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梁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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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梁官梦-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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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愤不过,我也豁出去了,也想有所动作。正好当时的地委郁书记,也就是现在省人大的郁副主任因病住院,我就下了好大的决心,七凑八凑好容易凑了个整数,封了个两万元的红包去医院看他。可到了医院,站在高干病房的走廊里,我又胆怯了,怕郁书记拒收,把我从医院赶出来。如果那样,我这辈子可就算彻底交待了。那年我刚过四十,一步走错,可真是万劫不复了。犹豫了好久,最后我狠下心来,想,反正不是鱼死就是网破,郁书记要治我个行贿罪就让他治吧,大不了这个副县长不做,他总不能连公职也给我开除了。像现在这样不死不活,一直在这副职上晃悠,活得不开心,干得不自在,倒不如干干脆脆就当个普通老百姓好了。于是就硬着头皮进了病房。还真应了那句老话,阎罗王也不打送礼的人。郁书记根本就没推辞,笑着接过那包,顺手就压在了枕头下。
    “回县里后,为保万无一失,我又一不做二不休,设下美人计,当场擒了朱永柱,扫清了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不想派出所那些人好大喜功,也太贪,为多捞点罚款,竟把所有歌厅都‘扫’了一遍,还把老温给堵在了包房里。”
    “这也太巧了。温主任怎么就这样不走运呢?”
    “可他自己并不这样想,总认为是我设了圈套让他往里钻,其实我们两个当时在同一包房里,若不是我凑巧出去方便方便,也会被堵在那里面。可事情偏偏就这么巧,倒霉事偏偏就让他碰到了。所以这些年来他对我一直怀恨在心。其实他真是冤屈了我。”
    “真这样,你可以当面给他解释呀!”刘悠然没想到事儿另有一种说法,似乎也合情合理,就劝王一丁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你们是多年的同学、朋友。”
    “没用的,老温那人我再清楚不过,看似忠厚,其实心眼太小,做事太阴。最终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不知道,这些年他不知给我制造了多少麻烦,匿名信、小字报、会上胡搅蛮缠……唉,不说了,不说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同在一处任职,本身就存在竞争。何为竞争?说白了就是争斗。所以,在官场上,没有一成不变的朋友,也没有一成不变的敌人。此一时彼一时,一切都在随情势而变。
    “其实老温他心里应该明白,最终我还是对得起他的。像他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哪里不是书记兼着的?我们这里为什么就特殊?想想就该明白的,我还是顾及了他这个老同学、老朋友的嘛。这全是我从上级领导那里为他争取来的。只是这话现在说来,是没有多少人相信的。”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信,确实信。没有理由不信嘛。”刘悠然这不是空口人情,说假话安慰人。他是真信了。
    “等老温从地区开会回来,我一定要劝劝他。争取让他们合好了。”他心里想。
    可王一丁却等不到温齐彪回来了。就在与刘悠然长谈的当天,因为把久压于心头的一些难言之语全说了出来,他心里一高兴,就背着家人,拿出藏于抽水马桶中的大半瓶五粮液,偷偷喝了几大口。结果当晚就肝爆裂,咯血死在病床上。
    三十九
    更新时间:2007…11…13 22:41:47 本章字数:4124
    办完王一丁的丧事,人大便着手审议以刘悠然名义提交的政府主要组成人员名单。以几位副县长的意思,这份名单是王一丁在时,以他的旨意确定的,现在既然刘悠然以副书记的身份兼管着县委的工作,不妨将这份名单废了重新确定。可刘悠然不同意,说:“不管谁主持县委工作,既然是以常委会的名义通过的事情,就算是决议,就应该坚决贯彻执行。朝令夕改,不合我们党的作风。”于是名单原封不动地交到了人大。
    温齐彪的工作魄力大增,有人说他又回到了当副县长的年代。在他的主持下,近三分之一的委办局一把手遭到常委们的否决,被挂了起来,这其中就包括被差额“差”掉的副县长候选人、现任财政局局长王哲思。名单上他仍是下届财政局长人选。
    其实这种结局完全在刘悠然预料之中,即使废了原有的名单重新拟定,结局也大抵如此。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这种“坚决贯彻执行王书记既定方案”的做法,并没能阻止四起的流言蜚语。
    “我说准了吧,一朝天子一朝臣,哪朝哪代都这样。看看,王一丁这一死,他的人纷纷落马,县委、县府的中层,迟早都得换成刘悠然的人。”
    “王一丁死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哪怕你晚两天,等自己人都坐稳了位子再死不迟,偏偏这时候死。”
    “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此一时彼一时也!”
    “是啊是啊,你看人家刘悠然,一个教书匠,‘噌’一下就成了代县长,这县长的位子还没坐热,书记的宝座又等着。命啊!这就叫命里没有别强求,命里要有不用愁!”
