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事情了,为什么!有人——我,明明死在这里了。”
“你在说什么呢。看清楚了,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不是吗。到了早晨就会醒过来的。这
是朝生夜死的一个‘轮’。倒在那里的并不是臙条。因为,现在活着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听了两仪的话,我转头望向惨剧的现场……确实,虽说是相当凶暴的情形,却看不到一
滴血……
“为、什么。”
“不知道。去做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根本搞不清。总之这里已经没有事情了。好了,赶
紧去下一个地方吧。”
两仪走了出去。
我忍不住向那背影问去。
“下一个地方——还要去其它什么地方啊,两仪!”
“还用问吗。去你真正住的地方,臙条。”
坦率的——完全要将我的混乱拂去一般,两仪如此说道。
◇
回到了中央的大厅,两仪没有乘坐电梯而是直接转向了电梯的背侧。在电梯的后面……
也就是北边有一条通向西楼的走廊。
西楼,与东楼的构造完全相同。
由于这幢公寓本身的性质,住在东楼的人不会进入西楼。尽管生活了半年以上,我却直
到现在才注意到这个理所当然的事实。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风吹在身上如针刺般痛。
……西楼之中没有人居住。
因此,就连电灯也只是保持着最低限度的照明,从并列的房间中,完全看不到一丝亮光。
只是凭借月光来照明的,冬天的薄暗。
两仪毫不迟疑地走在无人的走廊上。六号房,七号房,八号房,九号房……一直来到了
最后的十号房前,很突然地停下了脚步。
“我觉得奇怪的,不过是这种小事而已。”
突然地,两仪一边注视着房门一边说起话来。
“你不是说住在405号房吗。然而干也却是最后才念到你的名字。那个循规蹈矩的家伙
不会毫无理由地改变顺序的。这样一来名为臙条的一家人如果不是住在四层的最后的房间,
也即是410号房,那可就太奇怪了。”
“———你说什么?”
“那个电梯不是有一段时间无法运转吗?住户们全部住惯了这幢公寓时终于可以使用
了。这就是开始的信号。这全部是,为了将南与北逆转过来而设下的机关。电梯是圆形的也好发出声音也好,都是在故弄玄虚。就连二层不被使用也是这个理由。要在让乘坐的人发觉不到的情形下回转半圈,最低限度要预留出一层左右的距离吧。”
北与南———被交换了……?
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一样的装置,真的存在吗。但是,假设真正存在的话又怎么样呢?
从电梯中出来后所面对的道路是通向东楼的。这是理所当然毋庸置疑的事实吧。
那么——若是没有注意到电梯回转半圈的话,从电梯出来走向面前的道路就是日常。
如果真的在一无所知的情形下回转后的电梯出口并非向南而是向北的话,我至今为止都
是走进了西楼。这个大厅的南侧与北侧的构造完全相同。无论是哪一个楼的走廊都是直角形
地折向左侧,所以根本察觉不到异常。
“那么——你是打算说,这里才是我的家了?”
“嗯。准确说来是你仅仅入住了一个月的家。电梯开始作动之前的家。恐怕阶梯也随着
电梯的作动而有所调整了。很难说阶梯的出口没有被反过来。这里的阶梯不是螺旋状的
吗?”
啊啊,完全如此。我连点头的心情都没有了。
“不过这是骗人的吧。一般来讲是会被发觉到的吧,这种事情!”
不想去承认而予以反驳,然而两仪却用很平静的眼神否定了我所说的话。
“这里并不平常。是异界。周围尽是相同的方形建筑,风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差异。公
寓之中用墙壁分隔着。乳色的墙壁到处混杂着奇怪的形状,在无意识中给视网膜增加了负担。
——并不是橙子。的确,这是人造的结界。由于没有任何一点小的异常,所以也就注意不到大的异常。”
两仪将手伸向门把手。
“要打开了。这可是阔别半年的自己的家哟,臙条。”
两仪很开心似的说着。
我感觉到——这是,绝对不能打开的一扇门。
◇
十号房之中,是粘稠的黑暗。
只有黑暗。
喀锵喀锵喀锵喀锵。
在耳朵的深处,响起这种声音。
身体,还有关节,十分沉重。
“电灯,是这个吗。”
黑暗中,两仪的声音响起。
啪的一声电灯被点亮了。
“————”
倒吸了一口气。
但是,并没有感到惊异。因为这种事情,早在很久远的过去就已经明白了。
“死了差不多有半年了吧。”
两仪的声音十分沉着。
啊啊,是这样吧。
在我们所进入的客厅中,有两具人类的尸体。
污秽的人骨,以及微微附着其上的肉一般的东西。泥一般腐烂的肉流到地板上,堆积着,
变成了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垃圾堆。
臙条孝之与臙条枫——我的父亲与母亲的尸体。
我在一个月以前,由于不想再见到自己被杀的噩梦而杀死的父母的尸体。不过是半年以
前的尸体。是现在也依然生活在东楼的名为臙条的家庭——对于这种矛盾,我无法再考虑得更多。
就像无事可做仅仅站在一边的两仪一样,我没有感觉到任何惊异,怀着如同看着不断减
少的沙漏一般无法思考的心,注视着尸体。
与方才的光景——将我每晚所作的噩梦再次播放出来的事情相比,像这样,已然结束了
的尸体是那么让人不快。感觉不到特别的冲击。
在久远的过去死去的人类的尸体。
连究竟是谁也无法判别的,骨之山。
原本是眼睛的部分开了两个如同黑暗的洞窟一般的洞,只是在凝视着虚空。
……毫无价值。像这样毫无意义,无所回报,愚蠢地死去的,是我的父母。
无法忍受来自周遭的迫害,并且连因此而性情大变的丈夫也无法违逆,在不断重复着每
一天的生活的结末将父亲杀死,同时也杀死了她自己的母亲。
“————”
尽管如此,即使是这样,我也无法移开我的视线。
这算什么。
我该怎么做。
——既不是父亲也不是母亲。只是极端厌恶的两个人死掉了而已,为什么我,会变得像
是一个木偶呆呆地站在这里呢——?
