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冥思的暗夜拓羁睁开眼,凝视着她。
那双深不见底如寒潭的蓝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秦璇玑继续自己的论断:“东方A拥有不为人知的过去,想通过犯罪来重建自己最初的信仰。对他而言,遵从他的信仰的人才是真正该生存在这世上的人。所以三年前失踪的九个人中才有一个幸存了下来。因为幸存者也是他信仰的追随者,让他有了一丝安慰……”
“信仰?”Lansloter不由叹气,“这种没有存在感的东西证明不了发生过的事。”
“存在感?”秦璇玑反驳,“感觉不到的事物,就一定不存在吗?譬如现在距离我两百里外的一列火车,我感觉不到它,就可以说它不存在么?”
Lansloter闻言不语,将目光看向一边的暗夜拓羁。
暗夜拓羁冷静开口:“关于那些不会对我们生活造成任何影响的事物,何必在乎它的存在?譬如那列两百里外的火车,或许你一生都不会碰到它,不会跟它有任何交集。那么它的存在与否,对你来说就没有任何关系。”
“是么?”秦璇玑淡笑起来,“那失踪的人如果都找不到了,是不是也就不存在了?”
包括魏文山在内失踪的人,至今仍生死未明。
秦璇玑一周后再来大房子,就看到暗夜拓羁在自己房间静默地研究着一些黑色分泌物。
“这是……”
“魏珊弹的钢琴上取到的证物。”
小夜在一旁蜷缩着,似乎也不敢靠近那团黑色分泌物。
不一会儿,简短有力的声音突然传来——
“蝎毒。”
秦璇玑震慑,只见他神情严肃地继续分析,“蝎毒液是由一对卵圆形,位于球形底部的毒腺所产生。这里面除了蝎毒,还有另外一些不同毒液混合一起,毒箭蛙、火蚁、扁刺娥、隐翅虫、蜈蚣等……”
仿佛想起了什么,暗夜拓羁停顿了下来。
秦璇玑没有过问,见他准备出去,拿着他的风衣跟了出来。两人来到魏文山的别墅时,只有魏珊一个人在家。
“你们要干什么?”
“谈一些事。”秦璇玑回答。
“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谈的!”魏珊作势要关上大门,却没暗夜拓羁一手推开了门。
他冷声:“谈谈东方A。”
听到这句话,魏珊的脸色僵硬。
见状,秦璇玑了然。“拓羁说的没错——你果然见过东方A。就像那曲舒伯特的《魔王》要表达的涵义一样,东方A;他就是你心目中的魔王,对么?”
“你们知道些什么?”魏珊警惕地盯着他们。
暗夜拓羁站在她面前,语气冷漠。“说出你隐藏的真相。”
“真相?”魏珊失笑,眸里冷光离合。“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一个词。你们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线索,就算我知道真相,你们也没资格。”
“你所谓的资格,难道就是信仰?”秦璇玑反问。
魏珊别开来脸,没有回答。
暗夜拓羁手上现出一把飞刀,秦璇玑急忙拉住他的手,摇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们终于听见魏珊的一句——
“是的……信仰。崇高无比却不被世人所认同的信仰。三年前我就是靠着它催生自我的意志,勇敢地活了下来……”
“那么,这就是你千方百计要维护东方A的原因了,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父亲,”秦璇玑叹息,“值得么?”
“你不会明白的。”魏珊回头冷冷说道,“因为你们不是来自地狱的人。”
暗夜拓羁挑眉,“来自地狱的人……难道你是?”
她的瞳孔一紧,沉默了下来。
不知为何,看着魏珊如此神情,秦璇玑内心涌上一股莫名的悲哀。
每个人都害怕被黑暗所吞噬,却也有人宁愿走向地狱的深渊,也不愿在阳光下苟活。
想到这里,她感觉有些累。她知道以魏珊的信仰,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东方A的一切,正想放弃,就在此时,“啪”的一声微响,一个东西从外套里掉了出来。
暗夜拓羁拿起来,打量,“你何时喜欢这种?”
秦璇玑将鬼面具拿过来抱在怀中,“它现在可是我的宝贝。”
“等一下!”
突如其来的女声吓了她一跳,魏珊目光紧紧锁住鬼面具,眼里有掩不住的诧异——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鬼面具?”
秦璇玑淡然一笑:“这个说来话长。不过魏珊,一个鬼面具而已,怎么会让你有如此大的反应?难道……它有什么秘密?”
“不、不是。”魏珊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慢慢解释,“我只是觉得……它很奇特,堪称完美的艺术品。”
“真难得,你是第一个见到它没有被吓跑反而会欣赏它的女孩。”她将面具收起来,没发现下一刻,暗夜拓羁手上的飞刀已经射了出去!
一道身影从楼上窗户旁一闪而过!
