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摆在那种地方,感觉就是希望有人去阅读而放置的。
“…这就是房间的心脏吗,学长。”
我拿起了日记。
正如书写者所希望的,我打开了那个禁忌之箱。
…
到底经过了多少时间呢?
我站在充满照片的房间里,读完了他的日记。
这本日记,是杀人的记录。
四年前那场有如意外般的杀人事件,所有事情开端就是从那时开始。
我深呼吸了一下,仰望着天花板。
日记从春天开始记载,最前面那一页记载最初那个相遇的时刻,这点我记得清楚。
这是日记主人第一次看到一位少女时的记录,是他故事的起点。
那是——
“——一九九五年,四月。我遇见了她。”
突然间…
玄关那头传来了一句话,“叽叽”的脚步声往我的方向接近。
他慢慢带着与以前一样亲密的笑容,举起手来“呀”的一声回到家里。
“好久不见,三年没见面了吧,黑桐。”
“——”
我惊讶到无法发出声音。
走进来的他,简直就是式。
女用的裙子加上红色的皮衣。
随便修剪至肩膀的头发,还有中性的脸庞。
只不过他的头发是金色的,而瞳孔则像载着有色隐形眼镜般的鲜红。
“你比我预期的还要早。说实话,你来到这里还是很久以后的预定呢!”
他低着头,仿佛有点遗憾般地说着。
我刚回答一声“是没错”,同意他的说法。
“唔…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吗?自从在餐厅跟你说过最后一次话以来,我应该抹去所有可
疑的痕迹才对。”
“…是啊。你自己认为并没有犯任何过错,不过还是有线索的。你知道十一月时拆除了一栋公寓吧?在那之前我有机会调查到公寓里住户,那时我看到了你的名字。我一直感到很在意,因为那栋公寓并不普通。既然住在那边,那你一定以某种形式与其有关联。
我说的对吧?白纯·里绪学长。”
学长拔了一下金发,点点头道。
“原来如此,是公寓的名册啊?荒耶先生也真是搞了个无聊的小动作,多亏他,我才会
跟最不想见到的对你这么早就彼此相见。”
学长很困惑般地笑着,并走进房间里。
…这时,我才终于察觉到。
白纯学长的左手完全不见了。
“看样子,你是全都知道了吧。没错,就是三年前的这个季节,你前往两仪式家会遇到
我并不是偶然。
为了让你看到她的杀害现场所以我才找你吃饭,不过那样做其实也是多余的,到头来,我还是被荒耶先生当作失败品…可是,我现在还是认为我的行动是正确的,因为我受不了你在不清楚她本性的情况下成了牺牲品。”
白纯学长坐到窗边的椅子上,怀念般地说着。
那副模样,跟我所认识的学长毫无差别…我以为在我读过日记、听过血晶片卖药人后,
学长应该是已经改变了。
但是,这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是以前那个为人善良的学长。
关于写在日记里的事件,责任并不全在这个人。黑桐干也知道,事情起源自不幸的意外,
而且都是那个已经不在世上、叫荒耶的人所造成的。
可是就算如此遗憾,我还是得告发这个人的罪行。
“学长,你从四年前就开始不断地犯罪。”我正视着他说道。
白纯学长稍微移开了视线,但还是静静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但四年前暗夜杀人事件并不是我作的,那是两仪式下的手,我只是想保护
你,所以赶在她之前一步而已。”
“你说谎,学长。”
我断言地回答后,从口袋拿出被称为血晶片的纸片,放开了手。
红色的纸片缓缓地飘落到房间地上。
白纯里绪用痛苦的眼神看着我的动作。
“…学长。你想要做的,就是这种事吗?”
在我还是高中生时,学长因为找到自己的理想而自行退学…这时,他静静地摇着头。
“…的确,我的方向走偏了,是因为我从小就熟悉药物,还是因为我对自己的技术太有
自信?我只不过想做可以得到自己的药物而已…真是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忍着有如自嘲般的笑容,白纯学长用手抱住自己,感觉像是支撑发抖的身体一样。
可能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吧,学长看向自己已经不见的左手。
“这个?如你所想,是被两仪式弄的。春认为一只手没什么大碍,不过这八成也没救了。
这就是所谓的杀害吧?虽然伤口可以治疗,但死去的地方无法治疗。荒耶先生说,复活药是
使用魔法的人才能达到的领域。”
使用魔法的人…我之前想都没想过会从这个人嘴里听到这个字。
不过,这是必然的。
四年前,白纯里绪因为意外杀人而被荒耶宗莲这个魔术师所救的时候,而与式在一起的
我被那个魔法师所救的时候…
从那时开始,就注定会走到这个地步。
——就算这样,杀了人的你,还是得去赎那个罪才行。
“学长,你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的杀人?”
