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式,就那样慢慢地倒在了地上。是因为之前的疲劳吗——还是由于刺穿自己胸口这种逞能的事呢。
魔术师抱起她的身体,注视着她暝睡的面容。熟睡时略带微温——如死者般冻结的脸。
魔术师长时间地眺望着那副面容。
终于说出声来。
“没有目的,吗。那也是很悲惨的。你仍然还是错误的。”
式的身形十分安稳。
像是厌恶似的,魔术师说道。
“伽蓝之洞可是要用很多东西去填补的。这个幸福的家伙,之后的未来到底会怎样呢。”
说着,魔术师咂了下嘴。
把心底的话说出口的自己还真是不够成熟呢。
……真是的。那种东西,明明已忘记了很久了…
/伽蓝之洞向着梦中坠落,意识模糊时仍然在不停地思考着。
已经不在了的织。已经独自一人的我。
他为了什么交换过来然后消失。
他是为了守护什么才消失的吗。
追溯两仪式的记忆,终于明白了。
恐怕——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梦。
他那幸福地活下去的梦那是那个同班同学吗。
还是令他把他作为自己想成为的人的,那个少年呢。
那已经无从知晓了。
织,是为了他和两仪式都能存在而消失的。
——给我,留下了如此深邃的孤独。
…
清晨的阳光射进来。
已经回复了视力的我的双眼,从那温暖的睡眠中睁开。
我是睡在床上。应该是那个魔术师妥善处理好了昨夜的事情。
不,那都是些小事。现在比起那种事,只想好好考虑一下他的事情。
我维持着侧卧的姿势,头也不动地感受着清晨的空气。
因为光而醒过来,那已经是多久不曾体验过的事情了。
淡淡的所有欲。只是新鲜的阳光,就把心底的阴暗照亮起来。
现在我所拥有的是暂时的生命——已经无法返回的另一个我,如同融化般,在光之中消失了。
两仪式的存在,和他梦见的东西一起消失了。
如果能够哭泣的话,我也很想流泪。
但是眼睛始终干涸。哭泣只有一次——因为这种事情流泪是错误的。
纵然已经无法返回,我也不会再后悔第二次。
就像在朝阳下渐渐淡薄的阴影一般。
只是干干净净地消失,他应该也是这样期望的。
◇“早上好,式。”
身旁传来声音。
只是将头向一边侧过。
在那里的,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友人。
黑框的眼镜,毫不修饰的黑发,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还记得,我吗……?”
声音微微地颤抖着。
……啊啊,记得的。你一直在等待着式。
只有你,一直守护着我。
“黑桐干也。像是法国的诗人。”
听到我的话,他笑了起来。
完全像是相隔一日后在学校见面那样,如常的笑容。
在那之中隐藏了多少努力,我并不知道。
只是——他也依然,记得那个约定。
“今天是晴天真是太好了。我来带你回去。”
眼中盈着泪水,他尽量装做自然地说道。
对于空荡荡的我来说,那比什么都温暖。
比起泪眼而更欣赏笑颜,就选择这个友人。
比起孤立而更认可孤独,就选择织。
——尽管我,还没有去选择过哪一方。
“……啊啊。存在着无可或缺的东西吗。”
我呆呆地眺望着和阳光一般温柔的他的笑容。
直到看够为止。
——尽管那种事无助于填补我胸中的空洞,但是现在除此以外我什么也不想做。
……温柔的他的笑容因为那是,和我记忆中的存在相同的笑容。
/伽蓝之洞·完境界式与平常没有什么分别,也不应该有分别的病房之中的床上,她衰弱的身体在簌簌发抖。
理应不会迎来探视者的门被打开了。
连脚步声也没有,同时也没有比这更多的存在感,那个人来到了这里。
来访者是一位男性。有着高大且健硕的体格。神情十分严峻,如同挑战永远也无法解开的命题的贤者般布满了阴影。
恐怕——这个人拥有着永远无法改变的相貌吧。
男人用严峻的目光凝视着她。
那是,令人恐惧的闭塞感。
让人产生病房化为真空一般错觉的束缚。
就连并没有死而仅仅在生与死的狭缝间求生的她,也能够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死的气息。
“你是巫条雾绘吗。”
沉重的声音,像是怀有着什么苦恼一般响起来。
她——巫条雾绘将已经没有了视力的眼睛转向他。
“你,是我父亲的友人吗?”
男人并没有回答,不过巫条雾绘有着这样的确信。这无疑就是为已然没有了家人的自己,一直提供着医疗费用的人。
“你为什么来这里?我什么用处也没有了。”
颤抖的雾绘如此问道。男人则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
“我来实现你的愿望。能够去获得自由的另一个身体,你想要吗。”
在这句极其缺乏现实性的话中笼罩着一种魔力。尽管很少但是巫条雾绘仍然能够感觉到。不知为什么毫无抵抗地,便将那个男人所说的可能性接受下来。
短暂的沉默后,她颤抖着喉咙点点头。
男人也点点头。将右手扬了起来。
将雾绘长年以来的梦想,以及不断延续的噩梦同时赋予了她。
不过在那之前——她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是,什么人?”
