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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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飏-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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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界!

    这是杨鹰第一次听到沈奇提及他的过去!

    “就是那个传说中遍地都是神仙的昆仑界吗!”杨鹰兴奋不已。

    “只有破碎虚空,飞升天界的得道之人才算神仙,昆仑界里的人不过是修为高一点的修真者而已。”沈奇像是想起了记忆中的一幕幕画面,被篝火映得微红的面上,沉静而又怀缅。

    “昆仑界啊,你以前都是怎么过日子的呀?”杨鹰好奇地问。

    “读经,采矿,炼器。”沈奇说得精准简练。

    “整日里就做这些?从年头到年尾都做这些?你小时候就没有喜欢玩的游戏,比如爬树游水,放风筝逗女孩,到厨房偷吃之类?”

    “没有。炼器师不需要游戏。”沈奇淡淡地凝注着篝火。

    “天啊!照顾你长大的人一定是个完全没有情趣的老怪物,否则断断教不出你这样的小怪物来!”杨鹰表情夸张地哀叹。

    “我是个孤儿,是师父把我养大的。”沈奇像是想起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一贯理性得犹如精工机械般的目光中,流露出极少见的深情。

    “你很想他?”杨鹰开始隐隐感受到沈奇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感情,轻轻地问,“你们以前的生活很难忘吧?”

    “他教我读经,教我采矿,教我炼器,教我怎样成为一个炼器师。”沈奇映着篝火的目光,似乎闪烁着童年的点点滴滴。

    “‘苦痛不是退缩的理由’,这话也是他教你的吗?”杨鹰忽然想起了沈奇在深海炼制白金镜时说过的这句话。

    “嗯,这是师父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也是我懂事以来学会的第一个道理。”沈奇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起那张严肃而又坚毅的面孔。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小时候一定很少哭。”杨鹰能想象到一个古板而又倔强的老男人带着一个古板而又倔强的小屁孩的画面。

    “十六岁前,我从没哭过。”

    “不可能!”杨鹰立马叫了起来,“流眼泪是人的本能,你尿裤子的时候没哭过?你摔倒的时候没哭过?你被师傅骂的时候没哭过?这纯粹扯淡!”

    “确实没有。我直到六岁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眼泪,那是有一次我寻找矿石的时候,遇到一个比我大几岁的男孩从山坡上摔下来,他跌断了腿,哭得很厉害。后来我回去问师父,为什么我从来不会哭,师父告诉我,我的父亲在我出生前就死了,母亲也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他不会照顾一个啼哭的婴儿,所以在我出生后还没来得及哭的时候,就用法咒禁制了我的眼泪和哭声。”

    一桩耸人听闻的身世,就这样,被沈奇用淡淡的语气,讲述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琐碎往事。

    “极品到这种程度的老怪物还真不多见!”杨鹰瞪大了眼睛,喉结一鼓,咕噜咽下一口口水。

    “其实也没什么,炼器不需要眼泪。”沈奇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着吃饭不需要加醋一样。

    “不能哭跟不想哭是两码事。”杨鹰从震惊中理出了一点头绪,“你小时候,真的一次都没想过要哭吗?”

    “想过。”沈奇似乎想起了一件特别难忘的往事,凝注着篝火的双眸闪烁着光芒,连嘴角都拉起了一丝童趣的弧度,“我八岁那年,在山中的悬崖边上发现了一块罕见的‘赤龙血石’,捡的时候一时大意,失足掉下了峡谷,腰腿都摔伤了,走不动路,联系师父的贝叶符也在摔下山的时候弄丢了,那时候我就一个人趴在峡谷底下,拼命地喊,可都没人听见……”

    “很快天就黑了,峡谷底下连星星都看不到,一点光也没有,我很害怕,只知道不断地喊着师父。夜里的峡谷很冷,我肚子又饿,很想爬到山边抓点野果吃,可腰腿都麻木了,完全没有知觉,一点都动不了……”

    随着沈奇的讲述,杨鹰面上浮夸的表情渐渐消失,一幅小男孩在漆黑阴冷的峡谷中孤独无助的画面占据了他的脑海。

    “那时候我很害怕,不知道会不会饿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山里的野兽吃掉。峡谷底下很静,只有风的声音。我很想哭,却流不出眼泪,眼睛肿得很难受,四周还很黑,什么都看不见……”

    “或许是流不出来的眼泪触动了法咒,让师父找到了我。”沈奇似乎品咂着生命中最珍贵的一点回忆,平淡的语气愈发轻柔。

    “他抱你回家了吗?”杨鹰轻声问。

    “不是。师父用丹药治好了我的伤,给我吃了两个馒头,喝了点水,然后让我自己站起来,跟在他后面,一步一步走出峡谷,走回了器庐。”沈奇被篝火映亮的目光中,像是浮光掠影般飘过那个漆黑的峡谷,那条嶙峋的山路,还有那个永远无法忘怀的身影。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杨鹰转念一想,已明白了沈奇师父的良苦用心。

    “你说十六岁前没哭过,那就是你十六岁那年哭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杨鹰忽然醒起沈奇之前的话。

    “那一年师父死了。”



………【53、人生第一次流泪!埋葬炼器师的云梦山】………

    那一年师父死了!

