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小俩口甜甜蜜蜜的,再生两三个孩子,家里头热闹。”
听此,新郎官却不似刚刚那般健谈,那朴实的脸上瞬间便有些变色,嗓音也涩了涩:“是,是是,到时候一定要多生几个,好好教他们念书识字,让他们多学习汉族文化,到时候啊一个个都去北京工作,在咱们族里头好好显摆显摆。”
易陌淮、何子墨及郁览都只是坐在一旁,听着他们两人在那边一问一答地聊着天,三人皆是神色沉重,仿佛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能够令席垣从中找出真相。所以几人都面目严肃,没有做半分打扰。
满意地看到新郎官如此神色,席垣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其实你妻子的汉语文化也不错,那个‘忍’字,火候就很到位。”
席垣刚说完,所有人都齐刷刷望向那被挂在墙上的装裱字。
并没有用螺丝和挂钩固定,而是简简单单地用条线垂挂在上头,那个字,确实是苍劲有力,带着几分悠远的意境。
“阿雅小时候去城里头待过,在外头生活了十几年才回来,对于毛笔字很有研究。不过她啊,总觉得自己写得丑,这几天又闹了命案,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怕你们笑话,还让我将字给收起来。不过我啊就想让人家羡慕羡慕我媳妇,再羡慕羡慕我娶了这么个有才华的媳妇,所以趁着她去地里头捣腾那些个菜,便将它又挂了出来。”眼角眉梢,都是以有这个媳妇为荣。看得出来,他很爱这位新娶的媳妇。
话说到这儿,席垣倒是不再问了,反而斜睨了一眼何子墨,示意他接着。
心说这位犯罪心理学家估计也没有什么线索,何子墨只得自己出马:“我们来继续刚才被Samuel打断的话。那天出事时,你有没有觉得在场的人中有谁不对劲的?或者说,有谁刻意跟易书记走得比较近的?”
“这儿民风淳朴,易叔叔又是这样的身份,肯定有很多人热烈欢迎他,走得近的话无可厚非吧。”郁览不免提醒道。
再次听到“易叔叔”三字,易陌淮滞了滞眸,终归没有说什么,而是认同郁览的话:“除了泼水那个环节,我父亲的助理全程都陪伴着他,他也说过,大部分傣族的民众都和我父亲亲切握手,并没有刻意接近,也没有刻意疏远的。”
新郎官也补充道:“易书记能来咱们这种小地方是咱们的福气,这说明国家念着咱们,没忘记咱们这个小民族。所以婚礼上啊,不管是谁,都喜欢和易速记念叨个几句,按照你们那边的习惯,给易书记满上了酒,不醉不归来着。只是没想到最终会是这个结果……”说到最后,语气也不由地沉了下去。
“咳咳咳。”席垣猛地轻咳出声,淡然提醒道,“跑题了。”
在场几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何子墨:“我这是在问案发当天的情况,怎么就跑题了?”
“你可以以之前问我夫妻性/生活的口吻来问一下咱们的新郎官与那位阿雅新娘的s/e/x life情况。”
这么私密的话题,居然就这样毫不转弯地以让当事人听到的声音说出来,几人瞬间神色各异。
郁览心说他怎么如此毫不顾忌。这前不久还被何子墨如此调侃,转过头,他居然要让何子墨问新郎官这种话题。
何子墨则是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不接着问下去了,敢情这种尴尬的问题是不屑于问啊,而我就这么可怜地被你充当马前卒……”
顿了一下,何子墨转向面色有些不自在的新郎官:“既然Samuel拜托我问你这种话题,你就随便说一下吧,满足一下他的求知欲。他和你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这老婆养在家里头估计也没碰多少天……”
郁览额头迅速挂下黑线。
何子墨这是有多少想要让席垣出丑啊……这打击报复的速度,果真是快得让人始料未及……
新郎官听了,那张淳朴的脸讪讪一笑:“让各位笑话了,我和阿雅就是普通夫妻,和和睦睦恩恩爱爱的。”
“瞧瞧,人家恩爱着呢,Samuel你可别羡慕嫉妒恨呐。”何子墨趁机对席垣落井下石。
席垣瞥了他一眼,利眸逼视新郎官:“我想听实话。”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和阿雅恩爱不对吗?什么实话?你到底想要让我说什么?”新郎官语气猝然拔高,已然含着一丝不耐烦,“这位何局长问的是案情,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要问这种和案件无关的事情。如果实在是没什么问的话,我就在这儿先恭送各位了。我还得去地里头干活。”
这,是被下了逐客令啊。
看不出来人家小伙子很朴实的一个人,这被人触犯了,还是会有火气的。
郁览不免对席垣同情了一把。
这好端端的,竟然还能将这么个实诚的小伙子给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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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如此同情的眼神,席垣只做没看到。对着新郎官,面无表情地开口:“对于我所有的问题,你基本都会扯上阿雅——你口中的妻子,每句话都参杂着秀恩爱的成分。你面对我们时面部表情很矛盾,一方面得表现对死者的遗憾,另一方面还得表现出刚结婚的喜悦。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根本就不好拿捏。所以你索性选择了沉静的脸色,当我问及你的家庭情况时,才每句不离你的妻子,试图表明两人之间的恩爱。”
“那么,是什么使得一个新婚不久的男人千方百计想要对他人表明他过得很幸福很好呢?何局长,相信之前我们的谈话你还记得的吧?这男人某些方面不协调,便会刻意在言语及行动上表明很协调。男人骨子里的优越性不容许自己的弱点呈现在他人的眼前。”
被突然点名,何子墨不免嘀咕了一句:“拜托,我的s、e、x很和谐!”终究没敢说出口,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确实很幸福也很爱你的妻子,不过很显然,你的爱却遭到了阻碍。嗯……看来你的妻子很不配合啊……”顿了一下,席垣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也许我们可以去你们的婚房验证一下你们性/生活的和谐程度。”
被人如此直言不讳地点明,新郎官脸色奇差,整个人瘫在座位上:“不用了,如你所说,我和阿雅确实还没有洞房。”
此言一出,何子墨倒是为他说话了:“Samuel你也真是的,这儿都出命案了,人家两夫妻哪儿还有心思同房啊。这不是挺正常的事情吗?你还非得让人如此尴尬,有意思吗你?”
