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越来越急,几乎再也承受不了澎湃的思潮……
他的惜桐……一个不愿意爱他的女人……一个逃跑的女人……
终于再次回到他身边;这次,除了死亡,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无声无息地走近,瞧见她莹白的脸庞漾着淡淡的笑容,澄澈的明眸异采涟涟,当真有说不出的清丽、描不出的水灵。这时的她,竟和自己记忆中的人儿不太一样……
不是容貌不同,而是她的神采相异,那一颦一笑清雅幽远,竟是他未曾见过的柔和袅娜、楚楚动人,不由得使他满腔都是怜爱。
一曲既毕,她轻轻叹息,慢慢抬起头来和他相看……
她的眉际之间渐渐笼上一层淡淡的疑色,黑白分明的眼眸,专注地在他脸上梭巡,柔嫩光泽的绯唇轻轻颤动,似要开口却又迟疑;如此风情令人心魂俱醉。
玉枫有点心惊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亭外的男人。在他浓秀的剑眉下,有对略带严厉的眼眸,挺直的鼻梁下,薄唇紧抿;神情不怒而威,却又带着丝丝的情意,若有情似无意,似有意若无情;他为什么这样看自己?不!看惜桐?
看他的顶戴和那蓝色袍子,不像是府里的侍卫,但也不像是绵志那种官员的打扮,他是什么人呢?
朝自己走来的一举一动,有着浑然天成、卓而不凡的气势;这是一个贵介高子,也许是和绵志一样的王子贝勒,决不像是来加害自己的人,所以他放下心来;只是这人为何会走到这内院来?难道是来找绵志?
玉枫离开石椅,拱手作揖说:“这位大人有礼了……”
玉镯里的惜桐午休刚刚睡醒,听到玉枫的声音抬头往荧屏一看,登时吓得三魂七魄立刻归身,大叫一声:“完了!”
皇上怎会知道她在绵志府上?这下她逃不掉了,该怎么办?玉枫决无法在皇宫里生存,这让皇上抓回去,可能会早早没命,这下惨呆了!
她急得猛捶地,却无法可施,恨不得……恨不得死了算了。
站在亭外的永琰,看她行个男子的礼,微微地笑起来,心想他根本不相信惜桐会失忆,这必定是她逃避自己的托辞,居然睁着眼就演起戏来;他打算不动声色,就看她怎演下去;于是微微颔首,算是向惜桐回礼。
玉枫看着他那抹淡漠的微笑,顿使得他光采摄人,呈现龙章凤姿的身态;看他的年纪应该比绵志还大,那会不会是他的堂兄弟?
“大人是来找绵志的吗?他不在内院,您可能要往前院去找。”他将自己的一头散发抓住;无人时放开头发是很舒服,但有人时就不成体统,他有些尴尬地将之拢在手中。
谁知那人居然不回答,径自地走进凉亭,在他身前站定。
第二百零三章 哪儿都别想去
玉枫此时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女儿身,这人在这里和自己相会,与礼不合,自己应该要避嫌,于是赶快退后一步,打算走为上策。
“大人,请在此地稍候,我请人来招呼您……”说着屈膝行礼,就要退出凉亭。
不料,这人居然举起手,阻止他离去。
玉枫讶异地抬头直视;见到他居然目光闪烁思潮迭起,大有将他搂进怀里之意。如此露骨的眼神,让他立即警觉;想起惜桐的容貌的确出色,自己初次见到时,也曾失神……
这么说来,此人竟对惜桐心生爱意,有着不良企图!
“大……大人请容小女子告退。”他抱起古琴想要自保。
可那名男子却早他一步,将琴抱起说道:“我帮你拿吧,带路。”
带路?他居然说带路?带路要去哪里?难道是惜桐的闺房?
这人是脑子有问题吗?难道不知女子闺房,不是男人可以随便进入的?玉枫急了,远目眺望四周,希望有人进来花园,将这个男人赶走。
“别看了,朕在这儿,没人敢进来……”男子直视着她的眼睛,温吞吞地说出来,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般随意。
玉枫却像被针刺到般,惊跳起来!
