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我不能白白你比多吃了这些年的粮食吧!
天阳:那我明天就把工作辞了。
映雪:工作?什么工作?
天阳:那个洋货商店的老板,答应雇我了。我想,既然一时还杀不了那个混蛋,不如找点事做,也好打发时间。
映雪:工作,就先做着吧!学学洋人做生意的长处,不是坏事。
天阳:你的话,好象句句都有道理。对了,今年除夕,我们可以一起过吗?
映雪:这里是开门做生意的,随你哪天来都好。
天阳: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我没有家人了,所以今年除夕,我想你陪我一起过。
映雪:好,除夕我们一起过。初一早上,我们一起去灵古寺进香。
天阳:灵古寺?
映雪:这乱世,也只有那里还可以让人的心静一静。况且,我也很长时间没去跟千惠大师聊聊了,我们再顺便去添点香油钱,好求个来年的平安。
天阳:好,那我们说定了。
天阳应该是喜欢上映雪这里了,这个女人,依旧还有耐人寻味的魅力,对于这点,初春知道,木头知道,映雪也知道。天阳约定这个除夕要跟映雪一起过?难道他心里已经娶了她?这点,天阳自己应该辨不清吧。
初春屋里,她翻看着帐本,浅浅笑着:这个月,生意到还好。不过马上过年了,该打点的地方不少,钱一开始花,就跟流水似的,收不住了。
帐房说:没办法,这年头,还能开门做生意就不错了。
此时,初春听见了云裳唱的曲子,于是开始发牢骚:还以为能把她训成只百灵,哎,您听听,若是董妈妈还活着,得被她气的吐血。这调子,都跑到杭州去了。
洋货商店门前,天阳下班出来往西走着,木头就跟在他后面。
天阳发现了,慢了脚步,回头一看,“是你?”
木头:我有话问你。
天阳说:要下雨了,去我住处说吧!
这是一处别静的小院,门庭干净大气,房子也没有多旧,还是内外套院的小二层。木头万没想到,天阳居然有钱租住这里。
木头问:这房子,租金不便宜吧?
天阳随口说:每个月20块大洋。
木头自觉比不上这个年轻人了:一个月能赚到20块大洋的人,也不多。你家,哪来的那么多钱?
天阳笑了:这个不要你管吧。不过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木头问:你对她是真心的吗?
天阳想了想:我好象,确实是喜欢上她了。
木头劝他:那就放弃报仇的事,带她走吧。
天阳:放弃报仇?那不可能。
木头问:你想她做两次寡妇?
天阳说:我答应过她,会等机会,不会莽撞行事的。
木头问:那,你当真不嫌弃她吗?
天阳笑了:我不是第一个把*娶回家的人,肯定也不是最后一个。那些陈旧的观念早该随着封建王朝一起灭亡了,我不在乎什么名节贞操,其实,你也不在乎,不是吗?
木头被反问的没了话:那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木头毫无斗志的退了出来。眼前这个男子,年轻,帅气,还富有,从气质上判断,也一定有学问有教养。自己怎么跟人家比呢?难道去比那一身蛮力吗?木头想,映雪一定也喜欢上这个年轻人了。不然,怎么会在平川面前救了他呢?木头游荡在街上,风很凉,夜上了色,冷黑一片,这应该也正是他此时的心境吧。
暖香阁的前厅里,几个下人忙碌着打扫卫生。后台,子香的小丫头已经跟在了云裳的身边。
云裳才喝了一口茶,就摔了杯子,转身给了小丫头一巴掌:你想烫死我啊?
丫头说:茶,茶不烫啊。
云裳问:你尝过了?
丫头:没有。
云裳说:没尝过你就敢说不烫?说,你是不是想烫伤我,好给你们子香姑娘出口气?
丫头直摇头:没有,我没有。
映雪进来了,拉开了小丫头:姑娘何苦为一个下人生气呢?
云裳看见装扮鲜亮的映雪,很是吃惊。伴奏的师傅也愣住了。
初春扭着荡了过来:苏姑娘今天,光彩照人啊!看来,你得多谢我那亲弟弟啊!
映雪:是该谢他,还特意买了法国的口红给我。
云裳和初春看着映雪手里的口红,嫉妒又羡慕。
映雪把口红递到云裳面前:反正我不用上台,这个,就给云裳姑娘添点彩吧!
云裳:那,就谢谢姐姐了。
初春说:明日写几副对子给我送过来,也给暖香阁添点彩。
映雪:这不难,我记下了。
台下众人喝彩,云裳登台。映雪在后台,独自沉浸在乐曲中。
曲终,云裳台前谢幕,映雪后台谢幕。
天阳抱着一包栗子,出现在映雪身边,映雪笑了。夜空,又飘起了雪花。
天阳跟映雪回到屋里。
天阳把栗子递过来,“我知道你喜欢,就买来了。”
映雪:那你得剥给我吃。
天阳:好。
映雪:今天晚上,我得写对子,你给我磨墨怎么样?
