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舞风铃使劲一推阿风,差点把船沿上坐着的阿风推下去,“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一片红色?是血吗?”
“血。”阿风一愣,顺着舞风铃的手看去,红色更近了,是一片漂浮着的红色。正准备离去的李星女也停住,转身看向江面。
“人!是人哪!”舞风铃突然高声叫道,“是有人落水了,船夫,快划过去救人啊!”
阿风听舞风铃这样喊,再探身看去,那飘过来的仿佛真是个人,且身着一身红衣。
然而船并没有加快速度。舞风铃放开嗓子叫道,“快救人啊,快撑船啊大叔!”船夫仍未动,只抬眼看了一下李星女。李星女沉下一张稚气的小脸道,“救人不是你的职责!”船夫立刻一动不动了,竟然还闭上了眼睛。
舞风铃生气地看了李星女片刻,突然一甩裙摆道:“你不救,我去!”话音刚落,舞风铃竟纵身一跳,划出一道弧线投入水中,几乎连水花也没有溅起一个便潜得没了影。
“喂,刚立春,你想冻死啊?”阿风急得喊一声,也跳了下去。水花四射,却在空中迸出个小巧的水球,再散开,直看得船上的李星女一脸怒色,“走船!”她突然一仰脸,朝船夫扬手。
船立刻划开江面朝前驶去。
突然,小船的身子奇怪地摇一摇。李星女猛然转头,却见江面上那个穿红衣服的人已经漂到了船边,发青的皮肤被水泡得泛白,鲜红的衣服上也满是血迹,乱发散在胸前,而舞风铃和阿风却不见了。
难道……一只惨白的手猛地搭上船沿,李星女毕竟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吓得尖叫一声,就在她退到船的另一侧时,一只手从江中伸出,猛地将她拉了下去。
另一头,那个红衣人竟滚进了船中。
“终于救起来了!”舞风铃紧跟着从水中爬上船,一头长发贴在面颊上,相信没有人会违心地说这个女孩不漂亮!
红衣人当然不是自己上船的,假扮水鬼这种事舞风铃已经在脑海里构思过许多次了,这回终于有了实践的好机会。她笑眯眯地趴到船边,甜甜地朝水下喊,“阿风,你那边解决了吗?”
“嗵”的一声,舞风铃背上一阵沉痛,两眼黑成一片,黑得像她柔顺的发。
她忘了一件事,船夫还没有解决。
一阵风,从窗缝偷偷地溜了进来。
“又开了。”阿风猛抬头,突然甩手飞出一排银光闪闪的利钉,刹那间将窗子钉死了。话毕他起身走到床前,看了一眼昏睡的舞风铃。
缩在被子里的舞风铃突地翻个身,竟坐了起来,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冒出一句,“糟糕!我们忘记解决船夫了!”
“还等你想到啊?”阿风笑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那,”舞风铃一掀油亮的长发突然问道,“那个秦杏子呢?”
一直坐在阿风身后的女子,突然一脸惊讶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几乎是扯着嗓子叫道,“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和你说过啊?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啦!”她穿着一袭银白的罗裙,静着时像朵温柔的云,如今这么一叫,可活脱脱成了只叽叽喳喳的白云雀了。
舞风铃轻轻道,“秦杏子,女,今年七月初四满十七岁。生平最爱红色和红杏,发髻藏红丝做暗器,插芙蓉石打制的精巧杏花为发饰和暗器,发髻通常右偏四六分,是世上少有的漂亮女孩子。”她顿了一顿,“是你吗?”
阿风一下子挡在了目瞪口呆的秦杏子面前,“是的是的,当然不会错。我已经和秦杏子说了你的厉害了,很可惜啊,她还是脆弱了一点。”
“我不是那个意思。”舞风铃鼓了鼓嘴,“她为什么要改穿白色的衣服?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秦杏子一怔,张了张嘴,终于道,“血月死了。”
舞风铃惊叹一声,“你再说一遍!”
“血月死了。”秦杏子的眼中溢出了泪。
阿风跌坐在椅子上,“血月,你该很清楚他吧?他是被我主人杀的,叶光。”
阿风呆呆地望向空无一物的桌子,这家客栈太简陋,连让人发脾气时用来摔的茶壶也没有。他扭头看秦杏子,却见她的泪水已被擦去,一脸冰冷,而唇,却被雪白的牙咬得鲜红!他重新低头,慢道,“我都还没有见他一面。”
“不会啊!”舞风铃不停地摇头,“他怎么会死呢?他十岁时被他奶奶带到一个叫神仙镇的地方算过命,十来个人都说他会活到八十岁以上的!”
“算命的你也信?”阿风重重吐了口气。
“他不信我信。”舞风铃从床上跳了下来,“我就不信老天爷会那么无聊,费了那么多心思造出个罕见的帅哥,这样轻易就叫他死掉?哼,那吃亏的又不是人,还不是老天爷自己!”
秦杏子深深吸一口气,“我也相信!如果找不到血月,我永远不穿红色的衣服!”