他就是皇帝?那个远在天边、高高在上不可亵渎、不是任何戏子可随便瞻仰的皇帝?有可能吗?他痴呆地望着皇帝久久不动,思虑却如翻江倒海般混乱极了,不敢相信自己能清醒地见到皇上……
可再一想;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惜桐从宫中逃跑,她是皇上的妃子,因此皇上很有可能会来见她。如此一想,心跳缓慢下来,接受自己真的见到皇帝的事实。静下心后,他想起自己竟然被皇帝找到,他逃得了吗?万一逃不了被抓回宫,那惜桐回来后,会不会恨自己让她再次身陷囹圄?越想越不安,他惊慌地往后退。
“你的演技越来越好,堪称精湛了,若不是我对你知之甚明,真会被你的表情唬弄过去,以为你从来就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是谁。”皇帝仍是淡笑着直视他,走过来用没抱着琴的那只手牵起他。
“走吧,钮祜禄。韵沁,朕不会再被你欺骗了。别动脑筋想从朕身边逃跑,你再也跑不了。警告你别逼朕,否则朕就将你锁在身旁,一辈子休想离开。”他拉着玉枫,出了凉亭。
玉枫脑内天旋地转地被他拉着,走向后院。
“朕听说绵志让你住进他过世的福晋房里?在哪里?”皇上转过头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他却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点头指向后院正厅旁边的定静堂。
皇上继续拉着他的手往那儿走去。从侧房跑出来的元贝,愣了一下才朝他们俩人行礼,却被皇上挥手赶跑:“没有召唤不准靠近。”
入了厅堂,放下古琴,皇帝拉着他的手坐上榻椅,抬头缓声道:“搬张交椅坐到朕面前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他只得搬张轻巧的交椅坐到榻前,却觉得如此近地瞻仰天颜,似乎太不尊敬皇帝,因而胆怯地低头。
可从头顶传来一声叹息,低沉地说:“惜桐,非要和朕演戏吗?抬起头来看着朕。”
玉枫心中快速地转着念头,然后抬起头直视着皇上说:“皇……皇上,我不是在演戏,我因撞伤后脑,所以……”
“所以你把许多事情都忘记了?”皇帝的薄唇微微上扬,“甚至忘了我们从前在一起的一切?”
玉枫镇静地点头,谁知皇上立刻变脸,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将他拉到自己眼前,害得他跪在脚踏板上,仰头看着皇帝,听他说:“惜桐,你不要太过分,朕不再相信你任何话,朕从前对你百依百顺,结果你拿什么来报答朕?欺骗!你欺骗朕!”
玉枫不知皇上居然说翻脸就翻脸,措手不及下,他屏息不敢乱动更不敢开口回话。
“不要再演戏!朕不准你再跟朕演戏!”皇帝居然激动万分,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玉枫暗自叫苦;他怎知惜桐和皇上怎相处?叫他别演又有何用?他不是惜桐,该怎么回应?他怔愣地看着皇上的眼睛,看见……皇上那种又爱又恨的情愫,在眸里来回变换。皇上终究还是爱着惜桐的吧?
快想想惜桐告诉他的话──皇上十分在意惜桐,而惜桐也承认自己曾爱过他,却因她阿玛的死不能接受他;这个事实,就算将来惜桐回来了,还是不会改变,所以自己必须以惜桐的心情来演这出戏;但必须先将皇帝安抚,让他不再生气,再见机行事,盼能以平静的方式,解决眼前的难关。
“皇上……我没演戏,我醒来之后真的想不起过去,不是故意要气皇上,请皇上相信我。”他强迫自己做个温柔的笑容。
谁知皇上眼里浮现水气,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惜桐,惜桐,惜桐……不要再离开朕,你若要忘记过去的痛苦,朕也可配合你把过去全忘了,我们从头开始,但你千万不要再骗朕,答应朕!”
玉枫跪在踏板上,上身卡在皇帝的怀里,这一抱使得他心跳急速,几喘不过气又给勾起那……那痛苦记忆,快……快放开,阵阵的疙瘩又起,好想……好想一把推开他;可是他是皇帝,不能推。
“你为何全身僵硬?”抚在他背后的手停住,皇帝缓缓问道。
玉枫快速思考,此时唯有推托自己曾遭男人毒手,才能不惹火皇帝,最好让他也心生厌恶,如此就可不用进宫。
“皇上……我曾遭人用药得逞,所以很怕男人的怀抱……”
这话像把刀,硬生生切开他们的拥抱,让皇帝推开他,仔细瞧进眼睛里,想在眼里找到说谎的痕迹;但不可能找得到,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经过长长的对视,皇上叹口气:“你非得要找罪受才甘愿,为何不肯安心地待在宫内,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你也不必遭受这种……这种不必要的罪。”
他简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皇上居然不在意惜桐曾被人……
这皇帝和绵志是怎么回事,天下有这么伟大的男人,自己的女人被人侵犯了,他们都可以接受?这实在太不可思议!
“既然你曾被人非礼,那……”皇上微眯眼紧盯着他的眼睛,“绵志是否曾和你同过房?”
玉枫一时傻住;他被人非礼和绵志同不同房有关系吗?
“绵志是不是认为你既然已非完璧,所以就和你同过房?”皇帝再问。
“没有,我和他是清白的,他答应我,只等拜过堂之后,等我愿意时才会同房。”他老实回答。
皇帝笑了起来:“那就好,他若做了,朕就要定他个玷污妃子的罪名,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玉枫听完捏一把冷汗;这皇上原来是在试探他和绵志的关系,那为何不问是谁曾非礼过他,不把那人抓出来治罪?
皇帝非但不问,反而双手将他拉起抱在腿上。
这皇上居然一点不介意他刚才说的话吗?还要他坐在腿上,抱在怀里,做出亲密的动作?
“惜桐,你忘了朕知道你通医理,武功又不错,再说你会变装,不可能让人发觉你的真面目,朕猜想,这一年当中,你一定是戴着各种面具,装扮成不同的人,所以朕的追兵永远追不到你。这么厉害的你,又怎会让人发觉你的身分,找到机会下药?你这谎说得有点过了,朕没那么笨。”皇帝慢慢说道。
他感到一阵羞愧;原本自己就是胡说,坏了惜桐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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