这时。从玄关方向,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哎,很有干劲嘛。”
两仪笑着说道,随后从皮夹克的内侧取出了短刀。
有什么人慢慢的走进了客厅。
既没有出声也没有发出脚步声,进来的人影似乎是一个中年人。脸上没有表情,空虚的
视线中反而带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似乎在哪里见过的男人,向着我们袭过来。如同被丝线操纵的木偶一般,没有任何前兆。
然后,两仪轻而易举地杀死了他。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然后向着从玄关不停涌入的公寓的住户们,如舞蹈般杀了过
去。在其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成分存在。
很快客厅便被尸体堆满了。
两仪拉过我的手奔跑起来。
“多留无益。快走。”
两仪不愧是两仪。
我——自从看到父母的尸体后就开始觉到恍惚,但是尽管如此我也无法接受面前的状
况。
为什么——要这样不分情由地杀人呢,这家伙。
“两仪,你——!”
“有话之后再说。何况这些家伙并不是人。那些家伙已经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这种东
西既不是人也不是死人,不过是人偶罢了。每个家伙都想要去死,真让人恶心。”
第一次——露出满是憎恶的表情,两仪奔跑着。
我微微踌躇了一下,然后踩着被两仪杀死的家庭成员们来到了走廊上。
来到走廊,已经有五个人倒在地上了。就在我转过眼去的瞬间,两仪已在八号房前斩倒
不知多少人了。
——好强。
甚至可以说是压倒性的。似乎这帮家伙是从东楼过来的,却并不像电影中的还魂尸那般
动作缓慢。以异于常人的速度不断袭过来。
尽管如此,两仪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便将之解决。没有出血,正如两仪所说那帮家伙并
不是人类吧。
没有回血地将住户们杀死,打开通向中央大厅的路的两仪,如同白色的死神一般。
我向着被两仪切开的人群的前方看去。
从大厅流出电灯的光线,勉强照在没有照明的西楼走廊的入口处。那里伫立着一个黑色
的人影。
与没有意志的住户们不同。
几乎让人误以为是黑色的石碑的影子,是一个身着黑色外套的男人。
在看到他的瞬间,我的意识冻结了,如同被切断丝线的人偶一般连指尖也动弹不得。
不应该看到他。不,不对。我就不应该来这里。这样就不会见到他了。
不会见到那个,与静静的惨祸相应的,恶魔一般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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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在黑暗的回廊下等待着。
似乎是为了把守住通向中央大厅的,狭窄且唯一的路一般。
身着黑色外套的男人就连月光也拒绝着,恍如比夜还要深邃的影子。
暗色的男人毫无感觉地看着斩倒公寓住户们的白衣少女。
也许是感觉到了这种眼神,将阻路的最后一个住户杀死,两仪式停下了脚步。
少女——式,直到如此靠近才发觉到那个男人。距离不过五米。直到这种距离才感觉到
敌人,就连她本人也不敢相信。
不——这种事情不可轻视。尽管看到了男人的身影却丝毫感觉不到其气息这一事实,将
两仪式的余裕完全打消。
“……真讽刺啊。原本是要在完成我以后才应该去做的事情。”
用沉重的,让听到的人不禁从心底屈服的声音,魔术师说道。
一步,男人向前走来。
对于他漫不经心满是破绽的前进,式却没有反应。
明明知道眼前的男人是敌人,会将自己和臙条巴一并杀死,但却无法像平时那样迅速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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