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桐头昏了!死命地抓着他的袖子不放,有,有必要上到这么高的地方吗?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找到一个屋檐的转弯处,秦峥竟然开口命令她:“躺下!”
什么?要躺在三层楼高的屋瓦上?万一滑下去呢?那可是粉身碎骨啊!
秦峥看她没有动作,立刻拉她躺下!
可是她实在太害怕了,二话不说死命巴着他的前襟不放,紧靠着他躺下。
“为……为什么要躺下?”她颤声问道。
“因为这里是外城北区最高的地方,虽说从下面看不见躲在屋檐转角的我们,但我们若站着还是坐着,还是有可能被在底下的人看见,而且躺下的受力范围比较大,比较不容易滑下去。”秦峥居然气定神闲地回答她。
她却抖得更厉害了;在前世,她是死都不肯去当大明星的替身吊钢丝,就算钱再多也说不动她;因为她有恐高症!
这世因为习武的关系,程师傅要求她要尽力克服这种恐惧,因为在飞檐走壁当中,是不容许这种恐惧的存在;她虽然已经尽力克服了,但一上到三楼的高度,还是让她的惊慌立刻破表──突破顶点、超出能接受的范围!
“你怎么了?为什么抓这么紧?”他拉住自己已经被她扯开的衣襟,略为抬头看她。
“我……我怕高……”她抖着音说。
秦峥居然笑了出来!
64 背负
“有你这种刺客吗?如果今天要偷听的秘密是在这么高的地方交谈,那你怎么办?”他低下头,靠近她低声问道,暖暖的气息吹在她脸上。
“我……我不干刺客这行,记得吗?我是说评书的艺人……”一阵冷风吹来,她更害怕了,双手死命地抓着秦峥的衣服,偎近他这个热源。
“不干刺客,那为何精于易容?”
“你忘了我脸上有个大胎记吗?”她抖着手抓得更紧了。
“真是服了你!”秦峥说着,将她护在手臂下,右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继续轻声说道:“既然知道自己只是个说评书的艺人,又怎会招惹下面这么多的地痞流氓?还引来那些京城禁军为你出头?”
“什……什么意思?”这时的她不介意他的逾矩,反而觉得这样做让她非常有安全感,不由得又偎近些,头都靠上他的肩膀了。
“你仔细听……”他在她耳边轻说。
惜桐把注意力转到听觉上,细听下面的动静;果然有许多整齐的步伐声,交混着吵杂的惊呼声,似是有人在大叫:“官兵来了!”
她大为惊讶,怎会有官兵来抓这些流氓?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处高楼,她的脑筋突然灵活运转──她想起那个‘绵志’来!此人在史书中曾留下英名,在嘉庆十八年的‘林清事变’中,四十五岁的绵志曾和後來的道光帝用鸟枪打死天理教徒,获得嘉庆帝的赞赏。此人的勇气及头脑想必不差,所以今天这官兵显然就是他安排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就为自己教他弹那首曲吗?
可不管是何种理由,她真的不想和这些皇亲国戚有任何来往;就怕自己的行迹被传到阿玛耳里,让他轻易抓到自己。
静静地想了会儿,听到底下的声音渐渐隐去,重归平静。
“我们可以走了吗?”她略为仰起头看着躺在她身边的秦峥。
秦峥突然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安静。她还在怀疑为何,就听到他们底下的楼层,有人在交谈,似是谈论刚才的追捕行动,还说今晚的行动是预先安排好的,是由某个郡王出面交涉。
月光下的秦峥朝她耸眉,貌似用眼神问她──她怎这么厉害?
她连忙挥手,表示自己完全不知,谁知动作大了点,她往下滑了一点点,吓得她花容失色,双手攀上他的肩膀,把他牢牢地抱住!
这一滑秦峥的脸色现出紧张,僵住了动作听底下的动静,一会儿后才放松,转过眼眸瞪了她。
她才不管咧──若不是他要躲到这上边来,她会这么害怕吗?
她也反瞪回去,这一瞪才发觉他们靠得很近,近到她都看见他眼里的月光。
若不是此时此地非常惊险,她还觉得这样的情景真的不错:枕着他的手臂,看着天上的明月,好像很有气氛……
他的眸静静地在她脸上流转,可是眸里的神色深沉得让她看不见任何思绪;他在想什么?为什么她突然感到一股敌意?
不是从他的眼里看到,而是感觉到;是他突然疏离的表情吗?还是突然放缓的呼吸?他在看什么?为何明明盯着她的脸,却像在看她身后的天空?
宛如证实她的猜测正确,他突然放开紧抓着她的右手,坐了起来。
这样的大动作,吓死她了!
若是在平地上,他这样的表现一定会让她立刻自动远离;但这是在三层楼高的地方啊!她不但不会自动远离,还会跟着他坐起来,同时双手快速伸到他的心脏上面,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他的心跳猛震起来,伸手过来要扯开她!
她才不依,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想摔成肉饼!
