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语气都是结着一层冰:“有事?”
其中的女人双手合十,又嘟了嘟嘴,表示抱歉地说:“能不能请你们帮个忙?”
郝倾城看了眼应宸泽,只见他的眉头蹙了蹙,表达着明显不悦,于是赶紧露出笑,问:“你需要我们帮什么忙?”
她不经意从口中泄出的那个“我们”,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形下,成功地取悦了这个眉头紧拢的男人。
她说“我们”,而不是“我和他”。
这个女人推了推她男友的手,带着点小女人的斥怒:“快点快点,拿出来。”转而又看向郝倾城,笑嘻嘻的样子,“这不有幸被抽中参加应氏的这次珠宝展么,想着展会上肯定有不少识货的行家,就把我妈留给我护身保平安的这块玛瑙拿来了,想让辨辨真伪。我们刚才看你和你男朋友在交流谈论这些珠宝的时候,很专业,一猜就知道你们一定是行家,麻烦了。”说着便伸出手,把玛瑙递给他们看。
“玛瑙?”郝倾城的眉头扭成一个结,侧身递给应宸泽一个求助的眼神。钻石金银的真假她还有点把握。至于玛瑙,真是有些苦恼,只好问他:“这个……你懂吗?”
也许是那一个“男朋友”,也许是她那个楚楚求助的眼神,应宸泽伸出插/在西装裤里的手,接过了这块红玛瑙。犀利的眼神在这块玛瑙上逡巡一番后,很快抛出结论:“假的。”
“什么?”这个女的忽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你再看看,会不会是看错了?”
这个女人身侧的男友脸顿时变成了茄子色,伸手过来拉自己的女友,却被女友打了回去,女友压低声音吼他:“回去再收拾你。”这男的只好悻悻然地把手缩了回去。
这一幕好像在应宸泽的意料之中,对此,他却不以为意,完全以一副局外人的眼光客观分析:“从目测的角度来看,有四种方式可以辨别玛瑙的真假。”
“ 一、色泽。真玛瑙色泽鲜明光亮,假玛瑙的色和光均差一些,二者对比较为明显。”
“ 二、质地。假玛瑙多为石料仿制,较真玛瑙质地软,用玉在假玛瑙上可划出痕迹,而真品则划不出。从表面上看,真玛瑙少有瑕疵,劣质则较多。”
“三、工艺质量。优质真玛瑙的生产工艺严格且先进,故表面光亮度好,镶嵌牢固、周正,无划痕、裂纹。”
“ 四、颜色。玛瑙石有自然色的,也有后加工染色的。自然色主要有红色、琥珀色和白色。其中,以红色为最好。”
最后,他挑了挑眉,做下结论:“很明显,这块玛瑙,色泽差,石料仿制,做工粗糙,后加工染色,十足的水货,完全的低劣仿品。”
强大的一番分析后,应宸泽把这块玛瑙递还给那位一脸憋成猪肝色的男人,微笑提示:“收好,下次讨好女朋友的时候,记得选个做工精湛点的高仿品。”
语罢,他很自然地牵起愣在一旁的郝倾城,凉如清风的语气划过她耳边:“走吧,去吃饭。”
原地站着的那一对情侣中,那个女的终于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哀鸣。
被他强拉着的郝倾城,慢慢回过神来,有些不满地推了推他的胳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对陌生人你都这么不留情面,难道就不能含糊点?”
“难道你不觉得我是在做好事?”
“……”这也算好事?
“我相信男人和女人有一点相同,都不能接受被欺骗,哪怕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更何况这种欺骗发生在彼此最亲密的人之间,以牺牲信任为代价,这样的感情要着有何用。”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这个问题,最终还是没有深究下去。不得不承认,不论是讲情还是说理,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总能说得你哑口无言。
还没走出会展中心,郝倾城终究是没忍住,问他:“你是怎么看出这块假玛瑙是她男友送的,而不是她妈留给她的?”
他的眉好像敛了敛,高高的个子微微低头,墨黑的眼微眯,打量着她:“我记得你以前并不这么古道心肠。”他的头更低了,近乎贴到她的脸,“更没这么笨。”
郝倾城微微向后缩了缩脑袋,就听到他说:“如果是父母送的东西,又是护身保平安的,即便是假的,做女儿的也会当宝贝留着,更别说拿来鉴别真伪了。还有最明显的,一开始这男的就是被他女朋友拉扯过来的,他的脸色都可以免费表演一出变脸了。”
被他这么一说,她也可以去表演一出变脸了,郝倾城低了低头:“我没想这么多。”
“没想到,过了四年,你还是一样,丝毫不懂人情世故,看不懂人的脸。”应宸泽轻叹了口气,平淡清澈的语气辨不出是该庆幸还是无奈。
这不过是一句务实的评价,却在郝倾城的心上卷起了千层浪。脸不外乎就是一张具有欺骗性的面具,有些人外在明媚清风,揭下那张面具呢,她会看到什么?
