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见或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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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之见或不见-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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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当他从云南回来,下决心自寻死路之后,他就一直在苦思如何为儿子安排好后路,让他不会因为自己而受到牵累。可自己这里还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皇上就忽然心血来潮地要招其作额驸。这样一来,不但儿子的命运从此与自己紧紧绑在一起,还要捎带上一个无辜的十公主。
  一念及此,和坤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无边的恐惧,这难道就是天意?天意果真不可违吗?莫非自己的逆天之举注定会以惨败而告终?
  乾隆见这么久和坤都没有反应,再细看他脸上的神情,怎么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都不像是惊喜所致,倒像是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心中不由得有些恼怒,又重重咳了一声,道:“和坤,难道你要违抗朕的旨意吗?”
  和坤闻言一惊,这才如梦方醒般地跪下谢恩,可在平时说惯了的那些阿谀颂德之词,今日却是半句也说不出来,一时间急得头上都见了汗。
  乾隆此刻已完全看出来了,和坤对于这桩赐婚不满意!这下这位一向自以为是的圣主明君是真的发怒了。
  和孝公主是乾隆六十五岁时才得的最小的女儿,她上面的几个姐姐不是早夭,就是已经嫁人,只剩下她日日承欢膝下,而她偏又长得酷肖乾隆,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乾隆对她简直是宠爱之极,所以一心要为她选个最好的人家出嫁。
  千挑万选后终于选中了和坤的独子,如此天大的荣宠落在其他任何人头上,都必然要千恩万谢、感激涕零的,可偏偏这个不识时务的和坤,胆敢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竟然摆出一副如此不情愿的嘴脸,真是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莫非你这个狗奴才胆敢嫌弃朕的女儿?!”死死盯着跪在面前的和坤,乾隆终于爆发了。
  和坤此时心中已想得通透,皇上给十公主指婚之意已决,自己绝无可能再劝其收回成命了。无奈之下,他垂头叹道:“皇上明鉴,奴才万万不敢对十公主有丝毫不敬之意!方才这般君前失态,实是因突然获此殊荣,奴才心中诚惶诚恐,怕会有负天恩。”
  乾隆听了他这一番解释,脸上总算颜色稍霁,点头道:“你能知道惶恐,心存敬畏,朕倒是甚感欣慰,起来说话吧。”
  看了一眼从惊魂初定中站起身来的和坤,他接着温言道:“不过你也无需多虑,此次指婚,朕非是要示恩于你,而是看中丰绅殷德此子天姿聪颖又秉性忠厚,想为朕最疼爱的小女儿找个如意郎君而已。”
  乾隆的一番心里话听在和坤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心中暗自腹诽他的乱点鸳鸯谱,可面上却还不得不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突然,一只冰凉的小手儿伸到他的手中,他低头看了一眼身旁还在不断瑟瑟发抖的儿子,想是被刚才龙颜震怒的一幕吓得不轻。他紧握了一下儿子的手,同时向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久久凝望着那对父子离去的背影,乾隆心中也是波涛汹涌,为什么和坤对这桩婚事竟然如此畏惧?
  问题不应该是出在两个孩子身上,和孝公主是惇妃所生,伶俐可爱,丰绅殷德是和坤正妻冯氏所生,聪慧懂事。明明是一桩天造地设的好姻缘,为何和坤竟会不愿意呢?难道问题是出在和坤自己身上?莫非——莫非是他生了什么异心?
  莲儿,你竟真的已不记得从前的那些事了吗?我们今生注定已经无缘,所以我多么希望我们的孩子,可以拥有我们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难道这不是你也希望的吗?你回来真的就只为看我成为一个所谓的圣主明君,一个终日杀伐决断、冷血无情的孤家寡人?  