他的动作停止,深呼吸几次后,轻声说:“放开我,我们可以下去了。”
她的头抵着他的后背,摇头表示不肯放。他的胸腔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叹气,然后他的双手抓过她放在他腋下的两只手,把它们抓到肩膀上,然后紧紧拉住,回过头来说:“小心起身,我背你下去。”
她一听,咬紧牙、闭上眼,发着抖跟随他慢慢站起来。
“放松点,勒死我对你没好处……”他哑着声音说。
“哎!谁叫你要带我上来这儿,我是兔子,只会往上爬、不会往下跳!”她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说。
他轻轻地笑起来,半回过头小声说:“别告诉任何人你是兔儿爷,不然人家还以为你是‘像姑’!”
她愣了下,这才想起这清朝特有的名词,讲的就是长得像姑娘的小男生,专干那档事儿的。
就这么一晃神,秦峥居然背着她,从屋顶跳下!
耳边风声呼吼,惜桐把自己的脸压在他的背上,紧张得快昏了。还好二个纵跳,他们就已经落在坚实的地面;抬头一看,已在高墙之外的街道上。
秦峥放开她,她一时之间无法站好,只得用双手撑着膝盖,半蹲着喘气。
“我若是你师傅,就该去撞墙!亏你的拳脚利落,胆子却小成这样。”秦峥居然口气嘲讽。
她喘着气抬头望他一眼,愤愤说道:“我就不相信你没有怕的事!”
秦峥斜眼看她:“就算有,也没你这么夸张,说,为什么才开讲没一个月,就惹上这附近的流氓?还好我今天有空,回来看你们,不然你少不了皮痛。”
她深呼几口气,才直立起来面对他:“昨日见有人调戏来听书的妇人……”
秦峥眉头一皱,带点怒气说:“你见有人调戏妇人,上前就打?你以为你学拳脚是为了什么?随时拿来拼命的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不见义勇为,学了拳脚何用?”
秦峥冷哼一声,转用放荡不羁的表情摇头说道:“若学武的人都有你这种想法,那恐怕学武的人都死光了。只是调戏,又不是那妇人已经被他们压在身下了,你难道不会上前劝说,叫那些人不要为难一位妇道人家,再不济拿出你身上的银子,给那些人面子请他们喝酒,这不就解决了?只因为一个‘调戏’就惹得他们全部出动,可想而知你一定是重伤那些流氓,有必要这样凶残吗?”
她傻住了;是,是这样吗?
“现在又有人帮你出头,将这些地痞抓走,这下梁子结得更大了,你还想在外城立足?会不会太天真了些?”
惜桐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65 旧识
“这事还来得及,明天一大早就去拜访那位帮你的人,请他把那些地痞们全放了,再想办法找到他们的头儿赔礼一番,看看能不能把这事给解了,要不然,我劝你换张脸,到别处去重起炉灶,免得吃不完兜着……”话还没说完,秦峥竟飞跃而起,从前头转角阴影处抓出一人!
她更呆了,抓出来的人居然是绵志!
他躲在那儿做什么?为何要偷听他们说的话?
“是你!?”秦峥语气惊讶,直视着绵志不放。
他们两人认识?秦峥是什么身分,为何会认识王爷之子?
这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身高、体型相似,气势也相当,而且都是相当俊美之人;只是一个长得是甜美的俊俏,一个是五官深刻的俊帅。
“对,是本爷……”绵志拍开他的抓握,冷冷地瞪他一眼后,转过若有所思的脸看她。
“怀枫先生无恙否?”绵志的俊俏面孔此时淡漠如菊,静静看着她的眼里有怀疑,还有好奇。
秦峥没了轻浮的神色,以严肃的表情来回看她和绵志,眼里也有相同的好奇。
她抬手作揖:“托阁下之福,怀枫安然无恙,不过有一事相烦……”
“先生不必再说,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定保你无事,那些地痞也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绵志平静地说完话朝她作一揖,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去。
她抬眼看秦峥,他皱着眉不发一语地看着绵志的背影;这两人不但相识,还很熟悉对方的样子。只是气氛不太对,好像彼此都看不顺眼?
过了会儿,秦峥转头说道:“回吧!他既然说得出,定然做得到,你就不必担心,但是下次还请你行动前多多三思,不要再莾撞行事……”
面对他难听的劝告,她虚心的接受了;这事的确是自己太粗心大意。
她回到酒楼接走玉格,让秦峥陪着他们回家。但到家之后,他却转身走了,看着他走开的身影,她叹口气将院门关上,心里不知怎地有点难受;可能是今晚的登高实在太过刺激了,她安慰自己说。
※※※
原本以为经过这场闹剧,绵志这位皇孙就不会再来听她说评书,没想到之后的日子里,他依然准时报到,安静地坐在相同的位子上听书;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他都是独自前来,再不见旁人相陪。
为了感谢上次的相助,惜桐曾主动邀约他一起喝酒;也是经过那场酒宴,发觉绵志性喜音乐,在知音难寻的情况下,惜桐违背自己不想和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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