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小心翼翼的接过那个小巧精致的杯子,细啜一口,顿时觉得唇齿之间香气四溢,舌根轻转,缓慢下咽,好像连呼出的气息也清新无比:“嗯,真是好茶,回甘带密,韵味无穷。”
刘校长满意的笑着:“看来,安然是个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人啊。”
刘校长又给安然到了一杯:“这茶给你这样人的喝,也不枉它千里迢迢而来啊。”
一时间安然不知如何开口,欲言又止刘校长摆摆手:“安然,你什么也不用说,一切我都一清二楚,听说过寒山问拾得的故事吗?”
“寒山与拾得两位大师,是佛教史上著名的诗僧,行迹怪诞,言语非常,相传是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的化身。
一日寒山问拾得:世间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听到此安然眼前一亮,心中对刘校长暗生敬佩。
“安然,你今天能来,我十分高兴,虽然我眼拙耳背但看人还是不错。一切就等我从省里回来再说,安然,我不在的这两周,你一切悉心留意,一旦有事就直接给我打电话。”
安然不断的点头一一记在心里:“校长,您明天就放心的走吧,学校里的事情我会随时向您报告的。哎,对了,”安然拿起随身带来的方盒:“校长,我给您带了一个背包,您去开会就用它装些用品吧,”
刘校长并不推辞打开盒子,是一个精致的手提包,刘兰芝认出那是一个价钱不菲的国际品牌,她满意的笑着:“好,安然,你的心意我就收下了,你别说,我去开会还真就缺一个随身的包包,看来安然真知我心那。来来,再喝一杯。”
“校长,这一杯为品,二杯为饮,三杯就为饮(yìn)了,时间不早了,您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坐那么远的车呢,谢谢您的好茶,今天我就不叨扰了。”
安然离开了刘校长的家出了小区,梁刚冲她按按喇叭,安然上车后,兴奋的双眼亮晶晶的:“成了,回家。”
一路上,安然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刘校长的家是如何如何的大,装修的如何如何的有品位,茶水是如何如何沁人心脾
让安然没有想到的是,在刘校长刚刚走的第二天,学校真就出事了——
由于上一次的教务会让关丽娜搅得,匆忙匆忙就结束了,安然为了尽量必免和关丽娜摩擦,就安排每个学年组长写一份教程安排计划书。但是关丽娜居然没有交上来,安然让关丽娜到主任室来一趟。
安然低头看着关丽娜刚刚送来的计划书,一缕秀发从耳边滑落,她用手指轻轻地将它掖在耳畔。关丽娜看着安然坐在原本属于自己的椅子上,心中的怒火不由的升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关老师,您怎么将六年级的复习时间只留一周的时间,这比规划的时间少了整整一周,这怎么行呢?”
“复习时间是根据教学教学进度来的,课程未结束,怎么复习呀?”
安然耐着性子:“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只要合理安排,课程进度一定可以按照原来规划的时间完成的,关老师。”
“我可没办法,六年一班的学习风气不纠正,你让我怎么教啊?”
“关姐,我进师大附小的时候,就是您带的我,那个时候您刚刚做学年组长,您的公开课可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安然咬了咬嘴/唇:“关姐,无论您对我有什么意见,尽管对我一个人说出来,孩子们是无辜的,您不能耽误他们啊。”
安然站起来,给关丽娜到了杯热水:“不管我说了什么错话,或者做了什么错事,您就大人有大量,多多担待我,关姐,来喝杯水。”
看着安然递过来的热水,关丽娜冷冷的“哼”了一声:“安主任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听不懂,我是为人师表怎会误人子弟?”关丽娜使劲的推开安然的手。
一杯热水洒在安然的手上,杯子“啪”的一声摔的粉碎,安然“啊”的惊叫出来,小马打开门冲了进来:“怎么了?安主任,你的手?”
安然强忍着疼痛摆摆手:“没什么,我不小心弄洒了水。”
“安主任,以后小心点儿。”关丽娜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安然轻轻吹着已经烫红的手,嘱咐小马:“我去用凉水冲冲,小马,千万别说出去。”
“安老师”刚刚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刘悦悦,看见安然又红又肿的手,惊讶的叫起来:“你的手怎么了?”