看到的,无非是一张张布满虱子的狰狞面目。
父亲的死,是她这四年里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伤。她可以忘记他当年接受叶习影的追求,可以忘记他说摆脱她的庆幸,可以忘记他和叶习影的那记拥吻,也可以忘记当年的自己站在机场外看着他们一同离开的身影,忘记洁白的飞机羽翼划过墨黑色的天际,徒留她一身的万念俱灰。
唯独忘不掉,她说过的“永不节哀”。
“可是有些东西,用心却可以看出来。”郝倾城的话无疑是冰寒的,应宸泽听在心里,却什么也没说。
说有什么用,再会说也比不上行动。
“叶习影呢,你们现在怎么样了?”她也不明白,这句话就这样从口里蹿了出来,似乎未经大脑筛选,又好像欲问多时。
闻言,应宸泽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侧头看她:“你这么问,是想证明什么?”
郝倾城也是沉默,避开他审视的目光,却不料接下来迎接的,是他极力想要证明什么的吻。
他的舌强韧而凶猛,她的舌柔软而逃避,两方厮杀,她自然只能败下阵来。他退出的时候,一派如沐春风的醉意。而她,贴在他的胸口,脸憋得通红,一副气喘吁吁的被虐样。
尤其是他贴在她耳边的那句:“不用证明什么,这就是我的答案,我和习影,什么都没有。”
周围的灯光璀璨通亮,恰好照着郝倾城那张白皙美好的脸,将她脸上泛起的那点甜蜜的笑意,一丝一丝地渲染晕开。
不远处的长廊尽头,站着一男一女。
男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女人的脸上隐隐闪着些许怒意,将前方旖旎的镜头一寸寸地掐入掌心。
临近九月,这座南方的都市已渐渐转凉,夜晚的风透着沁人的寒意,一缕缕地钻进裸/露的皮肤里,让人不禁冷颤连连。
走出会展中心的时候,应宸泽看了她一眼,十分利索又自然的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了她裸/露的肩膀上。目光掠过她精致而突兀的锁骨时,看到了一条项链,眼神敛起一层寒意。不经她的同意,便用手撩开她的头发,伸至脖子后方,把她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拿了下来:“我会替你转还给他。”
她伸手去拿:“还是我去还吧。”
应宸泽已经利索又随意地将它扔进了自己的口袋,偏头看向她的时候,语气里暗含着警告,也是命令:“能少见就少见,别让我心里不痛快。”
郝倾城怔怔地,只是望着他,任凭心潮起伏。
此刻,已接近晚上十点。
弯弯的月亮挂在黑夜的上空,给大地投下一片撩人的月色。七夕带来的浪漫余温还未全然消退,霓虹灯充斥着这个城市的星光,一对对相挽相依的男女淘气地秀着恩爱。
她走在他的身侧,感受着臂肘相擦带来火花的触感,也传达给自己一个不真实的信息:他一定还爱着自己。
这种爱,不是得不到的不甘,不是巧取豪夺的报复。
也许从来,他都不比她爱得少,不比她爱得浅。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郝倾城的一只手已经接近他的胳膊,轻轻地推了推。待他侧过头挑眉疑惑时,她朝他明媚一笑,纤细的手已经钻进了他精瘦的臂弯里。
这是多么明显的暗示,冷静锋锐如他,这一回却愣住了。
时间滴答滴答,几秒过去了,几十秒过去了,这个男人终于动了动眉。第一次,他发现,原来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头顶的上空,是一片烟火汇成的花海,照亮了深黑色的夜,照亮了这四年里深深埋藏的思念。
郝倾城想,就这样吧,就这样重新在一起。
应宸泽想,还好,她终于回到他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下新晋榜了,收藏呢评论呢你们呢???
☆、第三十二章
一切回归正轨。
应氏上上下下,从高层到员工,个个春风得意。
新一周的例会,各部门的经理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以往各部门在汇报工作的时候,整个会议室弥漫着一股迫人的低气压,唯恐出现差池。应总虽不会直接把人骂得狗血淋头,但扬手把那文件重重一甩,众人气都不敢出。
昨天例会上,所有人都发现,应总推门而进的时候,眉宇中带着鲜有的笑意。起初大伙还以为是笑里藏刀,结果财务部上报的数字少了一个零,这么大的差错,所有人都摒着气等着挨刀。谁知,应宸泽手一挥,一句下不为例后,直接散会。
小至员工,这个月奖金翻倍。
应宸泽一回到办公室,脱掉外套,取下领带,把李秘书叫了进来,把郝倾城完善好的最终设计稿递给他,先是安排公事:“把这份设计稿安排下去,制成样本,尽快交给我。”
李秘书接过,开始汇报另一件事:“应总,你让我深查的事,公安系统那边确实没有任何漏洞和疑点。不过,有一些事,十分巧合。”
“说。”应宸泽放下手中的文件,沉肃起来。
“郝小姐的父亲郝启良在出事那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