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斯特沉默下来,将紫戒收在手中。
焕夕颜看着此时的叶斯特,她的心里,竟莫名难受。
大房子里,Lansloter和小夜的伤一周后都已经好了,可是暗夜拓羁依然没回来。
三个月已经到了,秦璇玑也没再来大房子。
在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她每次躺在自己房间里回想的时候,感觉好像做梦一样。
学校里,夕颜也没和她再说过一句话。
每次午夜梦回,秦璇玑睁开眼,夜依然深沉,只是再也没有那个孤独的背影。她起床,拿过玻璃瓶,取出最后一只美丽的蝴蝶。
手心里,那只蝴蝶残喘着扑打着翅膀,失去了空气太久,一时难以适应。
——我喜欢看着美丽的蝴蝶,在我手中美丽地死去。
秦璇玑心想,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默默伸出手,探向窗外,手心的蝴蝶在黑夜里慢慢复苏,宛若奇迹。
一点点振动翅膀,蝴蝶终于飞了起来,向着无尽的夜而消失。
“飞吧……”
望着没有尽头的夜,秦璇玑淡然的目光里,隐藏着难言的话语。
叶枫貂开车来到了一间简陋的房子前。
下车,一进屋,就看见那个还是在静默写毛笔字的君初。
“不觉尘满面,风起,恍若是昨昔。”叶枫貂慢慢念着桌上的毛笔字,他看向自己的兄弟,“你心事太重了,连书法都透露着一股相思的味道。”
君初继续书写,但回了一句:“没有。”
叶枫貂稳定自己的心绪,决定将一切告诉他。
“那个丫头的姐姐白莲被无思城选中了当祭品,白莲不想去,就故意得罪王董,王董聘请杀手杀白莲,没人敢接,暗夜拓羁接了。”
君初默不作声,毛笔字一笔一划。
叶枫貂继续解说:“暗夜拓羁杀了白莲,红豆被逼送给王董。我听说白莲本来想带红豆走,可是那丫头却不走。她说她不想离开一个重要的人,结果白莲只有死路一条,红豆就成了替罪羔羊,她被卖了……”
君初的毛笔一顿!
“在红豆被逼进入夜总会陪王董的前一天,我听说她千方百计来找了你。”叶枫貂注意到君初的手在颤抖,但他依然继续说了下去,“红豆来找你干什么,我不清楚。可是隔天她回去后,她在陪王董的那个时候,用碎杯子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毛笔应声坠地!
君初缓缓转过头,“你说什么?”
“红豆自杀了。”叶枫貂说,“你先不要激动!她应该还没死,就在医院。但我哥说她伤口感染,外加长期营养失衡,也撑不了多久……”
君初的脸色瞬间苍白。
第六部红尘无我(4)
赶到医院时,红豆正脸色憔悴地呼吸着,她的左手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割痕。君初站在病床旁,焦急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释然,她带给他的的那些记忆依然恍若昨天——
“和尚,我叫红豆!”
“和尚,为什么你的头那么光?”
“和尚,什么是爱啊?”
“为了爱可以抛弃一切包括生命吗?”
“你喜欢我吗?和尚。”
“君初……”
红豆努力睁开眼看到君初时,她的眼里已是满满的热泪。
她艰难地举起手捂着眼睛,故意打趣道:“和尚,你的头好亮好刺眼……”
仿佛那样说可以让两人回到最初的相处,可是谁都明白,再也回不去了。
君初看着她,哽咽:“红豆,活下去……”
她一怔。那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红豆,红豆……
够了,这样就够了……
红豆眼中泪水决堤,却有着满足的笑意。感觉身子在慢慢放松,她坚持到了这最后一眼,最后一句,终于闭上了眼。
当君初看着红豆满意地含笑死去时,他的整张脸已经惨白。
然而下一秒,奔腾的情感冲击已经突破他的一切防线,他再也压抑不住地崩溃:
“红豆!!——”
那是叶枫貂第一次见到君初野兽一般的呐喊。他知道君初对红豆的不是爱,而是像妹妹一样的呵护。君初一直天真的以为,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该保持最初,永远不要变,可是他忘了,现实是残酷的,他自己也默默改变了。
新闻报导最近将有台风暴雨,路上行人渐少。
快两个月了,时间像流沙一样从手中消逝,她站在窗前,望着阴沉的天空,目光迷离。
——爱?
