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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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言-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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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胡蓓倩大吃一惊,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盯着她。

“快点进去吧,别耽误我喝酒!”趁着她五迷三道的时候,余洁拖着她的膀子、拉开阳台门把她塞了回去,指着她的鼻子警告道:“不准出来了,让我安静一会儿!”

胡蓓倩看出她真的是非常想一个人独处一会儿,便转身扒着门框、小声问:“要不……我们就都散了吧?”

“随你们吧!”余洁事不关己地挥挥手,“只要别把我的地毯弄脏了就可以了!”

胡蓓倩“哦”了一声,缩了回去。

十二点不到的时候,所有人都散了。只有胡蓓倩和张恺留下帮忙简单收拾了一下瓶瓶罐罐的垃圾,然后把已经喝得晕晕乎乎的余洁从阳台上“请”了回来,安顿到沙发上。

余洁一手抱着已经空了大半的酒瓶、一手捏着已经扁了的烟盒躺在沙发上,迷迷蒙蒙地抬眼看着在眼前晃动的两个身影,忽然大声叹了一口气,指指他们两个道:“张恺,倩倩,我祝你们幸福,你们……一定要幸福啊!”说完,她脑袋一偏便睡着了。

胡蓓倩从余洁的怀里抽出酒瓶,又到床上拿了条薄毯来、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上了。

张恺则把打包好的两大袋垃圾提到了门外,等胡蓓倩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出来后,轻轻带上了房门。乘电梯下楼的时候,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幸亏我们都只是简简单单的普通人!”

胡蓓倩鼻子酸溜溜地苦笑了一下。

                  7…2

余洁这一醉倒直睡了个天昏地暗才醒过来……还是被火烧火燎的嗓子给疼醒的!坐起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不仅感冒了,而且那个也来了……下腹胀痛不已,腰也酸疼得厉害、像是被人在这儿绑了一个大沙包一样、沉甸甸的直往下坠。

“天哪,让我去死吧!”她呛着嗓子哀叹了一声、又倒了回去,可是嗓子里的灼痛感很快又把她给拉了起来,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一样、就快要被活活渴死了。酒精能大量蒸发人体内的水份,每次宿醉醒来、她总觉得自己的整张皮都干瘪了一些下去,所以每次都会告诫自己要戒酒,但是都没成功过。

余洁运了好一会儿气才拖着从头发到脚趾、几角旮旯没一根骨头、一块肌肉舒服的身子从软扑扑的沙发上挣扎着起来,捧着快要掉到地上的脑袋、挨到厨房里想找口水喝,这才发现昨天的聚会把她一整箱的农夫山泉都给消灭掉了。她绝望地叹了一声,就着水龙头喝了两口温水、先解一解燃眉之急,随后才在电水壶里放了一壶水烧上。

扭头看看虽然被人收拾过了、可是依旧怎么瞅怎么乱的房间,再看看透过昨晚胡蓓倩临走前好心帮她放下来的窗帘射进来的几缕惨淡的光线……空荡荡、冷清清、黑漆漆的一室灰暗和寂寞,典型的一个三十几岁的老女人失败生活的写照。

看着看着,余洁忽然发现自己的脸上凉飕飕的一片,伸手一摸,竟然是满手泪水。她垂眼看着自己在酒精和身体不适的双重作用下微微发颤的手指、转而看到自己踩在冰凉的瓷砖地上的两只有些青筋毕露的光溜溜的脚丫、再看到脚边的一滩浅褐色、不知道什么东西留下的污渍……她愣住了!

今天按摩中心的客人很多,商静言和当班的每个师傅一样、忙得几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他才疲惫不堪地回到小小的休息室里稍稍喘了口气。可是刚在小床上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手机在桌子上唱个不停……是个陌生的铃声。

其实他熟悉的铃声只有三个……呃,四个。一个是妹妹的手机和家里的座机合用的一个铃声,另一个是洪建邦的手机铃声,再有就是余洁的,而最近又加了一个……贾庭芳的。这是妹妹自说自话给他加上的,他想删除、可是却没有眼睛看,所以只能任由它留在里面。所幸贾庭芳只打过一次电话给他,是她找到落脚的小房子的那次……三个星期以前的事了。

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要接电话的时候,铃声忽然断了。他满意地长出了口气,靠在墙上交替地捏着自己关节酸痛的双手。

手机又唱了起来,这次是熟悉的铃声……余洁的铃声。

商静言蓦地睁开了眼睛,身体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屏住了。余洁会打电话给他?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做梦的时候除外。他以为今生今世她都不会再理他了!难道……这两个字一起,他的手立刻摸到了叫嚣着的手机、毫不迟疑地接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是感到惴惴不安。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只有轻轻的、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呃……”叫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姐”这个字竟然生生地卡在商静言的嗓子眼里、吐都吐不出,他用力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问:“你、你……”吸气、吐气,“你没事吧……姐?”

