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还有哪些人参加?”小黑问。
“我二叔和三伯。”
我感叹:“你二叔也别指望了,我看他这辈子就没干过什么好事;连丢进太阳都嫌不够环保,那你三伯呢,难道都是一路货色?”
“当然不是,三伯和我爹是至交,从小待我很好。”璟雯蹙眉。“只是这行情,想关照也难啊。”
“那就换你关照他。”小黑笑了笑。
“程公子,此话怎讲?”
“若你对你三伯的为人有信心,不妨试试置之死地而后生。”
“直接点。”我从来排斥咬文嚼字。
“放弃三天后的参举全。”
“什么!”我比谁的嗓门都大。“好不容易拿到玉佩难道就这么算了?!”
“姐。”宁儿拉我坐下。
璟雯反感地瞥了我眼,继续专注的盯着小黑。
又来了,我这是为谁急?
小黑笑。“不能确定赢家,说明三方面的差距很小,若璟雯再分票源,不仅自己可能赢不了,她三伯落选的几率也大有存在,既然我们的目的是重建家业,而他的目的是那四十万袋米,不如以退为进,各取所需。”
“所以?”
“放弃参选权,把人脉留给你三伯,若你三伯的为人真如你所说,那么你家的米行不久就能重新开张。”
“但是……人脉如何转移?”
“你可以宣传啊!”
小黑揉揉我头,向璟雯道:“正是,我们会帮你布置好舞台,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第二天,我们就把璟雯的旧米行恢复原貌,并在门口搭建了一个大平台。
按照计划,大会前一天璟雯宣布因病退选,然后要抱病为许三伯站台,大发高论,请求大家把原来支持自己的票转给她的三伯。
当天,米行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男女老少,行走一步都十分困难,后来就连铺子里也拥满了人,晚到者简直无法插进一只脚去。
镇上的人无不对璟雯的真知灼见竖起大拇指,孝顺;宽容,善良,聪慧,懂事,水灵……不到半天,对璟雯的赞美之词就有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第三天,米商大会刚结束,以压倒性优势胜出的许三伯放下庆功宴直接赶来米行请菩萨般邀请璟雯跟他回家。面对居功至伟的侄女,年过半百的许三伯激动得心情入滚滚春潮,动荡不息,又是送绸缎,又是送头饰,对璟雯就像对国宝,捧在掌心里怕手劲儿重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
“三伯,您的好意璟雯心领了,只是我……我……”璟雯咬着薄唇,犹豫不决的色调在她的眼睛中愈来愈浓。
“雯儿,三伯知道自己对不起你爹,前段日子没好好照顾你,但是……”
“三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璟雯欲言又止,眼睛在我们之间飘忽不定。
“雯儿。”中年人激动地抱住璟雯的肩,满脸愧疚。
“许三伯,您别着急,咱们坐下慢慢谈。”宁儿巧妙的插入两人中间,化解璟雯的无措,将许三伯扶到椅子前坐下。
小黑淡淡地笑了笑,为他沏上壶茶,道:“璟雯并不是责怪您,她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雯儿,你真的不怪三伯?”
“当然,三伯当初也是身不由己,璟雯知道,但是我……”她拧着衣角,视线移向我们,眼神才刚接触却又突然避开,像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
“那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我急了,这一闪一躲的要到什么时候,完全不像她平时干脆利落的作风。
“我……”她看向我,嘴唇抿的煞白,成一条线,望之俨然,好像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你如何?”
“我希望程公子能留下帮我。”她不再看我,神情严峻的望着我身旁的小黑。
“你!那怎么行!”我脑中警铃大响,立刻上前老母鸡护小鸡一般把小黑挡在身后。
“为什么?”下一秒两人异口同声。
我像挨了一下闷棍,唰的扭过头去瞪他。“你问我?!”一个女人即使有再大的肚量也不可能亲手把自己喜欢的男人推到可能成为第三者的女人身边,如有真有这种可能,要么是她不再爱那个男人了,要么她就是个不折不扣地蠢蛋。我想牢牢抓住他,他却问我为什么,难道这几个月来都是我一个人在演独角戏,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截。
他身体微微一僵,立即被掩饰过去。他依旧浅浅的笑。“我想听原因。”
“没有原因!”我硬邦邦地甩出几个字,心里好像一团乱麻,又好像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笼罩着,心头抑郁至极。
“程公子……”
“对不起许姑娘,请您稍等。”小黑抬手,双眸幽深的看着我。“贝贝……”
“已经过冬,明早我就回京,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一种异样的酸辣的滋味升腾到鼻尖,我死命克制自己。
我的心里有两种感情在斗争,也许不只两种,气愤,期待,懊恼,不甘……种种复杂的情愫交织在一起,我压抑着它们,不使它们爆发出来,只是暗地里咀嚼着。
“贝贝。”他举起手,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触及我的肩膀,我已经狠心的把它拍走。
“宁儿,我们回客栈!”汗湿的手掌紧捏成了拳头,我强忍着钻心的疼痛走出店铺。
“如果我留下呢?”