“你会为了一个跟你毫不相关的人死了而放弃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吗?”席垣漫不经心地反问,语气中有着一抹嘲意。
被他如此一噎,何子墨不得不据理力争:“好歹人是死在自己的婚礼上,总会过意不去吧?这哪儿还有心思洞房啊……”
“你会因为过意不去而放弃洞房吗?”席垣又是让何子墨以代入式的思维来回答。
若是他,自己好不容易才有的福利,当然不可能放弃了。顶多也就表示一下对死者的感慨,想起来觉得有些对不起他罢了。但夜深人静了,警方也撤离了案发地,只有小两口的洞房花烛夜,怎么可能少得了大战个八百回合?何子墨虽然是如此想的,可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自己的身份摆在台面上,自然是不能做出什么辱没的事情来。
“即使他们没有洞房又能说明什么?”不解,他望向席垣。
一百二十三、地老天荒一人心(大结局)
并没有直接回答何子墨,席垣走向那幅悬挂的画:“易少,看着字迹,有没有觉得眼熟呢?”
并没有问郁览和何子墨,反而问一直都在一旁没怎么开口的易陌淮。
郁览有着不解,也随即望着那个“忍”字。
单调的字眼,“忍”字上方的“刃”一板一眼,原本只有一点,却似为了对称,故意在右边也加上了一点。那个底下的“心”字,最后一点写成了折勾的形式。
不过这也没什么,当代的书法家,哪个不是因为要让人觉得与众不同狂草隶书写得潦草至极?故意写错字的,也大有人在。
易陌淮站起身,走近席垣,目光则是落在最后的签章上。
当瞧清楚上头的印鉴,下意识和席垣一对视:“这是……立老先生的手笔。”
虽然狐疑,可结论,却是毋庸置疑的。
当代书画家立濂谦老前辈作的字画,每一样他都略有研究,所以在席垣别有深意的情况下,不免便更加认真观摩了几分。而看到那印鉴,更是确定无疑了。毕竟他曾因为那“情比金坚”的韵意而下了大手笔拍下了那幅画。即使主办方后来因这幅赝品向他道歉并愿意承担他的所有损失,他也宁愿留下这幅赝品。
“Right!”席垣瞬间便赞同了他的结论,“Mr。立不论是书法还是作画都有个习惯,喜欢留下自己的印鉴。我深觉遇到了知音,易少虽然当时在慈善晚会上拍下而来赝品,还是能够一眼认出Mr。立的作品。”
郁览默默看了眼席垣,又望了一眼易陌淮。
瞧着席垣如此面色如常,她反倒觉得自己小人了一把。原来这个男人,因为她的缘故而来云南这边帮易陌淮,倒是并没有嫉妒的成分在。
“什么意思?这字不是那位阿雅新娘写的吗?是大师作品?”何子墨也走上前去,将那个印章的位置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起来,“看上去还真像,等等,我马上找鉴定科的人来做鉴定,顺道也给弄几张照片给那位立老先生发过去证实一下。”
说话间,已经走了出去,直接招呼着自己带来的人过来。
一晃眼的功夫,鉴证科的人已经过了来,连带着黄刑警那边的人,也走了过来。
“与其继续执着于一幅画,我还是希望警方能够迅速出动全力缉拿那位阿雅新娘。”
此言一出,新郎官立刻便跑过去揪起席垣的领子:“你什么意思?阿雅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要这么对她?你刚刚就说那幅字不是她写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小地方人就不配写出这么一手好字,是不是就特别看不起我们傣族的人?大师的作品就理该卖几百万几千万是不是?所以怀疑我的阿雅偷了这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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