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炮吃惊非小,跟着严铁匆匆赶往府衙监狱。穿过潮湿阴暗的长长走道,来到尽头的重犯牢房。只见监门大开,监房里面空空荡荡。监房墙壁上写着几个大字“神女教到此一游!”,让人哭笑不得。知府陈正伦、皇城使邱文意都在,他们正在勘查现场,面色阴沉,不发一言。严铁稽首道“属下到。”陈正伦点点头,道“‘神女教’居然如此猖狂,显得我们的人全都是酒囊饭袋了。”
情形是这样的:因为犯人押在闲情山庄审问没有结果,下午邱文意即把卖花女和乞丐提过来,准备次日亲审。谁料清晨皇城司过来押解人犯时,发现狱门大开,人犯被劫走。五层防线全部被攻破,皇城司和狱卒25人全部被杀。现在现场尸体已经清理完毕,会稽总捕头周无穷和皇城司一名亲事官已率队封锁城门,展开搜捕。
邱文意叹息道“‘神女教’势力不容小觑,狱卒武功低微倒也罢了,每层关卡均配备2名皇城司。他们的武功我是一清二楚的,虽然不尽是江湖一流身手,但也绝对不在二流之列,而且个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如果真的不敌,居然连求救信号都没能发出,可见来劫狱者人数众多,武功超强。”
陈正伦道“而且情报极准,我们刚刚转移人犯,他们马上组织行动。闪电出击,一击奏效。非一般帮会所能为。”
严铁道“我估计我们内部有奸细,所以他们随时能掌握我们的动态。”
邱文意道“奸细?什么样的奸细能钻到我的心里?我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才想到要提审。我派出的皇城司都是忠诚可靠之人,除非是在闲情山庄提人的时候被人发现,或者,是人犯押入府衙监狱之后有人通风报信。此中详情,可仔细侦查。”
严铁道“是,属下定会严查,争取早日肃清内奸。”
马一炮道“昨晚有个事,不知诸位知道没有?”
“马大侠请讲。”
马一炮把昨晚因外出寻找水之湄,偶然发现“神女教”据点,并揭开总护法的真面目,以及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致使陆双飞最终毙命的情形一一道来。虽时过境迁,但不光说者骇人,闻者也惊心。谁也想不到,神秘莫测的“神女教”总护法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赛孟尝”陆双飞,更不会想到他会因情失足而成千古恨,一时唏嘘不已。
知府陈正伦顿时想到,假如陆双飞是“神女教”的人,那闲情山庄岂不是还有“神女教”的羽翼?它既是江南武林联盟的召集地,又极有可能是“神女教”的联络点和中转站。如何肃清庄内“神女教”的残毒是当务之急。
陈正伦把自己的担忧一说,众人皆有同感。大家围绕此议题讨论甚久,最终形成了一个计划……
府衙监狱被劫的消息被严密封锁起来,全城的搜捕也撤销了,现在他们采取的是外松内紧的策略。
陆双飞的死因被解释为仇家寻仇,不敌而死。当然,免不了悲痛,他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徒然苍老了许多,江秀秀沦为寡妇,丧夫之痛,彻骨铭心。全府皆知主人的死讯,气氛非常压抑沉痛。灯笼换为黑色,大厅布置了灵堂,但仅有少量亲友前来祭奠,因为,消息没有大规模扩散出去。其实,家人全都明白事实的真相。
这两日天气也是一反常态的阴沉,常有打雷下雨之势,好象是配合这世间久久不散的悲伤。
一代武林大豪,竟落个如此下场,怎不让人感慨万端!
入夜,灵堂里烛火幽暗,幔布飞舞,气氛阴森恐怖。江秀秀又哭昏了过去,丫环们掐人中,灌汤药,把她救醒后扶回房间休息。管家分派任务,男人们分两班看守灵柩,一班上半夜,一班下半夜,每班四人。第一班是马房的四个马夫,他们守了一个多时辰,都有点昏昏欲睡。
一阵夜风吹来,吹开幔布。陈二颤声道“老张,我好象看到窗外有人,一个女人。”一个年纪四十几岁的应道“他娘的,莫要自己吓自己,黑不窿冬的,莫说这种丧气话。”小刘道“陈二,你的胆子那么小,不如我过去看看。”小刘20岁出头,年轻气盛,就是不信这个邪,当即大摇大摆走过去,掀开幔布逐一看了个遍,骂道“陈二你个胆小鬼,再吓唬我们,明天请大伙喝一顿。”陈二一听说要请客,马上心疼起来,赶紧闭嘴不敢再说什么。瘦猴咂咂嘴道“要是现在有壶酒喝,该有多好呀。”
老张重重拍他的头“去死吧你,老爷刚刚过世,你居然想喝酒,没天良呀。”瘦猴道“本来就是嘛,夜间有点凉,喝几杯酒既可壮胆,又可暖身。”
小刘附和道“说得也是,长夜漫漫,有杯酒多好。”老张犹豫了好久,道“这样吧,瘦猴你到厨房找找,我记得门角有一坛炒菜的黄酒,拿来大家一起分享。”瘦猴一听乐坏了“还是老张心疼咱哥们。”乐颠颠的跑了出去。