温润的语气却似一把锋利的锉刀在我心口来回地锉着,脚步在米行门口仅有半秒的停顿,“我尊重你。”四个字哽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我的心像着了火,眼圈发红了,哽咽得简直要哭出声,在宁儿的搀扶下,我加快脚步离开。
回京
从米行出来后,我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宁儿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拉着我的手,陪了我一整天。
回到客栈,天色已经很晚,我们理了理包裹退了两间房,晚上,宁儿搬来与我同住。
“睡吧。”她轻轻提了提我的被褥把我盖实。
我侧身对着墙,闷闷不乐。“我失恋了。”
宁儿抿拢我鬓角的碎发,喟叹。“不是明天才启程么,给他个机会,也当给自己个机会,我不相信小黑放得下你,他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
“哼!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
宁儿轻笑。“你就认定自己比璟雯逊色?罗贝什么时候变得妄自菲薄了。”她整整我的被沿,继续道:“看着你们俩一步步走来不容易,但我心里却是羡慕得很。”
我翻转过身子看着她。“羡慕什么,你这条件还怕做寡人?别老把自己禁锢在教条里,为什么只见扁舟不见海,喜欢就说出来,感情中,冲突也会变成动力,最怕的就是一潭死水。”我咋吧咋吧嘴,突然灵机一动。“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说什么呢!”她立即飞红了脸,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老四,是不是?”我眯起眼睛,面部肌肉紧绷,极力装着本尊的天山雪莲。
她满面红涨,咬着嘴唇,不肯回答。
“是不是他?坦白从宽!”我伸出肘撞撞她,挤眉弄眼。
她两颊绯红,挪了挪身子道:“是与不是又有何分别,爱情是不期而至的,可以期待,但不可以制造。花开堪折方须折,莫让鲜花败残枝,一个有一万两的人为你花掉一百两,你只占了他的百分之一,而一个只有十纹的人为你花掉十纹,你就成了他的全部。”她喟然,眼眸中流过难以名状的忧愁。“也许他愿意为你花掉的远远超过一百两,但是……我却根本不在他的感情线上。”
我窒了一下,随后抬头咒骂。“什么!你也看出来了?他只肯为我花百分之一?!死小黑!我们彻底完了。”
“姐!”宁儿拉下我,哭笑不得。“你真是个糊涂蛋,眼里就只有小黑。”她点点我脑门,道:“既然这么在意人家,那还舍得他留在这里,要是他真跑了,看你怎么办。”
“哼!谁说他了,谁理他!”我大窘,急忙钻回被窝,遮好头不再露面。
“哎,你啊。”宁儿隔着被子轻笑道:“放心,他有多少都会给你,哪敢藏着,你就安安心心睡,他明天肯定出现。”
“鬼才信!”我蠕了蠕,把头埋得更深。
早晨,宁儿坐在梳妆台前打扮。
我走到窗沿,推开窗户,阵阵暖洋洋的风带来的杏花的香味飘然而至。
战胜严寒而早来的春天依旧雾气蒙蒙,眼前一片迷迷茫茫,白雾幻影……
“姐,咱们下楼用完早膳再走吧。”恍若白玉雕琢的手腕上带着一只翡翠手镯,她的手指一下一下慢慢捋着鬓边的头发,明亮秀丽的杏眼笑成一条线,从镜子中偷偷打量着我。
“不去!车上吃干粮!”我知道她想施拖延战术,我就偏偏咽不下这口气。反正女人也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我现在就去找更大的诱惑去,我回到床边拿好包袱。
推开门……
阳光洒下,一道影子长长的投射进门内……
“你找谁!”我没好气地瞪着眼前人。
他一愣。
宁儿掩着嘴,挪步而来,拍打我肩笑道:“我昨晚说什么来着。”
我冷哼,正要就着空当走。
“你很早就来了吧。”宁儿笑语。
小黑用力点头,往旁边挪了一步顺便挡住我的去路。
“几时来的?”宁儿继续。
“寅时。”他站的笔笔直。
我再瞪他。“宁愿相信世间有鬼,也不相信男人那张破嘴。”我挤出身,径直下楼。
“是真的。”他紧随其后。
我不搭理,气冲冲地迈出客栈。前天在米行我希望他会跟出来,昨天晚上我希望他今天能出现,可是现在他真的出现了也跟来了,我却没有理由的控制不住的更生气。
我找到马车,他伸手要扶,我一声哼,拍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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