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你,所以尊者才会被逼迫下凡,才会无法摆脱尘世,执念不清。”
白素贞跪在地上的身体渐渐地蜷缩起来,体内的伏羲琴跟女娲石感应到了她的虚弱,开始嘤嘤作响。可是她现在的体力跟灵力根本无法完全得驾驭,更别说运用神器之力来护体了,她听着女子的话语,心中一阵苦笑。
这女子口口声声说着伽罗执念未清,可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不然又怎么做出如此举动。当真是当局者痴迷,旁观他人甚清,却又沉沦在自己的执念之中,苦苦寻不到出路。伽罗如此,这位女子如此,她,白素贞现在也是这样!
从梦境之中跟冉墨所见开始,那段尘封住的记忆,就如同被深藏到积满了灰尘的盒子打开了一般,带着呛人的沉重感慢慢地在她的身体里面复苏了。那段记忆携着一股强烈的情感,像是破土而出的嫩芽,带着蓬勃的触感在她的心中生长开来。
她尽力地维持自己清醒的意识,开口说道:
“你既然对我跟伽罗的事情如此了解,那你也就应该知道,如果我消失了,他怎么可能对你没有疑心?”
女子淡淡一笑,而后手中祭出一把琵琶,单脚站立,斜斜地悬空摆着坐姿,对着白素贞弹奏起来。这琵琶声如同催命曲一般,一声一声地敲击在她的耳膜之上,撕扯过她的耳膜拉扯出一丝血肉模糊的幻觉。
白素贞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渐渐地开始虚脱,她知道自己是要现出原形了。女子看着在地上痛苦匍匐着的白素贞身体开始慢慢地闪现出灵蛇原本的体态,口中继续说道:
“疑心又如何,只要你消失了,尊者也就无需为了你去承担什么六界安危的后果!没有了你,也就无谓什么执念了,佛祖也就不会因此而要对他处罚深重了,就算让他知道是我除去了你,我也不会有丝毫迟疑的!”
第六十话
就在女子以为白素贞快要现出原形的时候,突然她体内的舍利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抵挡住了白素贞周身的攻击。女子感觉到身后有强烈的灵力袭来,停止了手中的弹奏,周围的画面也全都消失不见,恢复了白茫茫一片的状态。
女子垂着手站在原地,僵直着背不愿回头。白素贞已经虚脱地昏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伽罗看着眼前的一切,在他感受到舍利强烈的共鸣后就知道一定是她出事了,随着舍利牵动着他的触感,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情况愈来愈糟糕。可是纵使他尽快赶来,却还是晚了,让她陷入了如此地步。
伽罗一言不发地从女子身边走过,面色暗沉,而后蹲下身子抱起了白素贞,转身便要离开。
女子一把拦住了正要离开的伽罗,抬眼正视着他道:
“你要带她去哪里?她连累得你还不够么?”被伽罗抱在怀中的白素贞呼吸轻微,几乎察觉不到,虽然还保持着人形,可是半边脸的皮肤已经都覆盖上了白蛇的鳞片,让人看得触目惊心!伽罗紧了紧手臂,这具身体的重量如此得轻,像是随时会随着风吹走的一片羽毛,在他的不经意间便会消失不见。而他,在看到躺在地上的她时,几乎已经以为,她消失不见了,如果不是还能强烈地感受到舍利的跳动。
而这种即使在眼前,却感觉不到的踏实感,才是让所有人最无力的。像极了握在手中的沙子,纵使紧握,纵使不愿,加快的都只是失去的步伐而已。
“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连累她。今天的事情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飞天乐伎还是尽快回去吧,我的事情不需要乐伎过问!”女子扯着伽罗袖子的手更加用力,却在伽罗说完这些话后,无力地松开了手垂在了身侧。伽罗感受到她松开手,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却听到飞天乐伎的话从身后传来:
“那么尊者是不是已经决定了要沦陷在执念之中,逆反佛道了呢?”伽罗身子一顿,而后在乐伎的目光中,坚定地离开了。
飞天乐伎置身于茫茫白幕之中,眼看着伽罗抱着白素贞远去,她的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死死地定在了原地。
沧海之上,群岛耸立,无数的礁石被海水冲洗着,发出巨大的声响。海鸟滑翔过水面叼起鱼儿朝着远方的天际飞去,海风夹带着咸湿的味道扑面而来,太阳缓缓地浮在海平面上面,一切都十分得恬淡。
海边不远处的一处小木屋中,房内空无一人,只余了白素贞躺在屋内的床上。她能听到一个声音一直在对着自己呼喊,她追着那个声音一直跑着,却怎么都找不到人。那个熟悉的声音对她说着很多很多话,可是她却无法听清,像是一阵阵的音波擦过耳际,虚幻而飘渺,让她抓不住任何的真实感。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周围陌生的一切,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而后松了一口气。这些屋内的陈设都像是一户普通人家,可是她的记忆断在了最后那个弹琵琶的女子的话语声中。
她爬起身来,走下床后,脚底传来一阵凉意,才发现自己光着双脚踩到了木板之上。白素贞狐疑地朝着门口走去,却在要触到门把时被结界弹了回来,她单手捏诀正要发力,门却被打开了,而站在门外的正是伽罗!