良久,仍不见人回来,老张骂道“这个酒鬼,自己把酒喝光了,回来揍他一顿。”又等了一会,老张叹了口气“小刘,你去把瘦猴背回来,兴许喝醉了。”小刘老大不情愿的走了出去,这一去,又是没有回头。陈二道“你看,我说的不假吧,真的有鬼。”这样一说老张心里也直打鼓。突然又一阵风,陈二大声惊呼,这次老张也看个真切,窗外竟然飘来一个白影,披头散发,悄无声息,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老张鼓足勇气大喝道“谁!”话音刚落,那白影居然进了灵堂,老张抄手把一张凳子甩出,那白影一挥手,凳子断为几截。老张拿起一根木棍冲了上去,对着白影劈头一棍,还没反应过来,棍子已经反插入他肚子,老张僵硬地倒了下去。陈二惊骇地看着白影逼近,突然大叫一声,倒地而亡,原来竟是自己吓破了胆。
白影“嘿嘿”一笑,回转身来,定定地看着棺材,好象要透视里面的秘密。他一步一步地移向棺材,站在棺材旁边,抚摸着,突然用力一掀,竟然将棺材盖子掀了起来。骇人听闻的事发生了:棺材里一个人翻身坐起,顺手点了他几处穴道。
只听这人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巧儿姑娘。”
白色的纱布掉落,露出一个容颜姣好的女子面貌,居然是水之湄的贴身侍女巧儿。巧儿脸色惨白,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棺材里坐起的人赫然是严铁。接着高胜寒、水之湄、马一炮一齐走进。
水之湄颤抖道“…你…你,怎能做出如此不良之事,平日我待你不薄,想不到你居然会投靠神女邪教。”
巧儿道“既然落到你们手上,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由你们。”
严铁附耳跟水之湄说了几句,水之湄点点头。严铁道“来人,将她押下去。”门外冲进两名捕快,把巧儿扶走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六、钟无盐的盐
晨光普照,飞鸟婉转。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大地充满生机和勃勃生气,使人几乎想不到昨晚发生过什么。
大街上,人来人往,绍兴这座古老的城市,在晨光中焕发出新的活力。
严铁并没有立即开展对巧儿的审讯,而是先在外围进行调查。据跟她同房的丫环反映,巧儿近期的确行踪诡秘,有时很晚才回房休息,半夜醒来又不知在哪里,有时大白天不见人影。并且发现她的穿戴越来越考究,不知从哪弄来那么多银子。她只说是主人赏赐的,弄得姐妹们都羡慕不已。
一个俾女还反映,前天回房,发现巧儿正对着镜子,边梳妆边擦眼泪。知道有人回来,她赶紧抹干眼泪,装作没事一样。
经对巧儿卧室搜索,发现了一双做工精细的男人布鞋。这是巧儿为谁做的呢?难道她的相好是“神女教”的人,她才因此误入歧途?
严铁敏锐地感觉到,抓住这条线索,将是促使巧儿交待的利器。经过一番思索,他到监狱里提审巧儿。巧儿体态丰盈,面容娇美,她断断续续跟了水之湄三年。凡水之湄到闲情山庄小住,都是由她专门服侍。水之湄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贴身丫环会是敌人的奸细,如果巧儿对她下手,以她的粗枝大叶,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严铁的和颜悦色,使巧儿有点摸不清虚实。严铁道“巧儿姑娘,你虽然杀了马房几个人,但我相信你的本性是善良的,你只是受了‘神女教’的盅惑和唆使。只要老实交待‘神女教’的情况,将功赎罪,我可以在知府面前为你求情,免你一死。”
巧儿默不作声。严铁又道“你何苦为‘神女教’卖命,‘神女教’跟朝廷作对,与我正派武林为敌,人神共愤,天下群起诛之。其覆灭为期不远,何苦为其搭上性命和大好青春。”
巧儿把头偏向一边。严铁叹道“我知道你加入‘神女教’的初衷是受人勾引,非你本意,你不过是为情郎做事表功。但你可知,派出男人勾引良家女子,这是‘神女教’惯用的手段,他们没有真心实意,只不过是利用你们的年青无知、情窦初开为其卖命,危急关头他们会弃你如草芥,根本毫无情意可言。我跟‘神女教’打交道数年,见到的例子还少吗。”
此话果然触动了巧儿,她认真打量着严铁,似乎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真伪虚实。巧儿的眼神里透露出迷茫和痛苦,也许是内心里翻滚着难言之隐。
严铁进一步循循善诱“自古邪不压正,‘神女教’逃脱不了覆亡的命运。迷途知返,犹未为晚。只怕你为他们卖命,悲惨死去,他们未必会掉一滴眼泪,相反,可能十天半月,也不知晓。”
巧儿掩脸嘤嘤哭泣起来,严铁一番话正好触痛了她心底敏感的神经。她想起自己辛辛苦苦为心目中的“他”做事,而“他”不过十天半月才来见她一面,而且敷衍了事,从不嘘寒问暖,实在让她心碎。与其忠贞于薄情郎落个千古骂名,不如说出真相,还换得心灵的解脱。
巧儿道“好的,我说,不过我有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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