色的小花,那么刺眼,那么诡异,施了魔咒。念乡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坐在床边。
“对不起。”念乡低着头说。
“你为什么不能试着爱我呢?”善利流着眼泪说,“就给我一个机会。”
念乡站起来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还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念乡刚到客厅就遇到了正进门的从家中赶来的佣人,他是天还没亮就从家中出发的,专程来岛上让少爷快点回家参加白姨的葬礼的。
听到这样的消息,念乡起初是不相信的,接着是悲痛,再接着是疑惑,但最终全部归于平静。好好的一个人,情况突然得使人窒息,短短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从小到大二十多年来奶奶一样的陪伴和疼爱,一瞬间,被画上了惨淡的句号。沉默,沉痛。
白姨被安葬在念乡奶奶和妈妈所在的墓园,离得很近,亡者安息,一家人本就该在一起,相信白姨走得并不孤单,死者长眠于此。
葬礼也和主人的大同小异,客人行礼,主人回礼。
善利一家人也来参加葬礼。
从岛上回来后,善利和念乡只就此见了一面。
两天时间,念乡和阿美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偶然的注视,也少了先前的温和。念乡发现,短短的几天时间,阿美更加消瘦了,脸色也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苍白。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念乡听说是阿美将白姨送进医院的,阿美一定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可是当时,他在哪里?念乡问自己。而今,他却没有上前去安慰她的勇气。是胆怯了?动摇了?还是改变了?或许?有了愧疚?
阿美承受了太多的负担,不知道怎么去释放,她不敢。大家都只是知道白姨死于车祸,没有人追究真正的原因。阿美背负着这个真相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害怕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她害怕再次看到像雪一样飘起来的白姨。她已经快要溺死在自己的愧疚中了,她无法想象出那些来自别人的挑剔的眼神,她喘不过气来,很狭小的空间。
白姨的葬礼静悄悄地完毕了。
客厅。
念乡和阿美坐在被桌子隔开的两张沙发上,面对面却彼此沉默。
念乡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相爱的两个人相视而坐却没有语言,并不是已失去了原有的温存,而是怕失去,而当局者却是沉迷,不能参透。
念乡隐隐约约听到阿美的抽泣声,很低很轻,似乎是在努力的压抑,情绪却来得过于猛烈。阿美低着头,念乡看不到她悲伤的神情,但却可以感受到那些残忍的痛楚。念乡看着抽泣着的阿美,感到有些不透彻。
“阿美——”念乡坐到阿美旁边,然后将她紧紧地抱住。
阿美哭得更厉害了,这个拥抱为什么来得这么晚。这段时间,类似的哭泣一直缠绕着阿美,挥之不去,而现在却是念乡第一次看到。因此,他感到刺人的心疼。
阿美哽咽着说:“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白姨。”
念乡认为阿美是由于过份伤心而胡言乱语起来,他拍拍阿美的背,细心的安慰。
阿美趴在念乡的肩膀上继续说:“都是我的错,我害死了白姨,也害了小周。我——”
念乡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他确定自己听到了“小周’”的名字。
“他们绑架了小周,我去救他,白姨不放心,她跟着我——”
念乡的眼神逐渐灰暗,被阴霾所笼罩。念乡双手扶住了阿美的双肩,使她离开自己的怀抱。念乡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满面泪痕的阿美。阿美怔住了。她用虚弱的语气面对着念乡说:
“车开得很快,飞了起来,白姨就那样挡住了——小周——也没救得了——”
念乡的一个举动立刻使阿美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声音,没有了哭泣,只有泪珠还在滚动。
一个耳光,出自念乡的一个耳光落在了阿美的脸上。是“小周”这个字眼触动了他的神经,他才会出卖自己的意识。这一个耳光并不重,却痛在阿美心里,一阵破碎的声音。
阿美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念乡径直走上楼梯。
许久,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都保持同样的姿态:靠床坐在地毯上,眼神不知迷离在何处。
狼狈的局面,他们一时无法面对,这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他们连思绪都无法整理,确切地说是不会。此刻,两人的脑海中都是杂乱无章的,剪不断理还乱,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会治疗好一切,时间或许会使他们变得坦然。
长大了,该经历的总要经历,学会去面对,这样才会更加坚强更加自立。因为,他们的人生充满夙命感,身边的人总是会变,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就算远离生活,远离原本的一切,也得坦然平静地面对,不会太仓乱。
第22章
敲门声响起,是佣人敲响了念乡房间的门。佣人告诉念乡,老爷找他去书房。
“爸,您找我?”念乡推门进去。
念父站在书桌旁边,念乡进来后,念父将手中的一本书放回书架上,说:“状态看起来不好。”
“没有——”念乡挤出淡淡的笑容,说:“爸,我明天就回公司上班。”
“别那么着急,叫你来是有事要跟你说。”念父说,“本来打算等你和善利从岛上回来后就把你们的婚事办了,没想到——又出了白姨的事儿。唉!”念父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和善利的家人都商量过了,大家都觉得七月初六是个好日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