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越听越皱眉,弱弱插了句嘴:“一群不合法吧?”
“臭小子!少插嘴!”
“欸。”陆远乖乖闭上嘴又听老妈念叨了近半小时。在电话的最后,老妈提到要去庙里给陆远求姻缘求好运什么的。从不迷信的陆远突然想起最近遇到的糟心事,试探性地问:“如果总是遇到倒霉的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
“是遇到小人了吧?”
想起文措,陆远坚定地点头:“那确实是小人。”
“去庙里拜拜。或者你告诉我名字,我明天帮你去打小人。”
“我不是说我,是秦前。不用管他。我还要睡觉,先挂了啊。”
“……”
挂断电话,原本困得要死的陆远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三两下穿好了衣服。早饭都顾不上吃就跑最近的庙里去了。
从不迷信的陆远因为遇到了文措,偷偷摸摸去庙里拜拜。许愿希望再也不会碰到文措。
结果就过了个夜,文措就来了,还是和秦前一起来的。
陆远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庙里的菩萨是老糊涂了吗?是听错了他的愿望还是故意要整他?
那天陆远没课也没工作,难能窝在家里睡觉。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把他吵醒。
陆远随便趿着一双拖鞋就出来开门。一边走一边揉着眼睛,打开门的瞬间,他正随手拨弄着如同鸡窝的头发。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是秦前,身上警服都没换,一看到陆远,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
而秦前身边的女子,身上穿着一件暖黄色的开衫,下/身搭配一条米白色的裙子,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很奇怪的搭配,可她那张盛极一时的脸却完全掩盖了穿着搭配上的问题。
那女子正是长着天使面孔的魔鬼文措。
“陆博士早啊。”文措嘴角勾着甜甜的笑意,微微歪着脑袋看着陆远,那笑容里仿佛有消融冰雪的暖意。但陆远已经对她演技派的笑容彻底免疫了,自是打动不了他。
“早……”陆远生硬地与她握手。随即很不情愿地将他们领进了屋。
见文措一个人走在前面,陆远瞅准机会,眼疾手快抓住了企图溜进去的秦前。
“怎么回事?”陆远压低声音质问秦前。
秦前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文小姐说和你有点误会,来和你道歉的。你也懂得,她求我半天,我根本没法拒绝。”
文措应声走了过来。递给陆远一个纸袋,“道歉礼物,希望陆博士能原谅我之前的恶作剧。”
“没事。”陆远生硬地扯着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陆远对这个女人除了敬而远之没别的想法,对她所谓的礼物致谢不敏。他随手把她的礼物放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也不想招待他们,立刻就下了逐客令:“你们来得也挺不巧的。我一会儿还有节目,马上就出门了,就不招待你们了。”
两人也是识趣之人,见此情景,对视了一眼,满嘴道着抱歉,起身准备离开。
文措是最后从沙发上起来的。她跟在陆远身后,沉默地打量着陆远租住的一室一厅。MUJI式的原木风格,大约因为是旧房子,装潢显得有些旧了,木地板也有点花了,但家里还算整洁,整个很符合这个男人木讷耿直甚至有点傻的个人风格。
学术派的男人家里自然是少不了书。文措视线所及范围内几乎到处都是书。
临出门,文措被陆远家挂在墙上的日历吸引了。站在那看了半天,直到秦前喊她她才离开。
“陆博士,其实我挺欣赏你的。希望你不要因为之前的事讨厌我。”文措郑重地对陆远说,那表情十足真诚。陆远差一点就又要上当了。
“呵呵,”陆远干笑:“其实我这个人缺点很多,真的很不值得欣赏。”言下之意是,姑奶奶你还是饶了我吧!
文措自然是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可她这人就是反骨得很,懂了也要装不懂:“陆博士这么大度我就放心了,今后就多多指教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只听见身后的陆远伸长脖子喊着:“还是少指教一点吧文小姐!”
……
送走了他们,陆远看了一会儿书肚子饿了。随便穿了件衣服就出去觅食了。半小时后,吃饱喝足的陆远回来了。还没进家门,就被蜷坐在楼道里长发女人吓了一跳。
那人头发很长,披散在肩头像一块黑色丝绸,看上去十分阴郁。陆远壮着胆子向前走了两步,这才从衣着打扮看出是不久前才来过的文措。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陆远被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文措微微抬头看了陆远一眼,说:“我一直都没走,我知道你是不想看到我所以撒谎,其实你今天根本没有工作,对吧?”
“你……你怎么……知道?”说完陆远就像搧自己一耳光,人家还没诈呢怎么就自己招了。
“你们家的日历上把有事的日子都圈出来了,没有今天。”文措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
陆远皱了皱眉头,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想怎么样,“你怎么还不回家?”