对于这个问题,男人很无聊似的回答道。
◇从已然成为废墟的地下酒吧中解放出来,她迈着虚弱的步子走在归途上。
呼吸的旋律紊乱起来,感到一阵阵的晕眩。
像是背负着什么重荷,困难地向前移动。
恐怕,原因是在于方才所面对的暴行吧。如往常一样将她凌辱的五个少年之中,有一个人不知为什么用棒球的球棒击打在她的背上。
痛已经消失了。不,从最开始她就没有感觉到痛。
只是,很沉重。从背后传来的恶寒让她的表情充满苦闷,背后被击打的事实让她的心扭曲。
即使如此也没有流泪,她计算着被凌辱的时间,想尽快赶回自己的宿舍去。
然而,今天的这条路如同没有尽头一般的长。
无法灵活地动转身体。
忽然在商店的橱窗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于是知晓了自己的脸色已经十分苍白。
对于没有疼痛的她来说,无论受了什么样的伤自己也无从知晓。即使背后被击打也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事实罢了。于是也就没有注意到由这个事实所引起的另一个事实,脊骨骨折。
纵然是她,也能够读取到现在的身体极端痛苦这样一个事实。
不能去医院。瞒着父母前去诊察的医院又距离这里十分遥远,何况打电话向那里求助的话会被质问受伤的缘由。不擅长说谎的我,并没有能够隐瞒住医生的自信。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喘息着向地面倒去。
不过——一只粗壮的男人的手扶住了她。
她吃惊地扬起脸来。站在面前的,是一位有着严峻神情的男性。
“你是浅上藤乃吗。”
男人的声音不容否定。
她——感到全身如冻结住一般恐惧,这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脊骨上有了裂缝。这样下去是无法回家的。”
无法回家,这个有如戏法一般新鲜的词将藤乃的意识束缚住了。
不想,那样。不回家——宿舍的话不行。因为现在只有那里,才是浅上藤乃能够休憩的地方。
藤乃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那个男人。虽然是夏天,那个男人依然穿着厚重的外套。
外套也好衬衣也好,全部是黑色。如同披风一般的外套和男人严峻的眼神,不知为什么——让藤乃联想到寺庙里的和尚。
“想要治好伤吗。”
如同催眠术一般的声音响起。
藤乃,就连自己点点头这个事实也没有察觉。
“接受承诺。治疗你身体上的异常。”
表情毫无变化,男人将右手放在藤乃的背上。
不过在那之前——她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是什么人……?”
对于这个问题,男人很无聊似的回答道。
◇不过在那之前——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是什么人。”
身着黑色外套的男人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地回答道。
“魔术师———荒耶宗莲。”
声音如神托一般,在小巷中沉重地回响着。
5 矛盾螺旋 paradox paradigm 矛盾螺旋
年幼的时候,这个小小的金属片是自己的宝物。
扭曲的,小小的,唯一拥有的只是机能美。
银色的铁冰冷,用力握紧会觉到痛楚。
喀锵,在一天的开始转过半边。
喀锵,在一天的终结转过半边。
年幼的我每当听到那个声音时便会感到自矜。
因为,每当听到那个声音时的我总是抱有想要哭出来般的心情。
喀锵,喀锵。开始时一次,终结时一次。
一日准确地划出一个圆,每日重复着这样的事情。
转过一圈又一圈,既没有餍足也没有厌倦。
喜忧参半。反反复复的每一天,就如同理发店前的招牌。
但是,无穷无尽的螺旋般的日子突兀地结束了。
银色的铁只是一味地冰冷。——也不感到喜悦。
用力紧握直至手渗出血来。——也不感到悲伤。
那是当然的。铁不过是铁。在那里面并没有幻想。
知晓了现实的八岁,铁已经不再是以往那般眩目的存在。
那时候我明白了。成为大人这种事情,就是用所谓的明智来取代幻想。
由于自认为是早熟的愚行,我,自矜地把这个事实接受下来。
/0
今年的秋天很短。
还未到十一月便已经宛如冬季的这一个时期,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秋巳刑事遭遇了一桩罕见的怪谈。
职业关系,医院里陆陆续续地死人在医生眼中并不算是怪谈。春夏秋冬,无论什么时候这方面的话题都不会有人关心,这才是常理。
自然,即使是在对一般的奇谈怪论连眉毛都不动一下的秋巳刑事看来,这件事情也与至今为止的一切怪谈有着显著的差别。无论如何那也是被堂皇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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