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稍会风雨皆停,我脑中已是各种想法纷至沓来,一片混乱。过了许久,我才强打起精神,翻身坐了起来。
我看了看四周,四周充斥着薄薄的云雾,触目所及之处,白茫茫的一片。除了能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浓厚的乌云。就只有面前的长着青苔的岩石最为清晰。
不对,还有一个黑洞,一个巨大的黑洞。我一直在关心自身的情况,这时才看见横在自己面前的它。
我感到了一阵慌张,从未有过的慌张。这个巨大的黑洞让我想起了黑暗,广阔无边的黑暗,深藏于母亲体内的黑暗。
我茫然看着面前的那个巨大的黑洞,站了起来时。面前的黑洞似乎骤然变大了,这让我心中一惊,不由得打了个跄踉。一不留神,踏着青苔的脚一滑,跌倒在地上。
光滑的身子顺着光滑潮湿的青苔一路下滑,我努力想阻住下滑的势头,双手拼命撑着,双脚拼命的蹬着,除了留下一些挣扎的痕迹,什么用也没有。
眼看着就要一路滑下那个黑洞。我感到黑暗是要扑过来拥抱我,心里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我的小手努力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我的双脚已经悬空,这时我突然看到洞口右手边的一小块岩石上没有青苔。我眼疾手快,右手紧撑在洞边没有青苔的岩石上。左手自然顺势也撑了下来。
左手边是光滑的布满青苔的岩石,哪里能够着力。左手边一滑,我下滑的身子便开始打斜。眼看着自己就直往那个巨大的黑洞滑去。
所幸在我要掉下黑洞时,右手抓住了那一块没有青苔的岩石。才暂时让我摆脱了坠入黑暗,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命运。
我小小的身子悬挂在那个巨大的黑洞口,左摇右晃。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扑通扑通乱跳,小脑袋里变得一片空白。
我努力的紧抓住那块成人巴掌大的岩石,不敢有丝毫懈怠。好在我身子小而轻,单手抓住那块岩石,倒不觉得怎么吃力。
我试了好几次,想爬上去。但每次都因为洞边的青苔太滑,终没能成功。最后一次,我甚至差点掉了下去,我吓了一跳,不敢再试。我的脚上手臂上被划伤了很多地方,但不一会就自动愈合了。
那块成人巴掌大的岩石,堪堪只够我一双小手抓住。我身体仿佛有无穷的力量一样,折腾了这么久,并不觉得累。
只是洞边的青苔太滑,没办法。所有的办法就只有等,只有盼。等那能吹得倒一颗大树的厉风把那青苔吹干了,盼深埋于乌云里的太阳早点出来,把青苔晒干,地面干燥不滑了,我才好上去。
没人知道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孩赤身*的抓住一块岩石悬挂在悬崖上等待的滋味。我要是普通小孩的话,可能连右手边的那块岩石都没办法抓住,而直接滑下这个巨大的黑洞。当然普通小孩,又怎会独自来到这里,怎么能来到这里。
我不是一个普通小孩,在我心里甚至不以为自己是小孩。
我的这个小身体很奇怪,自从我的手脚被割伤会很快愈合,且这么久全凭两手支持悬挂在悬崖上都不会觉得累后,我本来心里的恐慌就少了许多,信心也足了许多。
风时不时的向我刮来,把我的小小身子刮得如荡秋千一样左右摇摆。我双手紧紧的抓住那块岩石,随风摇晃。太阳始终没出来,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当我爬上去,连滚带爬的远离了那个巨大的黑洞,远离了黑暗的包围时,天都要快黑了。这是我后来又尝试了不知多少次后,才得来的结果。
我手脚酸软,躺在地上直喘气,心跳得厉害。这一回,我也算是死里逃生了。我疲累异常,躺了一会,脑袋昏昏的一下子就睡着了。
我醒来时,已是夜晚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有山风吹过,我并不觉得冷。风已经小了很多,已经没有了刮得身子到处滚的危险了。醒来后,我胡思乱想了一通,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黎明了。天空泛起了红光,四周依然是薄薄的云雾,视野并不明显。到了下午的时候,我已经连爬带走到了这个径若百里的大平台的边缘。我俯头望下看去,所见之处尽是云雾,视野只及三丈以内。而在这三丈以内,我能看到的只有岩石和一块块的青苔。我隐隐觉得我处身的地方,是在一座大山的山顶。
平台上是很光滑的,没有棱突的岩石,没有细碎的小石,走在上面是很舒服。只是头上的太阳光越烈,把岩石都晒得十分炽热了。我并不惧热,反而觉得那强烈的阳光,能补充我身体里亏损的能量一般。我也不觉得饿,但却觉得口干,无比的口干,喉头如火烧了一般。
第十章 下山
