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样子,不是衣服!”血月奶奶的嗓门提得越发高了。
“样子?”店小二为难了,“这个店里有规定,不许老盯着客人,所以小的没敢多看,样子,是不记得了。”
秦杏子不耐烦了,“那他的动作特点呢?声音特征?多高?胖还是瘦?进店前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店小二结巴了,一个字也挤不出。
“说啊!”秦杏子瞪大了眼睛,一串串的恐吓从瞳孔深处里射出。
小二越发抖得厉害,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越漂亮的女人就越凶,而且你越怕她就越凶,没办法,谁让她凶得有资本呢?
血月猛然转身,唇缝间射出一个字,“蠢!”话音刚落便走向那店小二,一双冷酷而凝重的眼,把那能穿透一切的眼神射向店小二内心深处。
“那位大爷,”店小二终于开口,“他很瘦弱,虽然衣服穿了很多,可看上去还是很单薄。声音也是,有气没力的,好像病了似的。”
“怪事!”秦杏子撇撇嘴,“我又不丑,干吗那家伙不理我。”
血月奶奶又换上可亲的笑容,“血月居然开始和一个女孩较上劲了,还是带伤比试,有看头,有看头!”
“店小二!下来结账!”楼下的老板开叫了。
“客倌”店小二赔着笑,“老板叫了,大年初一的,可不能和老板翻脸哪!”说罢便匆匆出了门。
“单薄的蓝袍大爷?”秦杏子重新坐回桌边,边解着包袱边想着方才店小二的回话。“这么冷的天,什么大爷无缘无故会病怏怏地来送药呢?”血月奶奶突然捂住秦杏子的嘴,又转身对血月使了个眼色,然后在秦杏子的掌心画下六个字“九山剑客来了”。秦杏子整张脸煞的变白,九山剑客——竟会追到这里。
门“砰”的被撞开,九山剑客的脸又阴郁地出现在门口。
“我知道你们都在里面!”九山剑客冷笑,这一次不再只是九山剑客一个人,身后持刀带剑,手中枷锁叮当的彪形大汉跟了一大堆,冷笑的、暴怒的,几乎把小小的店都挤散了。九山剑客身后一个裹了一身粗布袄的秃头男人晃着虎头大刀吼了起来,“就那个红衣服的小娘儿?”
“就是她抢了束金铃,还杀得血流成河,毒啊!”所有人中最显眼的莫过于这一身横肉的大汉了。血月奶奶扫一眼店中众人,冷笑,“秃头,这儿有你吼的份吗?人家铁臂金刚杨天是洛阳三大捕头的老大,秃头你又算什么?”那秃头男人一杵大刀呐喊道,“本大爷‘撼天铁虎’难道还比不上姓杨的名号?哼,那小娘儿杀人,爷爷第一个就劈了她!”
“姚天奇你给我老实点,就你那道行也想和青穹四影动武?”秦杏子只瞅那世上恶心的少有的秃头,一眼就记起了那个名号虽响,武功却不高的“撼天铁虎”姚天奇。九山剑客上前一步,两眼虽不能视物,但目中却透着说不出的恐怖,“秦杏子杀人夺铃天理难容,婆婆和血月公子还是莫管的好。”
秦杏子退后几步,愤然道,“我哪有杀人?铃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
九山剑客大笑,“如果没有错的话,桌上全是上等的补血药材,在下的鼻子恐怕还不算差!”
“有药犯法?”秦杏子瞪起眼睛。
人群后挤出个谦和的胖老板,“小姐今天下午提光了我们同生钱庄的三百万两存银,用的可就是实打实的束金铃啊,今天是大年初一,束金铃又生效了。”九山剑客闭了眼,“药,还新鲜得很,难道不是刚买的?”
“是别人送的!”秦杏子一拍桌子,“还天理呢!别人的束金铃丢了,我这里正好有包药,铃铛就是我夺的?哈,你丢了个儿子,我家添了头猪,猪就是你那被我偷了的儿子?”