伽罗面色平静如常,看着已经起身了的白素贞,一边走进房内一边对她笑着说道:
“醒了?”这话的语气十分得熟稔,让人察觉不出有任何的不妥,甚至让白素贞有一瞬间的错觉,之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这才是真实的。可是她知道,这中间肯定有古怪: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那个弹琵琶的女子呢?”这一连串的问题没有让伽罗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他淡漠地摆弄着手中的东西,而后拉过白素贞坐到了桌子旁的椅子上,从怀中掏出了一双绣花鞋套在了白素贞光着的双脚之上。
白素贞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男子,一刹那有点恍惚,正在迟疑自己的疑惑时伽罗从地上站了起身:
“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伽罗不等她回答抬手撤了屋内的结界,而后径直离开了房间。白素贞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喊住他,只是加快了脚步跟在伽罗的身后,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是提线木偶,被伽罗牵引着,却压根就不会去反驳
第六十一话
二人并排行走着,白素贞数次都想再次问起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弹琵琶的女子是怎么回事,可是都被伽罗秉着冷漠的表情而后直接忽略她的话,得不到任何回答。她心中慢慢起了一个疙瘩,她明显能感觉到每次触及到关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还有佛界之内的事情时,伽罗的逃避跟无视让她的忍耐慢慢地达到了一个极限。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压抑着这个极限,不让自己爆发出来,因为她脑中一直都盘旋着伽罗之前说过的话,无论如何都先选择相信他,这是白素贞唯一还握在手中可以拿出来说服自己的理由了!
碧蓝的海水,温热的海风,飞翔的海鸟,踩在脚底的细软沙子,这一切看在眼中都让人觉得十分得美好,生出一丝适宜的舒适感。
可是白素贞却明显地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煞气,她能清晰地触及到这股煞气,像是就围绕在她周身一般,可是肉眼看去周围并无不妥。
她抬眼看了看走在她右侧的伽罗,他一脸肃杀,紧绷着的面部表情跟这平和的景色格格不入,这让白素贞更加确定了这片海,这个地方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
突然伽罗停住了脚步,面对着一片寻常无奇的海域抬手在空中轻轻地扣了扣,随着他的动作空中却传来了一阵阵敲在古老的铜质物体的沉重声。伽罗扯起了嘴角,对着白素贞说道:
“就是这里了,不过开启大门的事儿只能你来了。”说罢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让出了位置,看着有点茫然的白素贞。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将你的手放在这儿就可以了。”白素贞点了点头,抬手朝着伽罗手指着的空中按了下去。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刷过了颜色一般,迅速地变换了场景。头顶湛蓝色的天空黑云密布,原本碧蓝的海面从远处翻涌着黑色的液体,紧接着覆盖了整片海面。脚下的沙滩那些触感细软的沙子眨眼间,不是眨眼,是白素贞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全部都变成了坚硬的礁石,扎得她脚底板一阵阵刺痛。那些美丽的海鸟此刻都挥舞着它们巨大的黑色翅膀,长长的尖嘴张开露出了一排锯齿,压着低头从他们头顶呼啦而过。
白素贞的手掌之前按着的地方此刻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铜质古老的门,门上爬满了绿色的铜锈,这扇门凭空出现在空气中,让人觉得十分得怪异。原本舒适美丽的海岸风情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暗黑的修罗场一般的场景,风拂面而过,再也不是之前的咸湿的海水味道,而是一股让人作呕的腐烂腥臭味。
“这是怎么回事?伽罗?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之前的场景也不是障眼法,可是为什么现在都变成了这个样子?”白素贞咻地收回了手,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略带惊恐的眼神。她清楚这一切都不是障眼法,而她更加确信的是现在呈现在她面前的才是这一片海域真正的面目,可是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与她又有什么联系!
伽罗在她略点盘问的语气发问之下依旧抿紧了嘴,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眼前出现的锈迹斑斑的门,紧缩了眉头。
这时门内传来了一声咳嗽,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仿佛就是贴着门缝幽幽地传了出来:
“谁啊?居然能找到这里,是为了崆峒印而来的吧?!”白素贞一听到崆峒印心中一震,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心中沉了沉,莫不是这里就是崆峒海!她没想到伽罗居然带她来了这里,所以他此行是冲着崆峒印而来,这让白素贞无来由的心中一阵失落。她不禁自嘲地想到,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他之所以在你身边不都是为了四大神器,为了六界安危么!
伽罗完全没有察觉到白素贞此刻的心绪,听到了门内老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