    哪怕杨鹰从未见过沈奇的师父,但听了沈奇讲述他的童年之后,还是忍不住对那位师父生出三分敬意,乍闻噩耗,心中登时一揪。

    “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沈奇被篝火映亮的目光中,闪过无比复杂的情愫,沉声说:“不是意外,是师父自己杀死了自己。”

    “自杀!”杨鹰失声叫道,任他的想象力如何天马行空,也断断想不到这个死因。

    沈奇紧紧握住了右拳,指节噼啪一响,一语不发,逼视着那团飒飒燃烧着的篝火,目光仿佛要穿透相隔多年的时空,望到过去那一场早已烙印在他骨髓里的情景。

    杨鹰没有再问。

    这一段记忆一定是沈奇生命中最深的痛,尽管非常好奇,杨鹰还是没有问。

    但一个人越孤独,往往就越想找到一个能听他倾诉的人,而且时间越是漫长,这份渴盼就越是深沉。幸运的是,沈奇遇到了杨鹰。

    在多年来唯一的朋友面前,沈奇终于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段记忆诉说了出来:“在炼器师的世界里,一直存在着一个无法打破的器道界限,那就是尚未飞升的修真者,不可能炼制出仙器,这一界限被炼器师称作‘仙凡障壁’。但凡事总有例外……”

    “在昆仑界中,有一个由炼器师组成的特殊联盟,名叫‘器盟’,联盟所在的地方叫‘云梦山’,云梦山上立着一块云中子仙师遗留的玉璧,传说玉璧中藏有勘破仙凡障壁,让凡间修真者炼制出仙器的器道**。”

    “昆仑界中所有的炼器师都对这块玉璧趋之若鹜,从玉璧上学到一鳞半爪的炼器师不少,更有人从中找到炼制上品灵器的途径,但能悟到勘破仙凡障壁之法,炼制出仙器的人却一个都没有。久而久之,炼器师们就玉璧中领悟到的各种炼器秘诀争执起来,纷争越演越烈,不少人为之疯魔,更有炼器师因为理念分歧大打出手。”

    “为了遏制争斗的加剧,器盟决定限制炼器师对于云中玉璧的参研,于是便有了十年一度的‘云梦大比’,只有在炼器大赛中赢得前十名的炼器师,才有资格参研云中玉璧,为期十年,直到下一轮云梦大比……”

    杨鹰轻声问:“你师父也想着那块云中玉璧吧。”

    “勘破仙凡障壁是师父毕生的追求!”沈奇的话音渐渐带上了烈性,“为了这个梦想,师父踏遍千山万水,苦寻炼材,苦修器道,前后参加了十三次云梦大比,可惜一直都失望而归,直到八年前那一次……”

    “那一年,在云梦大比之前,师父非常幸运地找到了一块千年火候的白龙遗蜕,我还记得,就在大比当天,师父满怀自信地跟我说,这次一定能赢!”

    杨鹰皱眉问:“难道你师父失手了!”

    “没有,师父很顺利地将那块白龙遗蜕炼成了一件性能卓绝的下品灵器,比千重柔水网有过之而无不及!”沈奇一脸苦涩,垂下了头,“可惜,那一年参加云梦大比的炼器师实在太强,不但涌现了好几件中品灵器,甚至有人当场炼出了上品灵器,这在历届云梦大比中都极为罕见!”

    杨鹰不忍地说:“还是输了吗!”

    “赢了,师父他赢了!”沈奇心中的挣扎和激动,渐渐令他的声调变得嘶张,乃至于沙哑,“或许是前后十三次的失败催逼着他,又或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无比幸运地再找到能与白龙遗蜕相媲美的炼材,所以他把自己的命,赌在了这次大比上!”

    “舍、身、血、祭!”四个掷地有声的字,一个一个地从沈奇牙关中崩出,沈奇眸光中的烈性已像火一般烧了起来,“师父用尽一身精血,全部法力,将灵器升级成中品,赢取了参研玉璧的资格!”

    杨鹰一语不发。

    他已经问不下去了。

    “师父看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云中玉璧,一天后,油尽灯枯,被人抬了出来。”

    “我看见师父弥留时的眼神,不是欣慰,不是欢喜,而是一片空洞!”梦魇般的画面撕扯着沈奇的灵魂,让他的心像一刀一刀地剜裂着,“他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

    “师父牺牲了他的生命,却没有从那块玉璧上看到任何东西!”

    “什么都没有!”

    迸裂的牙根渗出了血丝,在沈奇的嘴角染下一丝猩红!

    “我抱着师父的尸体走下山,就在云梦山的山脚挖了个坟,将师父埋在那里。我在坟前坐了很久……”沈奇嘶哑的声音渐渐低沉,“等我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脸上湿了。”

    “那是我第一次流眼泪。”沈奇低沉的声音仿佛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飘荡在深沉的夜色里,“因为师父死了,禁制泪腺的法咒就解了……”

    低哑的声音渐至于无。

    杨鹰不知道怎样才能开解沈奇,像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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