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把学生带出去供人玩乐……
你应该了解吧,说到礼园的学生,除了是名门女校外还有额外价值。她们大多是有钱人
的独生女,向叶山英雄讨债的集团也认为应该派得上用场。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可能只有一人,这些我不太清楚,但总之叶山英雄跟黑道都尝到了甜头,所以到了九月,几乎所有一年四班的学生都被带出去过,这就是事情的大致经过。”
接下来。干也把叶山带出去的学生姓名、顺序、日期、回家时间等都一一报告出来。
当然,跟叶山有关的黑社会资料,他也调查得很详细。
“可惜的是,这些没办法当成证据。”干也轻轻地说着。
的确,光靠干也调查到的东西无法让警察出动,而且也可能被学生的双亲阻止。
这可不仅是橘佳织怀孕程度的丑闻,而是能让学校全部消失的大事件。
“——鲜花,真抱歉啊。”
在说完所有关于叶山的情报后,干也小声地说道。
因为事实太过严重而感到一片混乱的我,也只应了一声:“嗯。”
不过这样一来,一切都串连起来了。
一年四班全体隐瞒的秘密不是橘佳织自杀,而是援交团体的事。
她们一开始或许是受到叶山英雄的威胁而外出,但能保守这个秘密整整半年,不是叶山
英雄一人能做到的。
照干也所说的情报,被强迫带出去的学生虽然占了大部分,但也有自己主动出去的学生
在。
她们受到叶山英雄的控制,为了保住自己以及娱乐而守着秘密。
在高中前都过着普通生活的人,原本就很难忍受这里禁欲般的生活。我想对她们来说,
叶山英雄的胁迫有如蛇的诱惑一样。
如果把一切的罪恶归咎于叶山英雄,她们对自己也没有歉疚感,正因为如此,这个秘密
才得以保守半年。
……不过,没办法完全说是她们的错也是不争的事实。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这所学校。
这个世界在周围建起墙壁,病态般地与外界隔离,既不起风,连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
那悠悠流动的空气,的确就是隔离在不净俗世之外的证据。
但是——这里连空气的出口都没有。
不流动的空气会浑浊,然后沉淀。这里不是跟外界隔离的异界,要做出异界不能使用墙
壁,因此被墙壁包围的世界并非异界,只是一个笼子罢了——“那么橘佳织呢?为什么哥哥知道她的名字,还要我们调查她的成绩?”
我说出了最后的疑问。
“十一月被烧死的女孩是吧?那时鲜花因为宿舍被烧毁,不是暂住在橙子的事务所吗?
那时我在调查工作以外的东西时顺便查了她的事,都是以为大辅哥硬拿她的鉴识报告给我看。
橘佳织的死因非常奇怪,她有可能是被烧死,也可能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她的检验结果无法断定是药物中毒还是因火灾而死。但有另一个奇怪的记录——她似乎怀孕了。不过因为遗体被烧毁,所以也无法断定是真是假,但是我不认为是有人利用火灾杀了她。所以不论死因是烧死或药物中毒,橘佳织是他杀的可能性非常低,她是班上最后一个被带出去的,从这件事可以知道,她一直抵抗叶山英雄到最后。
在非本人所愿的情况下跟人发生了性行为,而且还因此怀孕的话,那自己可就非常污秽了。
16岁的女孩子,不可能在没有周围帮助的情况下撑下去……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但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在火灾发生、全体住宿生逃离时,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吧?
死,或许是她自己的决定。”
干也的话仿佛在考虑什么,听到他的说法,我断定地回答:“嗯嗯。”
“那应该就是她自杀的理由吧!不过——她为什么不堕胎呢?照叶山所说,她也做好了
那方面的准备。”
“因为是女孩子嘛!可能无法接受堕胎这件事吧?”
对干也充满偏见的答案,我在不同层面上表示同意。
一年四班会迫害她,或许就是因为“橘佳织一直不肯堕胎”这件事。
只要她不堕胎,班上的秘密迟早会被揭穿,这样一来她们就完了。不必等到叶山英雄指
示,她们就开始迫害橘佳织。但是迫害却不能使用暴力,使用暴力可能会被修女察觉,而且也可能会让橘佳织因为受不了而跑去跟修女忏悔……面对那种如坐针毡般的环境,橘佳织忍耐了整整三个月,包括来自周围的迫害,还有自己身上无法消去的污秽。
即使这样,为人善良的她也没有告发班上同学,最后选择了自杀之路。
真是——“——真是个柔弱的人,有一死的觉悟,应该也能承受怀孕的压力吧?借由一死放弃一
切,根本是彻底的失败者。明明小时候开始住在礼园,最后竟然输给外来者。”
我开始想象橘佳织一次也没见过的笑容,然后咬紧了牙根。
只能用死来解决这种无意义的事,我连同情都做不到。
但是,电话另一头的哥哥,却出声否定了这件事。
“不——那是个十分辛苦的决定。我也是因为鲜花刚刚的话才察觉到……之前我有想过
关于自杀的事,但橘佳织这女孩是无法用世间一般论点来看待的。”
干也有如感到痛苦般艰辛地说着。
但我却无法理解他能如此断定的原因。
“……哥哥?为什么橘佳织不能用世间一般的自杀看待?人要是感到辛苦就会自杀不
是吗?我认为橘佳织也是以为无法解决眼前的现实,所以才决定自杀的。不会自杀的人,也
就等于什么事都不做的人——也就是说,是连自杀意义都没有的人。”
对我的反论,干也说:“所以说你不会理解的。”
那是跟黄路美沙夜一样的台词。
“我,不会理解?”