安然急忙把手藏在身后:“刘悦悦,你别叫,我自己不小心烫了一下,你快去上课,别迟到了。”
撵走了刘悦悦,安然看看手已经起了水灵灵的泡。
………【十】………
“不好了不好了”刘悦悦一溜小跑的冲进六?一班教室。
“你嚷什么?让关老师听见了,大家跟着一起倒霉。”班长压低着声音呵斥刘悦悦。
刘悦悦低着头,嗫嚅着:“我着急吗。”
“快回座位,马上要上课了。”
刘悦悦期期艾艾的刚刚坐好,关丽娜绷着脸走进来,用力的摔上门,那声音震得所有学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起立。”班长小心翼翼的喊着。
“老师好。”同学们喊完,关丽娜默不作声冷冷地环视着每一张脸,同学们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坐下还是不该坐下。
“坐下。”许久关丽娜终于吐出了冰冷的两个字。
“把书翻到第二十一课《老人与海鸥》。”
“老师,”班长举起手小心翼翼的提醒:“二十课还没讲完呢。”
“哪里没讲完?”
“课后阅读题还没”班长的声音越来越弱深深低下了头。
“那就留为家庭作业,现在讲新课,免得你们的安老师说我误人子弟。”
一堂课上的枯燥无味提心吊胆,终于打了下课的铃声,关丽娜合上教科书不理会孩子们的目光,没有片刻停留大步离去。
“噢”估计她走远了,孩子们长长地出了口气。
“刘悦悦,你方才回来的时候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周雨泽关心的问道。
“我、我”看刘悦悦吞吞吐吐的样子,周雨泽急的直挠头:“我、我、我什么呀?”
“我看见安老师的手受伤了。”
“什么?”
“怎么回事儿?”
同学们纷纷围拢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安老师不让我看,不过好像挺严重的。”
“我们去看看安老师吧。”
“好。”
“好。”
不知道是谁的提议,但大家都赞同的附和着。
小马看见六?一班的学生涌在教务处安然的办公室门前,连忙赶过去:“哎哎,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马老师,我们听说安老师受伤了,所以大家想来看看她。”
小马一听,头立刻大了一圈:“哎呦,同学们快回去吧,你们安老师不在。”
“去哪了?是不是医院?”
“哎呦,小祖宗们,你们就乖乖的回去,就别再给你们的安老师添麻烦了啊,快走,快走吧。”
孩子们恋恋不舍的离开,周雨泽却悄悄地躲在办公室门口。
“哎,小马,怎么回事儿?”小王老师低声地问道。
“唉,别提了,关老师那脾气,一杯开水,我看都起泡了。您可千万别说出去。”
“这安然也太老实了,唉。”
“嘘。”
自从上次到师大附小视察工作以后,董韦博数次梦见过与安然相逢的梦境,在梦里安然与他擦肩而过,他想喊安然的名字,却发不出来声音,眼睁睁的看安然越走越远
每次从梦中惊醒,董韦博的额头都布满了汗珠,心也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现在董韦博仿佛又置身在梦境一般,在医院空旷的大厅里,安然脸色苍白,手上裹着白色的纱布,从对面袅袅婷婷的向董韦博走来,董韦博的心随着安然的脚步,一下一下的跳动着,近了,近了,安然蹙着双眉,若有所思的与董韦博擦肩而过。
原来,梦境竟然是现实的预言,董韦博感觉自己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
“安然。”
低沉的呼唤声把安然在沉思中唤醒,她茫然的四处张望。
“安然。”董韦博终于喊出了,自己在梦境中始终无法喊出的名字。
安然倾转回眸,一瞬间,时光倒流,仿佛回到校园初见的时刻
“安然,你怎么了?”董韦博惊诧的看见安然目光中的无助和隐隐的泪光。
董韦博的殷切问候,拉回了安然游离的思绪,她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哦,是董局长,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事情没有看到您。”
一声“董局长”仿佛变成了透明的玻璃隔在了那里,即使两人离得再近,彼此也无法靠近,无法感受彼此的温度。
董韦博艰难的蠕动了一下喉结,露出那种多年官场养成的温润儒雅的微笑:“安老师,你受伤了吗?”
“没关系,不小心烫了一下。”
“严重吗?”
“还好,已经上了药,医生说,注意别感染就行了。”
“您怎么上医院来了?”安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看望一个朋友。”董韦博淡淡的说道。
两个人默默走出医院,董韦博打开车门:“安老师,去哪里?我送你吧。”
安然缓缓地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奥迪车离去的瞬间,安然的眼泪轻轻地滑落,亮晶晶的摔得粉碎
“擦擦吧。”董韦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安然身边,递给安然一张纸巾。
安然吸着鼻涕不肯接过来,董韦博温润的笑着,轻轻拭去安然腮边的泪珠:“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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