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怕客人来了,客人在客厅说得天翻地覆,房门关上起码可以躺在床上休息。没过半年,叶之人白了也胖了一些。庄成虽然依然迷恋夜生活,每天下半夜回来,一身的香气和酒气,有时显得很满足的样子,叶之却也早已习以为常。尽管她十分无奈,但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她想要相安无战事,只有退让。反正一些事情眼不见为净,免得知道了还心烦。这不是鸵鸟政策吗?她不禁扪心自问。可不如此,她又能怎样?虽然她感到一种不安全感。丈夫甚至一两个月都没和她*。
我要出去,去那头。这是庄成每晚出去匆匆扔下的一句话。叶之连";哪头";这句话都不愿问了,也从不打电话催他回来,免得惹事生非。她想过几天太平日子,虽然她不指望能太平到永远,她明白指望越多失望也越多,那就随遇而安吧。结婚到现在自己太累了,没有一天清闲过。她想何必给自己找不开心,要发生的终究是会发生。
庄宇转眼5岁了。他有时不解地问,妈妈,爸爸为什么天天出去?叶之望着他明镜似的眼睛说,也许忙吧!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你爸爸?庄宇说,我不敢,所以问你就可以了。妈妈,陪我一起睡吧。明天还要上幼儿园,迟到了不是乖孩子。叶之说,妈妈陪庄宇一起睡,继续讲葫芦娃的故事。庄宇睁大眼睛说,真的?要讲两段。叶之快乐地答应着。
叶之将庄宇安顿睡下,等庄宇睡深了,自己起身到客厅看电视。电视让她近视加深。她想,自己的画画生涯,一直停留在原来的水准上,加上年轻,不被看好。她对自己的画画天赋产生了怀疑。这段婚姻生活她感触良多,对女人、男人和社会有了新的认识。她有一种要倾吐的冲动。可自从自己结婚、生子以来,只顾围着小家团团转,早已疏远了同学和姐妹们,此时此刻她多么想见见她们。
夜深了,她回到寝室,望着孩子可爱的小脸,安琪儿似的圣洁美好,她喃喃地说,孩子,我将对你心爱到永远。蓦地,一种情绪梗在喉头,泪如雨下,她随手拿起笔,写下了《心爱到永远》。她写得那么流畅,那么投入,可以说是一气呵成。一篇两千多字的散文写好了。她想,投出去吧,市里不是有个杂志叫《女子文化》吗?投去试试吧!于是就到邮局寄了出去。这件事很快她就忘记了。一个月后,她在信箱收到一封巨大的信,一看就知道是《女子文化》编辑部寄来的。她打开一看,是一本新的《女子文化》,目录上竟跳出自己的名字。半个月后她又收到一张80元的稿费单。她快乐极了。接着她又写了七八篇,依然是投给《女子文化》,结果都陆续被选用了。她有些不相信,怎么这么顺利,像做梦一样?这印证了自己有写作天赋。她快乐地想,社会在转型,自己也该转型,从画家转型成作家吧,这不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为了天赋为了稿费吧。看来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定律。
叶之在写作。
一阵电话铃刺耳地响起,划破夜的宁静。叶之习惯地抬头看一眼挂钟,12点了。她拿起电话,喂了一声,对方";咔哒";一声将电话放下。叶之回到书桌前,刚坐下,电话铃又突然响起,叶之不想接,可电话很有耐性地响着,她只得接了,一接起,叶之喂了一声对方又将电话挂了。叶之就感到奇怪了,决定不接,无论怎么响。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电话铃又响了,叶之不理,可响了足有5分钟对方还不死心。叶之气愤地将电话拿起,说,神经病,再打我叫说完将电话挂了。
庄成回来,叶之说一个骚扰电话等你去接哩,我接对方不敢吭声,该不是你和对方有什么瓜葛吧?庄成说,该不是你和对方有什么瓜葛吧?叶之说,猪八戒倒打一耙,也许,打错了吧?叶之有些意味地注视着庄成,庄成的目光瞥向一边。
半夜快2点时,电话又刺耳地响起。叶之要去接,庄成说别管它。叶之说,总不能让它不停地响吧?庄成跳下床,拔掉电话插头。
之后,每当午饭和晚饭的时候电话就响个不停,晚上也间歇性地打来,时间久了,就有了规律,一般情况下庄成不在家时骚扰电话明显减少,只要他回来,骚扰电话就频频打来。叶之隐隐之间感到不安。她想到了白露,想到白露的寂寞与愤怒,她迫使自己不作如此想象,可自己的感觉不是没有道理。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总是会联想到她。
叶之几乎成了一个守夜者。她不知道自己这种回避矛盾的方法能维持多久,鸵鸟政策是否明智。她想要平安,她想要和平。每当叶之偶尔忍不住劝他,他恶声恶气地说,从小到大我于吗要活得这么干苦?