“我有事,我病了……”

商静言一听、腾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病了?怎么病了?是发烧了还是怎么了?”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很虚弱,而且除了虚弱之外还有一种特别的东西……一种让人听了感到伤心的东西。

“嗯!”

“发烧了?”商静言不明白她这声“嗯”是什么意思,心急火燎地问:“你是不是发烧了?”眼下这光景,发烧可是件可大可小的事。大了、能把近期内和她接触过的人一个不差地圈养起来,小了、只是吃一颗药、顶多打一针而已。“你现在在哪儿?在家吗?”

余洁没有回答,又是那种轻轻的喘息声。

“姐?!”商静言急得嚷了起来。

“叫我洁,静言……”

商静言再一次惊呆了……她是在哭吗?余洁、是在哭吗?

电话“叮咚”一声、断了。

商静言紧紧握着手机、维持着听电话的姿势,好久都动不了。等到恢复了思维能力之后,他扑到小小的书桌边、摸到了盲杖,又从书桌抽屉里摸出皮夹和余洁给他买的太阳眼镜,扭头横冲直撞地出去了。

“商师傅!”接待桌上的小姑娘急急忙忙绕出来叫住他,压低了声音道:“你要……出去啊?后面还约了四个客人呢!”

“我有急事!”商静言想都不想地摇头,摸到了电梯按钮、按了往下键。

“啊?”小姑娘傻眼了。

“你跟客人打一声招呼,就说我家里有事、急事!”进电梯前、商静言又抓紧时间关照了一句。

“呃?哦!”小姑娘摸摸脑袋、转身进去了。谁都看得出来……视力健全的人都看得出来,商师傅的确有很要紧的事要办,脸色都变了呢!

出了电梯,商静言拨了余洁的手机。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他一遍遍地按掉、再打,努力到第N次的时候,电话才被接通了。

商静言不容她拒绝地大声嚷道:“姐,你在家吗?我、我这就过来……”想想这话不对,他愣了愣、补了一句:“可是我不知道地址。”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药了,睡一觉就会好的。”余洁的声音恢复了一些,好像已经没在哭了。

“你……”商静言的声音窒住了。

“呃……对不起!”

对不起?!商静言愣了愣,眉头一下子皱紧了。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在为不该打这个电话而道歉吗?是后悔打电话给他了吧?

“对不起!”她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电话就再一次断了。

又是对不起?!商静言愣愣地呆了半晌,仔细回味着她的语气。应该没有哭、可是却可以听得出她非常非常难过和虚弱、连嗓子都哑了!于是他又拨了存着她号码的快捷键……他要问清楚她到底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为什么打给他了又匆匆挂掉、为什么挂掉之后又不接他的电话……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她没有接,一直都不接!

商静言气坏了,卯足了劲儿、不停地打给她。可是随时时间的一分一秒推移,他开始越来越担心,满脑子盘旋的那么多个为什么慢慢消失不见了、只有越来越多的“会不会……”

“商师傅?”负责拉门的门童很诧异地看着一动不动地站在电梯门口的商静言,吃不准他到底打算怎么样,听他刚才电话的内容应该是要出门,可是为什么脸色这么差呢?难不成突然不舒服了?“商师傅,”见他没有反应的样子,门童上前了两步、不放心地问:“你是不是要去哪儿?要不要……呃,我帮你叫车?”

“叫车?”商静言终于清醒了过来,连忙点头。“嗯,麻烦你帮我叫一辆车……”可是他还是不知道余洁的地址啊!不管了!他皱皱眉,跟着门童的脚步声往外走去……至少他还知道她住在浦东的!

门童给商静言叫了一辆大众出租的车,还特意记下了车牌号……他怕小公司的出租车司机会欺负商师傅眼睛不方便、故意绕道。替他关上车门之前,他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商师傅,你知道地址吧?”

“师傅,去浦东、走南浦大桥!”这是商静言知道的唯一信息了。

出租车司机早就看到了商静言手里的盲杖了,生怕有什么纠葛、扭身问他:“什么路上?”

“呃……路上我会打电话问清楚的,麻烦你快点!”商静言一边说着、一边摸到了门把手,对着门口的门童道了声“谢谢”便拉上了车门。

司机无奈地调过头去、发动了车。

余洁还是不接电话。

商静言急得额上冒出了汗珠。

司机一直在后视镜里观察着商静言的举动,见他不停地拨打电话的样子,心里不禁也没了底。他估计这个盲人大概是那个按摩中心的按摩师,否则刚才那个门童也不会叫他“商师傅”的,于是好心地提示道:“先生,你是……要去人家家里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知不知道楼盘的名字?”

楼盘的名字?商静言想起余洁第一次来他家、吃晚饭的时候提到过什么楼盘的,洪建邦听了,连连说“好地段、好地段”,可是他却不记得了……地段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意义。想到这儿,他连忙拨了洪建邦的号码。

幸亏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洪建邦早已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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