我这一路差不多走了五十里地,五十里,这对于一个两三岁小孩那娇小的手脚来说,一步步的走下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要不是我有那仿佛有着无穷力量,永不觉得疲累的身躯,有那坚持不懈的毅力,要不是我中间丝毫没有停留,甚至还有时来一阵小跑。
五十里,对于一个成人来说,一天徒步走下来都是不容易的。但我却做到了。我伏在悬崖边上,探头努力往下看去。看到的除了白云,就只有白云。我有些惶恐,脑袋里想着这座山到底有多大,有多高。
天地之间相距十万八千里,天柱断了一小截,成了不周山。这山有多高,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颇有点想绕着山顶转一个圈,看看到底有没有下山的路。但想到这座山这么大,就是绕着这个山顶打个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恐怕没个十天半月的都难办到。山顶没有食物,没有水。半个月后,我就算不被饿死,也渴死了。
看到山下的浓厚的白云,我突然有了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我天真的想,那厚重云下面,也许就是实地。也许有一个天梯隐藏在里面,我只要跳下去,就能跳到那个天梯上,而我顺着天梯就能很快下山,很快找到水,找到食物。
我甚至想,我身体恢复能力这么好,跳下去也肯定不会摔死……但想归想,想像总是美好的,但要自己真正那么做,终究不敢。
我看了看山下,山势基本上呈九十度笔直下去。山壁并不光滑,凹凸有致,细细粗粗的都是裂缝。如蜘蛛网一样布满了山壁。那是扶木生长时,硬生生的把岩石向外挤形成的结果。
看到这些裂缝让我心中一喜,一条下山的构思基本形成。我又仔细看了看,那些裂缝的大小和相距的距离,看适不适合我的这付两岁大的小身子攀爬。
我看了好一会,又试着攀爬了一次。看到就裂缝的密度而言,攀爬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有些大的裂缝,甚至能容下我娇小的身子,这个发现让我大喜,这样我在下山时,就有了暂时休息的地方。
我爬上爬下折腾了一会,天已经黑了。便爬上山,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刚亮,能辨物时,我就兴奋的爬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循着山壁上裂缝直往山下爬去。
新鲜的事情总是让人高兴的,但是半年多总是做一件同样的事情,一件再有趣的事情,就变得毫无趣味,甚至更变成了一种煎熬,要命的煎熬。
半年多来,我反复着我那千篇一律的动作。如猴子一样往山下爬,累了躲在山隙里歇会。渴了舔打在岩石上的露水。饿了,奇怪的是,这半年来,前几天我还觉得饿,后来竟再也没有觉得饿了。只是我感觉到我的力气越来越小了,身体的恢复能力也越来越弱。
这半年来,如果不是每隔几天会下几场大雨,我以雨水裹腹。我想我恐怕也早就死了。
半年过后,我真的成了猴子,不仅爬山的速度有如猴子。而且也瘦得像一个猴子。我的身上就像没有肉一样,只有一层黑黄黑黄的皮包着骨头。我的头发全部掉光了,成了一个秃头。一个三岁大的瘦的不成人形小秃头,不知大家见过没。
我如今的模样,真真实实的就像一个刮光了毛的猴子,甚至比猴子还瘦,从未见到过的瘦。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如果没有一个声音天天的在我耳边念叨“再下去一点,再下去一点就有食物了……”,我恐怕早就昏倒,从半山上摔了下来。
所幸,真真的所幸,我还是坚持下来了。所以我能在我活着的时候看到了一朵花,一朵白色的花,一朵海碗般大小的白色的花。
没有人能知道我在看到那朵花后的激动心情,如果不是我拼命的用颤抖的手紧抓住岩石,如果不是我努力的把我颤抖的身子紧贴在岩石上……。
当我把那朵花放到嚼时,我感到了从来未有过的美味。虽然那花瓣微有些苦涩,但也没什么。
当我吃完整朵花,看到那青青的花茎,终于忍了下来没去拨下它来。吃完整朵花,我手脚都仿佛有了力气。只是口却更加干了,喉头如火烧了一般。
肚子“咕咕”响了几下后,传来了一阵绞痛。我拼命的忍着剧痛,双手紧攀在岩石上,不让身子掉下去。
四周的云雾淡了许多,已能看到了远处淡淡的深绿。正是那一抹深绿,让我感到了无比的惊喜,这欣喜竟盖过了腹中的剧痛,盖过了所有肉体上的不适,充满了我整个脑海。
再往下,那些白花就越来越多,到最后几乎爬满了整个崖壁。那一抹深绿清晰了很多,依稀能看到是一颗树。
我不敢再吃那些花,身子在花丛中,疾爬而下。随着白色的花越来越少时,我总算看清了那颗树。
那是一颗桃树,树上结满了绿中带红的大桃子。我心中一喜,身子发抖,几乎要掉下去。可惜嘴里早就没有口水,要不口水都会流了出来。
那颗桃树横长在山崖上,十分巨大,树干足了一丈来宽,长得枝繁叶茂。山壁挂了些青藤,我试了试青藤的强度,应该能承受我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