庄成今夜较早回家,说他腰痛,让叶之手扶着床头,用脚尖在他背上从上到下点击着踩着,并教她如何用力,如何掌握轻重。叶之心中明白,庄成十有*去按摩过。用这种方式按摩,医院极少用,只有一些街头按摩场所才采用。但她没有说什么。她望着窗外的火树银花不夜城,她想她要正视现代生活,不要让这种生活把自己抛弃,应当适应当代妻子的角色。她弄不懂自己这样做是宽容、贤惠还是懦弱。踩完之后,他们*,庄成对叶之*的要求和以前也大不相同,讲究新的花样和姿式,有些是叶之接受不了的。庄成不再勉强。叶之弄不明白,如果夫妻之间没有了爱,*的花样再多也只不过是枯燥的形式。做完爱,他们慵懒地睡去。虽然这一年多来,每一两个月甚至三个月庄成才和自己做一次爱。但她想,作为妻子要体谅丈夫,*对女人来说并非是第一需要。但叶之不得不承认,她的脑海里有一抹阴影总是在庄成深夜不归时鬼魅似地牵动着她的神经。这种日子,沉寂、无助而幽怨。
时光随指针不停地走着。香港回归了。而叶之在落寞无助的日子里感到她与庄成的爱情渐渐地消失了,剩下的只是一个空壳。想到这里,叶之流泪了,她用一种祭奠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空壳,她怕它突然碎了。她没有勇气正视这令人心酸的一刻。真的没有。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空壳也破碎了
空壳也破碎了
叶之做了饭,和庄宇吃着。庄宇说,妈妈,爸爸到哪里吃?怎么不回来吃?叶之说,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想啊,妈妈是没用的妈妈,连你爸爸都留不住。庄宇说,妈妈有用,是爸爸天天出去。唉,我也想不出办法,我的头脑长出了一棵稻草,所以想不出来。不过有人会想得出来。叶之望着天真的庄宇问,谁会想出来呢?庄宇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很肯定地说,一休哥。叶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她感到庄宇太可爱了,纯洁天真得像蓝天一样。正是有了庄宇,自己隐痛不已的心才得到稍许的安慰。这几天叶之到书店去购书,她想用书来排解自己的孤寂和烦恼,一本书吸引了她,是台湾女作家施寄青写的自传《走过婚姻》,不幸的婚姻让她成为了作家、翻译家。可以说这是作家本人的生活经历。叶之买回家,如饥似渴地阅读着,试图从中找到一些智慧和帮助。她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了。
中午庄宇在幼儿园吃饭,一般不用接回。庄成回来吃饭了。叶之见他心情尚好,就想说点什么。上午,叶之听到一个故事。一对夫妻是有名的夫唱妇随型,可男的在婚后第八年有了外遇,抛妻别子,与新欢远走高飞。叶之说完这个小故事感叹道,这感情到底姓什么?为什么这么脆弱?这男人怎么舍得连孩子也不要了?庄成脸色突变,说,你怎么知道是男的不对?说不定是女的不对!叶之认真地说,这男的有外遇这是众所周知的。庄成唬着脸说,那你怎么就知道女的没有外遇?叶之急了,说,你这个人怎么搞的,这么没有同情心!庄成发怒地说,我为什么要有同情心?你是不是想吵架?叶之睁大眼睛气呼呼地说,想吵架怎么样?不想吵架又怎么样?庄成突然站起,将一桌饭菜掀倒在地,";哗啦啦";,";乒乒乓乓";,盆飞碟碎!叶之大叫,你想干什么?!庄成扑上来,将叶之拖到客厅,挥动拳头就是一阵狠打。这突如其来的暴力,让叶之无法招架也莫名其妙,拳头落到背上时她已无法喘气。庄成也许打累了,骂了几声,稍作歇息,又冲上来毒打一阵后,说,你带着孩子给我滚,这个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你别想住在这里!叶之从毒打中猛然清醒了庄成对自己的态度。庄成要打破这个格局,他不想再装腔作势了。叶之愤然地说,庄成,法律会为我讨回公道的!你懂不懂法律?婚后共同购买的房子、产权是双方的。今天,我就是死,也会死在这间房子里,我决不会回娘家让你阴谋得逞的。我要离婚!庄成说,早该离了!你给我写:";我坚决要求和庄成离婚,请法院给予批准,我什么都不要!";叶之不写,说,到法庭上再说。庄成冲上来又是一阵暴打,说,你给我写,不然你别想活着出去!说着,他冲到厨房拿起菜刀架在叶之的脖子上,一边又对叶之脸部猛扇。叶之无奈,只得先写再说。她屈辱地写下了:";我坚决要求与庄成离婚,请法院给予批准。我什么都不要!";庄成收起字条说,别以为你是画家就比别人高一等,中央X X X的女儿,我也照样干下去!你走,把孩子一起带走!凭什么我在外面要受气回来还不自在?说完挥袖而去。叶之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走到床边,一头栽倒在床上。当她醒来,只见孩子忧郁地站在一边,沉默不语。叶之说,你怎么回来了?庄宇说,下午放学时,我在幼儿园里等不到妈妈来接,就打电话给爸爸,他接回我叫我自己上楼来,他就走了。庄宇见叶之的情景说,妈妈,你的脸怎么了?好像谁打你了?眼睛边上流血了,嘴角也流血了。是不是又和爸爸吵架了?叶之忍不住泪水哗哗地流下来,抱住庄宇哭泣着。这一切来得突然了。来得仿佛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