天阳还是答应的很爽快:好。
映雪:嘴甜的是什么,知道吗?
天阳:又想说男人都油腔滑调?
映雪:不是,嘴甜的是八哥。
天阳笑了,“幸好遇见了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了。”
映雪写了一副对子,给天阳看。
天阳吃惊了,“你的字,真好。”
映雪:你当清吟小阁的主人那么容易就能当得上吗?
天阳:那我不是要娶一个十全姑娘回家了?
天阳的这话,映雪难以当真,她看着天阳的脸说,“即使你这是假话,我也当真话听了。”
天阳轻轻抱住映雪,“我说的是真话,你一定要相信我。”
初春屋里,她写下“日进斗金”四个字,还说,“门上的字,我都得换新的。”
木头拿过字要走。
初春拦下他:还没干呢,着什么急。在我屋里多待会,我能吃了你?明天就是除夕了,炮竹,好酒,茶点都备足了?
木头点头回答:恩,都准备好了。
初春问:映雪跟那个小白脸,好象是来真的了。这回,你总该死心了吧?
木头说:这辈子,就算我娶不到她,也不会娶你。
初春:你说什么?
木头:娶不到她,我就回乡下。
初春:她哪里好?啊?你告诉我听听。
木头回忆起过往的情景,说:“当年台上的她,好象是仙女下凡,秦淮两岸能唱的曲的女人数不清,可听她唱,就好象躺在云彩上一样,人都是飘着的。我们老家,靠刺绣养家的,比耕地种田的多,可我没见过谁绣的狐狸那样真,活生生吓的人寒毛直立。秦淮年年元宵节有灯会,那些文诹诹的男人,对对子,猜灯谜,都比不过她。男人进了别人的屋,我都觉得那是好事,暖香阁生意好了,我们的日子也好过,可哪个男人看她一眼,我都觉得心上被刺了钉子。”
初春把笔一撂:够了!墨干了,去贴上吧!
映雪在窗外,听见了这些话,眼泪滴到手里的对子上,脸上却挂着笑。其实,这个世界上,她最应该相信的人就是木头了,可偏偏这个木头太木纳,这些话为什么不早告诉她呢?映雪其实很有钱,若早知道木头对她这么诚心,她至于等木头去何家赎她吗?她缺的只是对男人的信心,对平淡生活的信心而已。她其实早对人生没什么期望了,可眼前,好象却出现了最美丽的未来。她似乎还是不能相信,这都是真的。
洋货商店,一些阔太太,千金小姐,挤在柜台前面,生意火暴。洋老板看见了,很高兴。
一个妙龄女子在店里转了又转,不时打量天阳,其它顾客走了,她还不走。
天阳:这位小姐,我们要打佯了。
女子:那就做今年最后一笔大买卖吧!这店里所有的东西,我都要了。
天阳:可这么多东西,方便的话,请您留个地址,我给您送过去。
女子:好。
老板好象看出了什么,眉毛一挑,笑了。
暖香阁的大厅里,不是一般的热闹。云裳好象真要红了,最近这些天晚上,客人是越来越多,点云裳唱曲的也排成了队。
何同山告诉平川:据说这是暖香阁最嫩最红的姑娘,这些听曲的,可都是冲她来的。
平川点头。
可何同山越听越觉得声音熟悉,回忆起以前:映雪给老太监唱曲的声音……
映雪屋里的灯在亮着,映雪以为是天阳来了,兴冲冲的推门进来。
何同山正吃着瓜子等映雪。
映雪看见是他,失望了:你怎么来了?
何同山:我不能来啊?今天晚上,你那曲可是唱的过瘾了?
映雪:耳朵好使的,一般不是人,您呢,不是一般人!
何同山:你少给我耍那些酸秀才的把戏。云裳曲子唱不好,你顶上了?
映雪:还真让你都看明白了。
何同山:你们骗那些傻子行,我心里什么都清楚着呢!对了,平川先生让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绣?
映雪:挑个好日子吧!正月十六,大吉大利。
何同山:好,我马上去回他。
映雪:顺便请平川先生除夕夜来茶厅,给我捧个场子。
何同山:什么?
映雪:这会功夫,耳朵就不好使了?今年三十晚上,暖香阁的台子,是我的。
何同山:你除了露个声,还能再去露脸?
映雪:怎么不能?你请他来就是了,我好酒好菜好曲子等着他。怎么说也多亏了他,我才不用去做那些下人做的脏活了不是?
何同山:恩,你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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