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城的仆人们果然是训练有素,服务质量上乘,水温不冷不热,恰到好处,让我被夜风吹得有些微凉的脚一伸进去,就有种想要满足的呻吟一声的冲动,还好我没有忘记叶孤城还在一旁坐着,在那声轻轻的呻吟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硬生生的压回来喉咙里,最终也只是自喉间微微溢出了一丝叹息。
我俯下身去,轻轻的,慢慢的拨水洗脚,不是我洗脚的时候特别优雅,只是当着一旁的叶孤城的面,洗脚洗的水声哗啦作响外加水花飞溅实在是太损害西门剑神的形象了,我今天已经够杯具了,只能尽力从各个方面慢慢往回找了。
在我以极缓慢既优雅的动作将西门剑神的脚一小点一小点的洗了个干干净净的时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这脚洗的,估计叶孤城就算茶喝的再慢,现在只怕也已经把一整壶的茶水都灌下去了。我拿起被打在床边架子上的雪白布巾把脚擦干,顺手再度打在了架子上,然后才开始穿侍女拿进来的袜子。
当我将袜子穿好,衣服也全整理好的时候,叶孤城才好像约好一般,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转过了身来,结果我一抬眼就发现,桌上的杯子里还有大半的茶水在……
叶孤城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随即干咳一声,将视线移回我的脸上,淡淡道:“今日叶某不慎失礼,还请庄主见谅。”这时候不管我心里怎么尴尬郁闷,也只能一脸冷漠的道:“无妨。”
我觉得整间屋子里似乎都环绕着尴尬的气氛,从床上站起身来,当然,有了血泪的教训,这次我再也没忘记了穿鞋,我冲叶孤城略一颌首:“天色已晚,西门吹雪就不搅扰城主了。”
叶孤城沉默了一下,微一点头:“如此亦好。”
出了叶孤城的屋子,我回到不远处自己的居处后没多久,刚刚解开头发,房门就再度被人敲响了,随即一个女声响起:“西门庄主,城主让我们给庄主送热水来沐浴。”
我一愣,随即停下了正要解开衣襟的手,摆正姿势端坐在了椅子上后,才一挥手拂开了门。进来的侍女们呆看了我一眼后就急匆匆的垂下头去,几个侍女将一个硕大的浴桶抬了进来,便开始给浴桶灌热水,而另几人则在一旁的架子上摆满了林林总总的澡豆布巾等东西,还放上了一套雪白新衣。
我等她们都出去后,才关上了门,脱下衣服开始洗澡。等我洗完了也换好衣服后,侍女们很快就来取走了浴桶等物,与此同时叶孤城淡漠的声音从他屋子里遥遥传来:“庄主且好好休息,明日比剑,望勿失约。”我一听到他的声音,立时整个身子都僵了,我居然忘了我的居处也在他的接收范围之内,居然就那么大大方方的洗澡了!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明天我实在不好意思单独见他了,这样一来,我就只能想办法找个可以帮忙分散我的注意力的人来让我和叶孤城之间的气氛光明正大起来了。凝眉沉思了一会,我取了纸笔,写了一封短信,封好□给了一个侍女,让她替我交给叶孤鸿后才放心的关门睡下。信的内容很简单:“明日一早便开始。”
叶孤城番外(一)
我叫叶孤城,是南海飞仙岛白云城的城主,这不但是我早逝的父母对我的耳提面命,也是下人们不断用行动在提醒我的。
从小到大,我一直只对剑有着强烈的执着,对我来说,剑是我的生命,也是我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每一次挥剑,那种绚丽无比的耀目光华都会带给我一种仿佛浸透灵魂的愉悦感,让我沉醉在其中难以自拔,也正是这种对剑的狂热,让我的剑变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犀利,而且也最终出现了我剑法中最完美的一招——天外飞仙。
因为对剑的热爱,我对普通像我这个年纪的人所会喜欢的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但是我还是像普通的少年一样有了初恋。那是一个很美丽也很动人的少女,在她身上,我第一次尝到了爱情的滋味,不得不说那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让人的心理充满了莫名的喜悦,只可惜爱情是一种非常消磨时间的东西,而且由它而产生的感情也与追求剑道极境所必须的冷静理智相冲突,所以虽然有一丝遗憾,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放弃了爱情,而选择了我最爱的剑。
因为爱剑,我已经习惯了孤独,也因为身边的人当中没有人能理解我,甚至连我的父母也不能理解,他们不能明白对他们而言只是死物的剑,对我却是生命的寄托、生存的意义,所以我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就算身边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于我而言也只是多了一堆噪音和占了不少空间罢了。而且相比于剑,我对身边绝大多数人都是冷漠无情的,不是我生性如此,只是当我将全部精力和热情都投入到剑上之后,我就再也难以分出感情去给予旁人了,况且对我来说,不能够明白我心中所思所想的人,也不值得我去在意。而我的父母是我极少数在意的人之一,我愿意给予他们我除剑之外仅存的感情,只是他们虽然爱我,但却一直将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为叶氏复国的大业中去了,为了那个让我觉得虚无缥缈却似乎对他们有着无穷吸引力的目标竭尽了全部力量。