“这不是还没求得陆博士的原谅么?哪敢走啊。”文措踱步走到陆远身边,仰着头,好奇地上下打量着陆远,像小狗似的在他身旁嗅来嗅去,“陆博士有一米八吧,还挺高的。”
陆远没空和她唠嗑,皱着眉头冷冷地说:“我说了我已经原谅你了。”
文措眼眸低垂,看着地面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眼,她的瞳孔很黑很圆,有点像孩子的眼睛,所以才有种无辜感觉,让人忍不住怜惜。
“其实这几年和我接触过的心理医生啊警察啊挺多的。”文措若有所思,突然问陆远:“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扮演这样的角色,把深陷泥沼的女人救出黑暗,自以为那就是英雄?”
因为这句话,陆远第一次很认真地看了文措几眼。他想了许久,才对文措说:“我并不想扮演什么英雄。我只是看到了我感兴趣的课题,想试试而已。我并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么多事。”
“呵,”文措笑了笑:“倒是无耻得很坦诚。”
说完,她潇洒地对陆远摆了摆手。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留下陆远一头雾水。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活了二十八年,陆远第一次产生了遇到克星的感觉。
“陆博士,我还会再来找你的。”临下楼,文措突然回头说。
“什么?”陆远一脸不敢置信:“你还要来?”
想到自从和这个女人产生交集就遇到的一连串倒霉到不可思议的经历,陆远还心有余悸,他哭丧着脸说:“我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陆远那副生不如死的样子让文措感到有些受挫。这在她漂亮的人生里是绝无仅有的经验。她别扭地站在楼梯的角落,定定地看着陆远,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对啊!”陆远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回答完立刻意识到这是在捅马蜂窝啊,马上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以后能当不认识我,就最好了。”
“……”
从陆远家出来,文措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
一个人在江北大桥上散步,一路不小心误入了许多游客的镜头。见识了许多疲惫而羞涩的笑容。
江北大桥是近代第一座铁路公路两用的大桥。好多电视剧都在这里拍摄,充满了历史的感。
在学生里曾流传过这样的传说,如果男生背着女生走过江北大桥,两个人就会一辈子在一起。和万里在一起的时候,文措曾经好几次要求来走,两人总是阴差阳错没来成。
现在想想,这一切还真的都是命。
文措安静地趴在江北大桥充满时代感的石栏上。远方大江东去,云雾蒙蒙,江面上行驶着来往的货船和游轮,岸边有正在作业的码头,一切都井然有序。
江风阵阵,吹拂着文措的头发,文措微眯着眼睛。
文措身边站着一对年轻的情侣,似乎正在斗气。
女孩嘟着嘴抱怨着:“你怎么这么没用,这才背了一半就不背了。”
文措听着两人的对话,想着,大约又是一对为传说而来的情侣。
那男孩大概是真的累了,搂着女朋友耍赖说:“要不你背我吧,反正是背着过江北大桥,谁背谁都一样。”
女孩瞬间就被逗笑了。两人打打闹闹从文措身边走过。
文措觉得那一瞬间好像被针扎过,心脏紧紧地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常态。
她想,她大概是真的生病了,病到不分轻重、不知好歹,想起一出是一出,过一日算一日。
她双手一撑,跳坐在江北大桥的石栏上,双腿极其闲适天真地摆动着。
明知道陆远烦她,她还是拨通了陆远电话,没别的原因,就是任性。
“陆博士,我现在坐在桥上,还挺高的,不知道跳不下去能不能一次死透。”文措对着手机挑衅地宣告:“你不是治愈专家吗?我都要死了,你来不来?”
陆远屏住呼吸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最后,他极其严肃地问:“哪个桥?”
文措隐隐有种胜利的得意:“江北大桥。”
得到答案的陆远终于是忍不住暴脾气,对着文措大声吼道:“文措!我操/你/妈!你敢冲动试试!”
?
☆、第六章
? 陆远坐在出租车上,沿路一直红灯,越等待陆远越觉得头皮发麻,一张开手才发现手心湿腻腻的全是汗。
江北和他的家乡安昆完全不一样。气候琢磨不定,人口众多,交通拥挤,物价高昂。和全国许多大城市的画像一样。并不算好,但机会多,让人热血有梦。
从本科读到博士,见证了不少同学朋友找工作、结婚、安家,只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坚持着就到了今天。
高考那年,陆远唯一的愿望就是脱离父母的掌控,所以选择了他们唯一没什么朋友的江北。江北大学是江北最好的大学,他报的是江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