    但很快,这种流言就止息了。
    人大常委会开过的当天,与吴专员通话时,吴专员对蓝印的近期工作谈了几点个人意见后,又补充说:“要尽可能化解矛盾,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我们共同的事业而奋斗。这就是政治。”
    得到吴专员指点的刘悠然第三天就召集常委们开会,除了确定还空着的新的委办局主任、局长人选,还对王哲思们做了比较妥善的安排。没获通过的六个委办局一把手候选人,五个在党委任了职,其中三个还保留了正科待遇。如王哲思虽然任的是统战部副部长的职,但这职务后面却有个括号,内里写着“正科级”三个字。唯一没安排的是原扶贫办主任老杨。根据刘悠然的提议,县里设置机构时,将扶贫办划归民政局,老杨则随着到那边做了调研员。随他一同去民政局的,还有不知何人费心耗力塞进烟卷中送给刘悠然的两万块钱。眼见两个月过去,钱的来路一直无法查清,为避免节外生枝,刘悠然委托严家正将两万块钱从银行取出,以不具名方式捐给了福利院的老人们。
    与这些人同时得到安排的还有王一丁的秘书小高及政府办的严家正、小林。小高被提拔为县党办副主任;严家正则成了县委宣传部的副部长,主持全面工作;小林与小高一样,也升任副主任,只不过工作在政府办这边。本来小齐也有强烈的上进欲望,但被刘悠然婉言拒绝:“先别凑这个热闹。真有心,先转干。转干后,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刘悠然又去了一趟马家。
    不过这次不是他主动,而是应马大炮之邀。马大炮是想让他做陪客,向严家正当面赔礼道歉。看刘悠然的面子,尽管一肚子的不高兴,但严家正最后还是应承前往。
    本来以马大炮的意思,还想将仇作家也一并邀到:“面对面,你给做证,我给他二人行个180度大礼,让他们文人不记武人怪,原谅了我那天的不是。 ”可惜仇作家去了京城。他虽享有副厅级待遇,但却没谁出钱替他买手机,所以无法联系得上。
    “就是在,他也不会来,更不会接受马大炮的所谓道歉。他不是我。”
    “什么意思?”听严家正说得有点阴阳怪气,刘悠然当面问他。
    “人家是名作家,社会贤达,谁奈何得了他?不像我,常得为几斗米折腰。”
    “又来了,又来了。作家的臭毛病又犯了。”刘悠然一把拽了他就往外走,“这不是去为你讨公道嘛。再说了,以后你在宣传部,少不了常常要搞些活动。经费从哪里来?还不得这些大款们赞助一二?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以后工作方便、合作愉快,你就乖乖地跟我走吧。”
    马大炮最先说的聚会地点是“皇天”,刘悠然说还是在家里的好:“有一阵没见你家老爷子了,顺便也看看他。”
    这让马大炮感到很有面子。
    尽管酒摆在家里,但菜式却全是“皇天”的。下午刘悠然一点头,马大炮就接了“皇天”最好的厨师来家里准备。刘悠然、严家正才进来坐定,茶刚刚上来,先冷后热,各样菜式便次递而上。
    酒是号称“中国第一酒”的“酒鬼酒”。说它第一,一是说它的价格在国产白酒中最贵,零售价格一般都在300元以上, 比普通包装的国宴名酒“茅台”的价格还要高上几十块。若是饭店酒楼,至少还要再加一到二百元。二是说它的酒度很高,在诸多名酒纷纷推出低度系列后,它仍然恪守传统,一直以54%的酒精含量行销于世。第三个第一,则是说它的包装造型成本最高。据说其陶制麻袋型酒瓶出自某国画名家之手。说成型那日,大师先于酒窑中饮下斤半百年陈酿,微酗中来到家乡的陶艺作坊,在一堆红泥中抓出一团,随意那么一捏,得,一个旷世之作由此诞生。于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就是现今行世的这麻袋瓶,钱则是“哗哗哗”响着的整整五十万元人民币。
    “度数是不是有点太高了?”刘悠然喝过这酒,他不习惯那股子酱香味,可又不好说酒不好,所以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唉!好酒五十度,低度入狗肚。要真想品尝名酒的神韵,非得原装货不可。低度那算什么玩艺儿?徒有虚名,徒有虚名。喝那个,不如喝简装二锅头。”
    好酒的人都有个同样的脾性,没喝过的酒,无论好赖,都想尝尝,何况名酒摆在面前,岂有不喝之理?所以马大炮征求严家正这个主客的意见时,他下巴一点,说:“就它了。”
    “第一杯,算我的赔罪酒。咱们同干了。”
    “第二杯,算感谢酒。一感谢刘县长再次光临我家,使寒舍篷壁生辉;二感谢严部长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我这里心领了。”
    “第三杯,算是开场酒了。能再次坐在一起,说明咱们有缘,还是好兄弟。来,咱们共同干了它。”
    马大炮今天突然变得非常斯文,说起话来在情在理,让窝了一肚子火的严家正一时找不到可发泄的机会,就一次次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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