我原本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拼命,直到有一天,我的父亲将叶氏无数代人为了复国所作出的全部努力和付出的惨烈牺牲摆在了我的面前时,我才明白,复国对于他们而言,也许不只是目标,更是沉重的负担,一个不到将其实现或是因其灭亡的时刻就不可能解脱的负担,那一天,父亲对我说,从今以后,为叶氏复国就是我的责任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我的心里都一直在挣扎着,一边是我最爱的剑,一边是沉重却也让我无法抛弃的复国的责任,哪一边我都无法放手。我本来以为我之后的生活就是这么沉重下去了,直到有一天死于他人的剑下,但是一个女人的出现却让我的生活开始逐渐脱轨了……
叶馨是我的管家的女儿,看上去聪明干练,人也生的很美丽,而且她也如同其他见到我的女人一样,经常看我看到目不转睛。原本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女人看我的这种目光,而且其实我也不讨厌女人,再说我要花在剑上的时间和精力太多,还要分出精力去为叶氏的复国大业计划筹谋,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应付女人,只是她看我的目光实在太过诡异,总是让我觉得莫名其妙,而且被她看过后,我的背上经常会莫名的发寒,但是我的直觉又告诉我她对我没有恶意。因为没有危害性而她自身的能力也很出众,同时多年的上位者生活也让我无法将她在看我时带给我的那种诡异的感觉说出口,所以我只能尽力的远离她。
叶馨很快察觉了我对她的疏远,原本我以为她会如绝大多数女人一样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仗着这些年和我的近距离接触来冲我撒娇之类的,毕竟,就年纪而言她也差不多可以做我的女儿了,结果她来的确是来了,不过她来是为了另一个人,她说:“城主,你听说过西门吹雪吗?”
西门吹雪?我当然听说过,这世间的高手虽然不止他一个,但是能和我在剑法上一较高下的就只有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了。这些年来,我虽然忙于复国,但是也一直在时刻关注着西门吹雪的动向。在江湖传说中,他杀人后总是要轻轻吹落剑尖的鲜血,像是吹落一片雪花;据说,他有着远山上冰雪般高傲的性格,冬日里流星般闪亮的生命;据说,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据说,他也是一个寂寞的人,和我一样的寂寞。
我漠然的垂下眼,耳中传来自己冷冽如冰的声音:“听说过,我得到的消息说万梅山庄异常富有,若能得到万梅山庄里的财富,我们复国之事也就更有把握了,只是西门吹雪并不好对付。”
叶馨眼含笑意,内中更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城主何不亲自去见见西门吹雪,或许能得到他的相助也说不定,即便不行,庄主也可以得到一个很好的对手。”
这一刻,叶馨的声音在我耳中似是恶魔诱惑的低语,我沉默着,许久之后,耳中终于还是响起了自己冷漠的声音:“你先行去万梅山庄拜访一下西门吹雪。”
叶馨去了万梅山庄,我从没有像此刻这样盼望她早些回来,但是她回来了,我又不想听到她口中形容的西门吹雪了。我既希望西门吹雪确实如传说中的盛名一般,是同我一样只痴心于剑的绝代剑客,因为这会让我觉得不再那么寂寞,又希望西门吹雪盛名之下其实不符,因为这对我的复国大业更加有利,毕竟,取得一份拥有强大主人的财富,难度总是远远高于取得一份只有一个徒有虚名主人的财富的难度。
最终,我亲自来到了万梅山庄的门口,我要亲眼看一看西门吹雪,那个和我齐名于当世的绝代剑客。
在马车上,我就远远的看到了一个人,白衣胜雪,发如墨染,身躯挺直如剑,通身都涌动缭绕着看不见摸不着,却清晰的难以言说的逼人剑气,他整个人,就是一把绝世名剑!
下了马车,我一步步缓缓的朝他走去,其实我平时的步速并没有这么慢,这一次只是因为我想好好的看看他,看看他的手。西门吹雪的手毫无疑问是一只绝代剑客才会有的手,虎口处生着一层薄薄的茧,修长有力的手指根根如玉,指甲亦是修剪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我在这只手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对于握剑的妨碍。直到细细看完了他的手,我才抬起眼看向西门吹雪的面容。
应该说西门吹雪生的非常英俊,但是他给人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还是那双凌厉冷酷的眉眼,与眼中森冷彻骨的寒意,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了,这个人必然也是与我当初一样,心中只有剑,再容不下他物的那种人。这么冷酷,又这么高傲的人,想必平日里过的日子就算不是苦行僧一般摒弃一切娱乐享受,也必然不会关心剑以外的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