——是的,爱就是你很想一个人,但你明知他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
夕颜当初的话语似乎言犹在耳,秦璇玑沉思半晌,伸手关上了窗。
外面闷雷在响,大雨果然瞬间倾盆而下,天地都浸在雨幕中。
“下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里?”妈妈问拿伞正要出门的她。
秦璇玑淡淡回答:“我想出去看看雨,很快回来。”
她似乎走了很久,不知不觉来到了江滨路旁的一棵大树下。
这棵树,以前她和夕颜给它取了名字,叫许愿树。她们曾经在这里各自许了一个愿望。如今,许愿树的树叶被大雨拍打着,雨水不断落下。
这种天气,果然只有她一个人会来这里。
喜欢在岸边看惊涛拍岸,喜欢在殡仪馆观逝去之人的容颜,喜欢在暴雨下望树叶婆娑,她还是以前的自己。
风吹得有些冷,秦璇玑望着许愿树,想起自己当初许下的那个愿望,不禁喃喃:“我何时能遇到生命的奇迹……”
暴雨一直下着,越来越大,仿佛有淹没世间的架势。
她撑着伞,缓缓转过身,准备回去……
迷茫的雨幕里,不远处的树下,一个穿着纯黑色外衫的人,在漫天大雨里,静静开口——
“璇玑……”
一个熟悉的魔魅嗓音传了过来……
刹那间,天地间的雨珠似乎凝结,秦璇玑身子完全僵住。
冰冷的大雨还在下,她却没有知觉,默默望向声音的来处。
顿时,仿佛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我的眼,浸满血光。我的心,充溢着死亡。腐朽的尸骸在我脑海里飘流,没有归宿。她在黑暗的流水里挣扎,冰凉的水冲刺着肌肤,像刀片一样弄得人遍体生疼。
塔罗牌曾如此显示——
正位死神
正位恶魔
逆位塔
塔罗牌告诉她,一旦回头,将是不可救赎的罪恶之渊。
她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些……然而夕颜已经深陷,回不回去,全在她一念之间。
“你自己选。”他的声音如暗夜的洞箫,冰冷得令人绝望。
越来越冷了……
秦璇玑抓紧身上的衣服,撑伞迈开步伐,往回走——
那场烟花,是你无意的注视,我的震惊;那条蛇,是你的引导,我的拒绝;那场对峙,是你的召唤,我的迟疑;那次跳崖,是我的坚持,你的飞跃;那个骨偶,是天心的思念,我们的交集;那个婚礼,是罗彩泥的最后机会,我们的合作;那场暗杀,是你的灾难,我的担忧;那个孤独的背影,却是你的世界,我的劫……
永生不劫。
一切一切,你的过往,我的生活,那些冥冥中的梦,都在记忆里倾覆,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天上一个雷鸣轰轰作响!
秦璇玑迅速冲进了家中,到了自己的房间,静默。
吃饭的时候,她竟然忘了滋味。吃完回房间看书,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夜空仍然雷鸣电闪,暴雨没有变小的趋势。
雨声似乎一直想钻进她的耳膜,隐隐鼓动。
她的思想里衍生出一条条藤蔓,企图想将她缠绕至死。
——我们终于再见面了……
——你赢了。
——让我们像以前一样来次信心的飞跃?
……
他留给她更多的,竟然是无言的沉默和凝视。
秦璇玑放下书,站了起来!
迅速下楼,拿起伞,不顾一切冲了出去,叫了辆车,直接往许愿树那里去。
他还在吗?
秦璇玑忽然不愿去想这个问题。
刚下车,秦璇玑走过去,那个黑色的身影,独自站在刚才她站的地方,看着许愿树。
秦璇玑深切感觉到了内心的颤抖——
终有一天,你会遇见你生命的奇迹。
这一刻,雨水从暗夜拓羁的头发,身上不断流下……
察觉到响动,他冷静转身,幽蓝的眼眸里,竟同样有着压抑的情绪在涌动。
“我回来了……我不走了。”
秦璇玑认真地说出这句话,声音不再淡然,反而有些激动。
她慢慢走到暗夜拓羁面前,发现他胸口还有血迹。
“你……”
话音未落,一个突然的拥抱让她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伞,掉落在地。
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两人身上,仿佛濒死间的拥抱,紧紧将她束缚。
他的身子很冷很冷,紧紧相依的她,竟感觉不到他的心跳!
“拓羁?”秦璇玑迟疑轻轻推开他,终于看清——
发紫的双唇,苍白的血色,憔悴的神色……
他快死了么?
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事……秦璇玑扶住暗夜拓羁,一辆车停在了旁边。
“进来吧,他应该撑不住了。”Lansloter说着,打开了车门。
地下组织,依然没人知道暗夜拓羁的回归。
大家都认为他在那场绝命的暗杀中,必死无疑。
而Lansloter也再没接任何case,甚至拒绝了外界的联系。
无思城。
祭坛旁,幽阙观察到星辰有了变动。
“那颗暗星……快陨落了。”
暗夜老大如今还需要两个女的,就能完成那个伟大的实验!
“还有两个六阴女……”暗夜老大沉思,“我们就快再见了……”
祭坛大门开启,暗夜老大和幽阙出来,外面站着几个人。
杜奕低头道:“老大,地下组织那边叶斯特有了消息,血人参已经被他拿回。血心石的下落也有了。”
暗夜老大没想到当年留那两个孩子一命,如今这么能干。
尤其是那个在无思城为了保护弟弟,夺刀砍死一个杀手的叶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