“哟——姑娘家一个的火气可大。”九山剑客身后慢悠悠摇出个粉衫男人,粉得几乎要溢出妖气的衣领上映出一张怕人的脸,并非惨白,而是妖媚的奶白,一双幽幽纤眼将秦杏子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只看得秦杏子浑身发毛,“一个姑娘说话这么凶,杀人的可是你没错,何况我们还有人证物证,想跑?我‘白面风流子’可就第一个不答应!”说罢还扭了扭腰肢。
“吐!”秦杏子想放声大叫,“九山剑客这么会选你当他的帮手?小白脸,你还是回去卸卸妆再来吧。”
“王志超,难道你想和青穹四影作对?”血月奶奶对着那粉衫妖男漫不经心地丢下了一句话。白面风流子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九山剑客身后的人也起了一阵骚动。九山剑客猛然抽出腰间纸剑放声道,“血月公子若身无丝毫受伤,会要这许多补血药材?夺了束金铃的秦杏子就在你们眼前,各位豪侠捕头,难道还不动手?”纸剑在刹那间现出芒锋与精光,带着杀气横扫向叉腰而立的秦杏子。
血月蓦然转身,修长的左手已伸向背后的剑柄,九山剑客冷笑了,那是一柄长得几乎和血月一样高的剑,他见过世上拔剑最快的剑客——自己的师傅,但即使是自己的师傅再生于世,也决不可能在这一瞬间挡住自己的剑,他虽看不见,但冰冷的剑鞘足以凝固空气,让他明白那剑的长度,但突然腕下一重,只听哧的一声,纸剑竟被截为两段!为什么?九山剑客几乎要失声喊出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他看不见,破空而来斩断他纸剑的,不是长剑,而是飞刀。
“你,”秦杏子睁圆了眼睛,“你骗他。”她几乎要笑出声来,谁都以为血月决无拔剑的时间,可他拔出的只是一柄一指长,短身薄刃的飞刀,只不过刀柄和剑柄一样罢了。秦杏子转身再看他的剑鞘,又有新的“剑柄”露出鞘外用来欺骗别人,敢情那剑是装的弹簧机关,一柄飞刀扔了又出来一把,哪里是一柄剑,明摆着的一筒暗器。
“哈哈哈哈……”她终于忍无可忍,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众人被笑得目瞪口呆。血月抬首朝血月奶奶轻轻一点头,转身带过一个凄冷的弧线,只见血月右肘伸向背后轻巧地碰一下剑鞘的某处,剑柄处暴射一串银光,刹那间十几把雪亮的飞刀已并排躺在血月掌中。
“嗖嗖嗖”一排雪光划过,“啊……”对面传来阵阵哀号,那一群所谓的江湖“名士”中除了杨天、姚天奇、王志超,和另一个已不见了踪影的小瘦子外,几乎人人小腹上都被钉入了一把锐利的飞刀。
杨天没有被打中是因为他小腹上正好有护身金丝甲,姚天奇没有被打中是因为他身边的人被打中后倒向他身上,恰好帮他挡了另一刀,那小瘦子着实轻功太好,恐怕就是‘游絮飞花’喻郭飞了,至于那位吓得一脸惨白的王志超之所以没中刀,是因为飞刀不够数了。血月侧脸,轻轻擦去嘴角沁出的一丝血,目光依旧冷漠。
“九山剑客,原来你就是用束金铃引诱别人来围攻我们。”血月奶奶一招天女散花,扬手劈向九山剑客满是疑惑的脸,九山剑客倒退一步,重新抖出一片纸剑,剑斜划向血月奶奶,剑若凄风破空。这次无论血月用剑还是飞刀都不可能挡下那一剑了,除非他拔长剑过头顶横截而拦,而拔剑已没有时间了,飞刀——只能增助九山剑客斜斩之势。血月奶奶竟不闪不劈,反而迎剑而上,右手一把辣椒粉鼓足了真气“天女散花”撒向九山剑客。
血月看一眼目瞪口呆的秦杏子,左手竟从腰下伸向剑鞘底部,一拨剑扣,一只凝墨的剑柄突然出现,而那剑鞘突然从左边开了口,剑身就像从一只大夹子中直接迸出,带着所有人的惊异,截下了九山剑客的纸剑,血月手中这次是剑,很长很长的闪着墨光的薄剑。
“啊——!”九山剑客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秦杏子浑身一阵发毛,转脸看去,只见那妖男王志超一脸粉白水嫩的脸上竟被血月奶奶散出的一把红辣椒粉的余末深深嵌了进去,脸上立刻肿起一片红粒。白面风流子立马便成了麻面风流子。
“杀了他们!”王志超抬袖掩住麻脸尖着嗓子扑了上去,“杨捕头,杀人犯都要造反了,这可了得。”说罢他从袖中甩开两段粉红的绸练,缠向秦杏子;‘铁臂金刚’杨天震天动地的一跺脚,晃起大刀也迎了上去。
“喂喂喂,二对一,太不公平了!”秦杏子赌气似地跺着脚,突然间飞起一脚踢向王志超的膝盖,本来练腿功是极难的,因为无论谁在出腿前肩膀都会动,只要武功颇有根底的人只看一眼就会有准备。可秦杏子本来就跺着脚,王志超当然被踢了个正着,只听“喀嚓”一声右膝膝骨便应声而裂了。
猛的刀风掠过,秦杏子甩发避开,秃头姚天奇和名捕扬天竟双刀齐下,合攻而来,“没面子!”秦杏子发中突然甩出一根红线,借着方才骂一句人,玉牙轻拨红丝,恰好穿过刀环,将两刀“砰”地撞到一起。
“瞧,咱孙媳妇多么伶牙俐齿!”血月奶奶一拍九山剑客纸剑,从剑背轻越而过,“你们怎么能两对一呢?”语罢血月奶奶一冲跃上,两手左右开攻,“噼里啪啦”几十个耳光甩在姚天奇和扬天脸上,直打得两人脑袋发昏,口鼻流血。
“棒耶!”秦杏子钦佩地看着血月奶奶,干净利落地拍一下手再悠悠落下,不由得拍手笑起来。一大堆的帮手瞬间就被解决个干净,九山剑客似乎从血腥的空气中嗅到了事态的不妙,一声爆喝同时甩开两柄纸剑,飞速旋转身体,笔直的剑身被转成一只索命的飞轮,扫向血月。血月闭眼,轻拨墨剑,墨剑在半空中翻转出两缕墨光,刹那间被换成呼啸的剑花卷向九山剑客的剑轮,怒剑生于狂花,杀气旋于飞轮,两股强大的气流交锋于新年第一天的夜空。
没有星,月被云掩。
九山剑客茫然地立在客房的正中,纸剑,碎在他的脚下,他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他本该死的!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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