“嗯。你刚说橘佳织从小学就念礼园对吧?那么,她应该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啰?鲜花
你知道吗?基督徒不会自杀。因为在基督教里,自杀是罪孽。教义说嫉妒教徒要活到老使才会被祝福,所以对他们来说,自杀跟杀人一样,甚至是更严重的罪。橘佳织不是为了自己自杀,因为她无法为自己自杀啊…”
干也痛苦地这么说。
我无声地咽下一口气。
——的确,我疏忽了那个教义,否定轮回转生的基督教跟佛教不同,死后的世界里没有
救赎。
知道归知道,但对高中起才开始参加早晨礼拜的我,那段教义跟一个英文单字没什么两
样,我根本没有把它当成日常常识来思考。
但——若是对橘佳织而言,那就是跟自己的纯洁一样必须保护的戒律。
对出生就成为基督徒的她来说,自杀应该是比死还恐怖的事吧?
“……那,为什么她会自杀呢?”
我想不出答案,重复问着这个问题。
那个答案,一定存在于我无法达到的领域吧。作为一个人来说,我的处世观相当冷淡,
连预测她想到达的地方都做不到。
干也说:“她大概是为了赎罪吧,我认为橘佳织抱持自己的罪和同学的罪痛苦而死。她
借由代替她们,自己一个人下地狱来为同学们赎罪。”
“……所以。”
我无法再说下去,一时之间沉默了起来。
……
“所以你不会理解的。”黄路美沙夜这么说道。
她的愤怒是真的,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橘佳织死亡的意义,就是这样才无法原谅那些照常
度日的一年四班学生。
她说:“就算杀了她们也不会下地狱。”
是的,被他人所杀并不会下地狱,想把她们都送到橘佳织所在的地方,杀人是没有意义
的。
所以黄路美沙夜才会为了要她们自杀,一点一滴地压迫她们。
就像是要勒死人一样,一点一点的收紧。
不是要她们忏悔罪孽,而是要让她们为了逃避周围视线去自杀。
5/
………天空下起寒冷的雨。
感觉不到炎热或寒冷的式,现在觉得会冷。
在雨中,非常寒冷疼痛的雨中。
我手拿着小刀,空虚的眼眸一直看着什么——————瞬间,我醒了过来。
眼前的空中有“妖精”飞着。
在睁开眼睛的同时,我从衣服里拿出刀子刺向那玩意。
刀子“当”的一声插到墙上。在刀子跟墙壁间,被刺中的妖精在唧唧地叫着。
正如鲜花所说,有着少女外型和昆虫翅膀的生物,它用小小的手想拔出刀子的途中,因
为力量尽失而溶解了。
“糟了,要是再多忍耐一下……”
说完,我闭上嘴。
要是我再多忍耐一下,会怎样?
我——两仪式会想起三年前遗忘的那一天?
——那场之所以会让我昏睡两年的交通意外?若是想起我本人记忆里完全没印象的事“够了!真不爽啊!”
我简短的抱怨完后跳下床,从刚刚为止都还站在房门口打探情况的人,逃走时从走廊传
来小小的地板嘎吱声。
我拿着刀子重新摆好姿势冲出房门。
走廊往东边跟西边延伸着,跑走的人影往东边而去,那背影的确是——“……是黄路美沙夜?难道她把我跟鲜花搞错了……应该不会吧?”
这样一来我就是被害者了,虽然鲜花要我不要惹事,但报复这种事是应该做的吧?
我跑在地板老化的走廊上,追逐她的背影而去。
黄路美沙夜的脚程比想象中快,彼此间的距离并没有缩短多少。
美沙夜毫不迟疑地离开宿舍,往校舍方向前去。我通过跟鲜花一起走过的林中走道后来
到校舍,美沙夜并没进校舍,而是跑进旁边的礼拜堂。
我知道这是陷阱。
但是跑到这里还走回房间也蛮蠢的,稍微想了一下后,我粗暴地打开礼拜堂的门。
沉重的门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在昏暗的礼拜堂里,只有一个人影。
我关上门,跟那个人对峙着。
大约相隔十公尺远的那个人,无声地扶正眼镜后,有如观察雕像一般地看着这里。
“哎呀,这种时间礼拜堂有什么事呢?两仪式同学。”
男人脸上浮现淡淡的微笑。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