阿风点头,“我也宁愿是那样。最起码,让我看他一眼啊,也许会和他成为好朋友的。”
“对了,”秦杏子突然道,“我来夏口一定要做两件事,而且我相信这两件事一定有联系。”她转身看了看背后,门关得很严,“碎闲楼的人嫁祸于我,我要找出碎闲楼的主谋,正好他们出了叛徒,秘密就在夏口的黄鹤楼的对联中!我相信一定可以灭了碎闲楼!”她从怀中摸出皱皱的密函,递给阿风和舞风铃继续道,“还有,那个千刀万剐的叶光还提到什么圣堡,总之但凡提到了的我统统要查清楚!不查到血月的下落我决不罢休!”
“等等!”舞风铃突然打断秦杏子的话,她脸色又突地一变,“阿风,你的圣巫手谕,还有碎梦令!”
阿风猛然醒悟,立即掏出圣巫手谕道,“圣堡信使说我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杀了你!”
“我?”秦杏子怔怔地看了看那道手谕,又转脸去瞧舞风铃,“我的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走俏了?”
舞风铃披上淡青的外套一下子跳到门口,“圣堡一定和碎闲楼有牵连。你不是说碎闲楼的秘密就在黄鹤楼旁的一副对联中吗?到黄鹤楼去啊!”
阿风盯着舞风铃,“你肯定你没有学过武功?”
舞风铃莫名其妙,“我连只鸡也不会杀耶!”
阿风又问,“没学过轻功,一点都没有学过?”
舞风铃伸手在阿风眼前用力晃了两晃,“你在说梦话?”
阿风摇了摇头,“没学过轻功,怎么跳来跳去简直比我跳得还远?”
秦杏子抬脚“咚”地踹开门,“你说我动作像不像女孩子?”
阿风继续摇头,“一点不像。”
秦杏子又倚在门边,仰着脸微微笑了一笑,“那我的样子呢?”
阿风猛然刹住摇个不停的脑袋,开始点了起来,“废话,当然像!”
“那就对了!”秦杏子撇撇嘴,一把拉过舞风铃朝外走去,“漂亮女孩子的动作可以不像女孩子,那完全不会轻功的人为什么不能跳得比会轻功的人还远?”话音罢时,两人已嬉笑着远去了。
门外的春风吹过阿风英俊的脸庞,于是他多了一丝迷惑,“我不笨啊,为什么在这两个人面前像个傻子?”
第六章 儿歌声声妙联出 子夜漫漫奇人现
春天的风吹去了人们身上厚厚的袄子。夏口的姑娘们本来就有着出名的好身材,这会儿突地去了袄子,换上轻柔的单裙就越发苗条了。
而舞风铃和秦杏子的出现,足以掩住所有姑娘们的光芒。
至于走在舞风铃和秦杏子后面的那个颀长而微笑的男子,更是可以卷去少女的芳心。那男子,当然就是风之笑——阿风。
舞风铃是毫不在乎外来眼光的,她眨了眨眼睛突然抬手一指道,“瞧,黄鹤楼到啦!”
秦杏子抬眼望去,只见江浪推逐的岸边,飞檐琉璃,对江而视的黄鹤楼立于眼前,江上未散的烟雾和暮色竞相蒙着楼身,把本来就相传有洞宾仙去的黄鹤楼,打扮得越发神秘清远了。
“哈,到了!到了!快,快看!门口就是对联!”秦杏子的身体像飞箭,嗖地一下穿开晚色,跃到了黄鹤楼正门前。
果真,暗红的门柱上两行飘逸的大字泼墨而下。
“不是吧。”舞风铃转眼也到了门口,简直轻盈得像飘似的,她转个圈,闪身进了楼里,“那里头对联多了,你怎么知道就是门口那一对?”
“啊!”秦杏子愣一愣,丢下门口看了一半的对联也转身冲了进去。楼内慕名而来的四海游客简直太多了,满满四壁全挂遍了出色的珍奇妙联,“怎,怎么那么多?”秦杏子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头都有些晕了。
一楼坐满了品尝夏口美味的游人,秦杏子立在这一大堆人中几乎有些茫然了。
好在她一袭银白的素裙极为惹眼,老板立刻一脸堆笑的朝她走来,“这位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想来点什么?”
秦杏子皱眉,摇了摇头,“我是——在找一副对联,”她自己觉得这么说实在是太不具体了,扭头望向舞风铃,而舞风铃却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对联?”老板呆住,“对联,啊,这里很多啊,到处都有,你请,随便瞧瞧。”秦杏子下意识瞄了一眼,正见一青衫书生一脸陶醉地提着笔,在墙上乐呵呵地飞速写下一副对联:
仙楼一座胜却人间清暑殿,宝店几家赛过天上广寒宫。”秦杏子看得哭笑不得,“那是什么啊?还想当书生秀才?太辱没黄鹤楼的盛名了吧?”
老板习惯性地一笑,走进柜台拎出一块抹布,一把蘸了漆的刷子。他看着那书生前脚才踏出门,就开抹,那对联立刻被抹个干净,然后他极熟练地用刷子刷了刷赔笑道,“这种对联,嘿嘿,当然不会登大雅之堂。”
秦杏子白了他一眼,“不是的,不是那种对联。”
“那是?”老板继续问,蛮有耐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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