  ☆、第七章  苦海无边

  乾隆四十五年七月,西藏六世班*禅罗桑华丹益希不远万里来到热河为乾隆皇帝贺寿,入住由和坤奉旨在热河督建的须弥福寿庙。
  由于和坤精通藏文,乾隆命他全权负责班*禅额尔德尼的接待事宜。在热河行宫初见班*禅时,和坤就感到这位佛法高深的喇嘛对自己有一种特殊的关注。只是由于万寿节在即,和坤终日忙于安排筹备祝寿典仪,而班*禅也要准备觐见乾隆皇帝,两人从此再无机会见面深谈。
  八月初三,乾隆皇帝七旬万寿节,于热河行宫内的澹泊敬诚殿举行了盛大的庆贺仪式。六世班*禅与王、公、大臣及蒙古王、贝勒、贝子、额驸、台吉等同向乾隆皇帝贺七旬大寿。
  八月底,六世班*禅赴京,居北京黄寺,于雍和宫及黄寺等处讲经说法。
  十一月初,六世班*禅突染天花,于黄寺圆寂,年四十三岁。乾隆皇帝命人在黄寺内用赤金制作班*禅肖像一尊,又赐赤金七千两造金塔一座,以供佛身,并亲临致祭。
  和坤陪伴圣驾来到黄寺,想起热河初见时,班*禅曾称他为有缘之人,谁料一别如斯,昔人已逝,今生竟已无缘再见。他心中犹自感叹班*禅的早逝,一位班*禅座前的弟子将一封班*禅的留书交给了他。
  这封书信是用藏文写的,只有寥寥几句,说的皆是佛语:
  “莲花生大师说,我从未离弃信仰我的人,或甚至不信我的人,虽然他们看不见我,我的孩子们,将会永远受到我慈悲心的护持。”
  和坤明白,这位有着大智慧的喇嘛应该是已经看出他的来龙去脉,更清楚这一切的因果业报,可是班*禅大师并没有对他说出任何劝诫之语,只是以一颗慈悲心来包容和感化他。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和坤心中暗自叹息,“明知往前一步可能就是血池地狱,我也不会回头了。佛祖的慈悲心,拯救不了他和我情孽牵缠的人生。若是能够放下,我又何至于逆天而行,将自己逼上绝路?如果大慈大悲的佛祖能够原谅我这个执迷不悟的人,就请保佑我,让他今生断了对我的执念,也让他以后的生生世世都能拥有至福。”
  一场声势浩大花费靡巨的祝寿礼,使原本空虚的国库更是雪上加霜。内务府告急,皇上没钱花了。无奈之下,和坤只好想方设法地填补亏空,决不能让这种有损盛世明君形象的事情曝露出来,并继续恶化下去。
  除了督促地方官员、各地富商们加紧捐贡,苦思冥想之后,和龆ń杓俺杖 笆曜镆钡淖龇ǎ⒚髁艘惶追艘乃嫉摹耙樽镆敝贫龋簿褪侨霉僭泵窃は冉荒煞R曜约夯姑环富蛘呋姑槐环⑾值淖铩
  此法一出,竟有许多人赞成拥护,纷纷交钱,结果仅一年多的时间里,内务府就实现了扭亏为盈。皇上的内库充实了,和坤也毫不犹豫地开始将属于皇上的一部分钱不断装进自己的荷包。
  乾隆对这个能给他赚钱的“议罪银”制度当然是赞赏有加,反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的财富本就属于爱新觉罗家,再说此法只是从官商富户手中捞钱,并没有伤及普通百姓。其实以他多年为帝博通今古的智慧,怎会看不透此法无形中助长了官员贪腐的深远危害呢?可是巨大的眼前利益加上他作为一个盛世帝王的强烈自信,使他不愿相信自己统治下的强大帝国会因此而走向衰败。
  既然和坤如此精通理财,乾隆索性将户部三库都交给他管理,而且还不断地给这个自己宠信的能臣加官进爵,至乾隆四十八年(公元1783年),和坤已升为正白旗领侍卫内大臣,身兼理藩院尚书、兵部尚书及户部尚书,并且任国史馆正总裁,成为一位大权在握的朝廷重臣,而这一年,他仅有三十三岁。
  和坤十分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表面上的位高权重,其实藏在背后的就是极度的凶险。皇上将他放在如此炙手可热的位置,宠信嘉勉之意有之,观察考量之心亦有之。
  这几年,自己一直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地谨慎从事,却仍不免偶有失误之处。乾隆四十七年(公元1782年)二月,就曾因受贿徇私而被降三级留任,虽然事过不久又重获重用,但由此已可看出圣心难测。
  和坤此时并不想让乾隆知道自己的贪腐行为,因为随着权力越来越大,他接触管理的国事也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清楚这个所谓的盛世王朝的窘迫现状。
  因历年来边境上战乱频发,朝廷多次出兵征讨,从乾隆初年的贵州苗疆叛乱、十二年的一征金川、十五年平定西藏叛乱、二十四年攻占新疆到三十一年又二征金川,连年征战致使国库空虚,入不敷出。
  而作为盛世帝王,乾隆已习惯了挥金如土奢华无度的生活,不断地大兴土木,再加上几次下江南,办万寿节等,真可谓花钱如流水,这才逼得和坤不得不想出“议罪银”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来替皇上填补亏空。
  如今虽然钱是有了,可再多的钱也禁不住皇上的肆意挥霍。于是和坤决定,由自己来替皇上保管一部分钱,同时还要为皇上不断开辟财源,尽量满足他摆排场、讲气派的虚荣心。这样一来,他就需要皇上的信任和放权,所以他现在必须要做皇上眼里的忠臣和能臣。
  既做忠臣又做贪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和坤一直处心积虑地在皇上面前隐藏自己的想法,但仍不免在皇上给他的儿子指婚之时,因未能掩饰住心中的恐惧而露出了端倪,被皇上发觉到他可能已生了异心。
  和坤也猜到皇上已对自己起了疑心,他只能更加倍地谨慎从事,尽量将每一次贪黩都做得滴水不漏,将每一笔贿银都处理得不落痕迹。同时,在政事上,他也更加兢兢业业,真可谓殚精竭虑鞠躬尽瘁,甚至作为钦差大臣亲自带兵去甘肃前线,指挥镇压回教苏四十三的叛乱。
  就在和坤认为皇上已渐渐去了对自己的疑心,让他可以放手施为之时,皇上又做出了一个心血来潮的决定——第六次下江南。
  听到皇上说要他伴驾一同去江南巡视时,和坤的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看来他又要再一次不择手段地为皇上这次江南之行大举筹钱,还要负责安排好皇上的全部行程,不过这些事情并不是他心生感慨的真正原因。
  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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