听见我的疑问,白纯里绪闭上眼回答道。
“…我也不是因为想杀才去杀人的。”
他痛苦地说着,并把手掌放到自己的胸口。
他有如要扭掉胸口一般,手掌使着力。
“我从没因为自己的意志而去杀人。”
“那是为什么呢?”
“…黑桐,你知道起源这个东西吗?既然在苍崎橙子那边工作,应该多少听过吧?那是东
西的本质,称作存在的根源。也就是说,那是决定自己存在为何的方向性。
那家伙唤醒我的存在根源,被那个名叫荒耶宗莲——披着人皮的恶魔。”
很遗憾的,并没有人教导我什么是起源,纵使听见起源被人唤醒。我也不知其意义为何。
“…虽然我不太懂,但你的意思是指那就是原因吗?”
“对。起源研究是什么我也不是十分了解,或许苍崎橙子知道该怎么解决,但我想大概
已经太迟了。
起源这东西。我认为简单来说就是本能,指的是我与你所拥有的本能。这玩意在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形状。有那种本能完全无害的家伙,也有像我这种拥有特殊本能的人。我的本能,很不幸地相当适合荒耶的目的。”
学长在大大喘了一口气后,继续说着。
他的额头,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竟然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
危险到绝望的空气在周围紧绷着。
…我虽然感觉到再这样下去不会有好下场,但我还是无法逃出这个地方。
“学长。你没事吧?你的样子很奇怪。”
“不用担心,这只是常有的事。”
在经过像吐丝般绵密地深呼吸后,学长点了点头,用有如随时会断掉的声音说:“让我
继续说下去吧。”
“…听好,黑桐。本能在表层意识具现化成人格时,将会驱逐所有理性,会凌驾我这个名为白纯里绪的人格。毕竟对方可是我的起源啊,仅仅二十多年程度所培养出的白纯里绪,不可能永远压抑住起源…荒耶先生说。觉醒自起源的人会受制于起源。黑桐,你应该不知道吧?我的起源,是‘进食’这个现象。”
学长一边咕咕笑着。一边这样说。
他的呼吸。已经乱到让人看不下去了。
学长有如要忍耐住恶心般。手腕拼命地用力,身体的颤抖也越来越激烈,牙齿喀喀作响
着。
“学长,你感觉——”
“…你别管。让我说明下去吧!因为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正常进行对话了…好,具现到
表层意识上的本能会让身体产生微妙的变化,当然,不是说外表会改变,而只是重组内部构
造而已。这应该叫做回归原始吧?所以就连产生变化的本人,在那之前都不会察觉到。”
学长克制住笑。把放在胸口的手举到脸上,接着用手掌盖着自己的脸庞。
他缩起来的背部每笑一次就上下晃动着,有如气喘病人一般地危险。白纯里绪所忍住的
笑,就像是吃了笑菇的人。病态到叫人看不下去。
“…哈哈,就是这么一回事。我在不知不觉间就变成那种东西。起源是冲动,在它醒来时——我…就,不再是…我。我只能像理所当然股去吃些什么东西。可恶!干也你能了解吗?
吃东西竟然是我的起源!为什么那种东西会是我…我最大的本质啊…!难道要我因为那种无聊的东西而让自己消失吗!?我不想承认,我不想因为那种事而消失。我——要死也想以自己的身份而死。”
白纯里绪口中响起叽叽的磨牙声并离开桌子旁。
他眼里含着泪,双肩激烈地上下抖动,仿佛拼命为了压抑某种凶暴的情绪而战斗。
“…学长,去找橙子吧!如果是她,说不定能想到些办法。”
学长跪在地上,摇摇头。
“…没用,因为我是特别的。”
说完这句话,学长抬起了脸。
他的痉挛越来越激烈,但表情却十分平稳。
“……啊,你真是温柔。是啊,不管什么时候,只有你是白纯里绪的同伴。我之所以能
像现在这样维持自己,也是因为有你在吧?…嗯,我也一样,并不想杀你。”
学长就这样抓住我的脚踝。
他握住的力道非常强,让我感觉就像要断掉一样。
但是我并不因此感到害怕,因为力量越强劲,代表白纯里绪的绝望越大,我没有办法抛
下这样的他不管。
“白纯——学长。”
我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呆呆站在原地。
学长靠着我的大衣,立起了膝盖。他的痉挛更加激烈,感觉身体就要裂成两半。
突然——他小声地说道。
“我…杀了人。”
那像是挤出来般的小小忏悔。
“嗯,是这样没错。”
我看向窗外的大海回答道。
“我——不是普通人。”
像是倾吐出来般的小小自戒。
“——请你别这么说。”
我看向窗外的大海回答道。
“我…—点办法也没有。”
像是要哭出来般的小小告白。
“——只要活著,就不会有那种事。”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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