飞刀射出了窗,玻璃片四溅,宛若晶莹的光。
在他们搜找那奇怪身影时,魏珊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楼,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意识到不对劲,他们立马来到魏珊的房间门口,门没上锁,一推就开了。里面的窗户全都紧闭着,还有窗帘遮掩。房间十分整洁,白色的床,白色的墙,白色的钢琴,一切都井然有序地摆列在面前。
然而诡异的是——这里唯独不见刚才进来的魏珊!
她去了哪里?
暗夜拓羁检查完窗户后,发现其中一扇有刚开过的痕迹,窗帘也微微倾斜到了一边。
“她逃跑了。”暗夜拓羁道。
“是么?”秦璇玑环顾四周,“不是失踪就好……她应该是去找东方A了吧?”
忽然,床边白色高脚钢琴上的乐谱书,吸引了她的目光。
“拓羁,你看得懂乐谱么?”
暗夜拓羁直接过去翻开乐谱书,不久,神色有异。
“怎么了?”
“这不是乐谱。”
“什么?”
暗夜拓羁将书中的内容展示在她面前;“这是魏珊亲笔写的笔记。”
只见乐谱书里赫然都是有关“地狱”的资料——
RUNAFTERTHE
EVTLKING
第一层拔舌地狱死:挑拨离间者、诽谤害人者、说谎骗人者。
第二层剪刀地狱死:油嘴滑舌者、巧言善变者。
第三层铁树地狱死:离间骨头、夫妻不和者。
第四层孽镜地狱死:犯罪潜逃者、违逆天命者。
第五层蒸笼地狱死:以讹传讹者,陷害他人者。
第六层铜柱地狱死:恶意纵火者。
第七层刀山地狱死:亵渎神灵者。
第八层冰山地狱死:谋害亲夫者、恶意堕胎者。
第九层油锅地狱死:欺善凌弱者。
第十层牛坑地狱死:诛杀牲畜者。
第十一层石压地狱死:残杀婴儿者。
第十二层舂臼地狱死:糟蹋五谷者。
第十三层血池地狱死:歪门邪道者、背叛决绝者。
第十四层枉死地狱死:自杀者。
第十五层桀刑地狱死:挖坟掘墓者。
第十六层火山地狱死:损公肥私者、行贿受赂者。
第十七层石磨地狱死:偷鸡摸狗者。
第十八层刀锯地狱死:买卖不公者、欺上瞒下者。
……
笔记里的一笔一字,满是地狱的气息。
空气在瞬间凝固。
过了很久,暗夜拓羁的冰冷的嗓音打破了此刻的静默——
“魏珊果然就是三年前幸存的第九个人。”
从“地狱”的震惊中回过神,秦璇玑抬头看他,“为什么这样说?”
“三年前,东方A犯案前,曾给八个女人寄出不同的预告函,上面列出了对她们的终极审判,并注有‘第X层地狱’的标志。”
“那第九个人呢?”
“第九个人并没有收到预告函,是无意间被卷入那场事故,东方A放过了她……”暗夜拓羁目光深沉,“而魏珊所谓的信仰,就是东方A的地狱。”
之后,他们取走了地狱笔记。
黑鹰社。
高大的身影盯着那个醉酒醉得不省人事,在沙发上眯眼试图想看清他的女孩。
“额……你、你是谁?”
叶斯特语气平静。“你这样是在折磨自己。”
要不是开车回来的时候看到她一个人醉倒在酒吧门口,差点被几个陌生男的拖走,他是不会那么“好心”多管闲事带她回来的。
“呵……你、你是暗夜拓羁?不、不会的……”焕夕颜拼命站起来,想抓住他,腿脚却一阵虚无,向前踉跄了几步——
叶斯特稳稳伸手扶住她,皱眉。
“不会的……额……暗夜拓羁从、从来就讨厌我……”焕夕颜抬起头,美丽的脸上竟有泪光闪烁,神情痛苦,嘴里喃喃,“他、他是个魔鬼……可怕的魔鬼……心脏都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她猛地勾住叶斯特的脖子,质问:“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
楚楚可怜的神情,让此时微醺的她更加动人。
叶斯特本想推开她,不料她下一句话让他变了神色——
“呃……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暗夜拓羁你、你一直在骗我,你为什么要吻她……你从来、来就没抱过我……可是,为什么你会、会吻她……我好难过……”
这些话如电光火石般在他眼里闪烁,他的拳头紧握。
看来,他的计划,有提前实行的必要了。
第八部地狱间奏曲(3)
隔天,秦璇玑趁放假继续过来时,和正要出门的Lansloter碰了头。
“发生了什么事?”
“魏珊的行踪被地下组织的高手查到了。”Lansloter解释,“但还是让她跑了,我必须去一趟,东方A可能就在那儿附近。”
“我陪你去。”
坐在车后座,秦璇玑翻看着那本上次带回来的地狱笔记,似乎想起什么,问:“拓羁昨天没回来么?”
尽管暗夜拓羁能力出众,但她还是有种隐隐的不安。
“昨晚和地下组织的高手一起出去了,到现在还没见到人。你尽管放心,他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