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却想到,那道士用的,是弑神剑!”书易握紧双拳,恨恨地一捶书案,“那道士要灭的不是五道神的肉体凡胎,而是五道神的真身!”
“那丝辰是?”镜楼冷静下来,觉得事情还是不对劲。
书易绕回书案后,神色似有苦恼,道:“长老的意思是,那道士一开始怀疑丝辰是五道神之一,那时候他未取得弑神剑,所以不能杀死真正的五道神,而通过毁去神的意志,也是能够杀死神的一种方式……”
镜楼顿时觉得脊背一寒,毁去意志,什么叫毁去意志?!她猛地站起来,脸色瞬间失了血色,看着神色同样不好的书易,镜楼觉得嗓子此时无比地干哑,“所以……他要这么做……要毁了丝辰?”
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她不敢相信,为了一个不知为何的原因,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对待丝辰,若丝辰真的是五道神,那么……那么……
“太可恨……”镜楼有些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
“迟早我要他生不如死!”书易背过身去,只听见冷冽的声音道:“姑且不知道那道士的这么做的目的,总不是什么好事,我总觉得攸关天下大事,蓬莱府已经接过此事,你把之前派去调查道士的人手都交给长老,这件事,我们插手,可能会坏了大事。”
镜楼点头,心里却十分混乱,这究竟是些什么事?五道神、弑神剑、道士、盘虚镜……零零散散,怎么也串联不到一起。
“长平还需要很多事情要做,路家我也把线索给了他们,并且也说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自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做些什么,但太过冒险的事情,我相信他们有分寸。”书易继续说道。
镜楼明白过来,“你让路家去对付亭妃母子和程蟠?”
“有何不可?”书易回头,无所谓地笑了笑,“夙鸣山庄也会协助他们,程蟠是难对付的,不过慢慢对内部侵蚀,毁了他们的财源,挖了他们的墙角,总会动摇到他们的根基。若是亭妃这个幌子没了,那道士会如何?”
“这也只有路家能办到了吧。”镜楼也赞同了,路家的根基就在北沁,族人则是聚集在北沁南边的小城庸中,南域的世家,路家曾经也是霸主,现在就看他是装睡的雄狮还是昏睡的雄狮了。
“顾家那边……”镜楼低声问。
话题渐渐转开,书易也不在紧绷着,上下打量了一下个子有些窜上来的镜楼,一笑道:“顾家很识相。”
镜楼立刻明白了,扶持顾家主要是引诱一下长平和东域的其他世家,产生跟着长平王有饭吃这么一个错觉,毕竟薛家和方家还不知道梗着什么,在外围观望,另外就是巨无霸一般的路家,书易是不可能让路家把手伸到东域来。如果顾家识相,甘愿用书易给的刀和钱开路,那么往后的地位和利润自然不会少,若是生了旁的心思,书易就容不下顾家不受控制了。
每个人、每个家族不可能总是战战兢兢地活在上位者的手下,聪明的上位者不会永远紧紧绷着底下人的神经,顾家一放一收,书易用得极为顺手。
“对了,遥轩也到了长平来,你回去之前和他打个招呼吧,”书易看着镜楼的神色一变,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火烧燎一般,语气淡了几分,“他估计还在前厅喝茶,我有事要处理,你去吧。”
镜楼一听遥轩这个名字,拳头骤地握紧,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告辞了书易,往前厅走去,书易看着她的背影,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叫住她。
他来了,镜楼浑浑噩噩地走向前厅,双手更是搅在一起。
既然他来了,那莫兰来了吗?
“大人,这边请。”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弓着身引着她往前走。
镜楼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激动?亦或是忐忑不安,想到莫兰,又觉得恶心到了极致,说不出来的膈应,胸口堵住了一般。停下脚步,她摸摸胸口,悄然地叹了口气。从前,她那般被教导如何掩藏和控制自己真正的情绪,可为何就是面对这两人,她却完全无法自持?
一百七十四 另一个遥轩
前厅内早有一人站着,穿着千年不变的灰蒙蒙的颜色,身形高大,银白的面具被几缕头发掩住,镜楼一愣,上一次见面还并不觉得遥轩的头发那么长,在镜楼的印象中,遥轩似乎因为跑过船不喜欢头发长,总是要剪成短发,偏偏还有不知哪里学来的好手艺,剪起来分外利落。可眼前的遥轩,头发几乎要及肩,发色细看下,似乎也有些差异,这些都引起了镜楼的警觉。
“见过大人。”遥轩一揖。
镜楼的脸不着痕迹地一沉,挥挥手让小厮退下去,确信四周没有任何偷听的人后,镜楼冷声问道:“你是谁?”
这个“遥轩”抬起头来,嘴角一弯,说道:“在下遥轩,大人不识得了?”
“你不是遥轩。”镜楼十分肯定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冒充他?”
“大人又是如何知道的?‘遥轩’可从未以真面目示于他人。”这个“遥轩”说着,完全没有被看穿的失措,而是慢理斯条地坐下,还招呼镜楼入座:“大人坐吧,有些事没有必要那么较真?”
怎么能不较真?镜楼握紧拳头,看着这个显然是假冒的“遥轩”,忽然心里一抖,如果这个遥轩是假的?那真的去哪儿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镜楼厉声一喝,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颤着有些变调。
遥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我是遥轩,只是不是那个遥轩罢了,是不是?”说完,抬手将面罩取下,随意地将丢到一边,笑着迎上镜楼几乎错愕地表情。
“能明白吗?我是遥轩,不是那个遥轩而已。”他一笑。
“不可能……你是谁?”镜楼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几乎和月衡澋一模一样的脸,菱角分明,眉宇间略宽,一双显得单薄的双眼以及勾成漂亮三角的内眼角也也是极为神似。
遥轩一笑,说:“他已经回了原本的位置,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句话极重地打击到了镜楼,脑中一瞬间无法思考,茫然地看着这个和六哥神似的男人,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如此相似的人?皇室的弟子一般都与他生的不相似,因为六哥像茶亚皇后,这个人难不成是茶亚家的人,曾经听说茶亚家被灭门之前,有人逃出来……镜楼乱七八糟地想着,推到门槛不能再退,立刻转身一跃而去。
这个人究竟是谁?!
“失魂落魄地跑了?”书易听着侍卫的话,也悄悄叹了口气,他是镜楼的兄长,遥轩也是她的兄长,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一步步深陷在其中,可是这次,是不是太过直接了一些?
挥手让侍卫退下,书易起身在书案前来回犹豫了半晌,在铺开的纸上开始写起来,落笔总是停了又停,一会干脆搁下笔将纸揉成一团,丢到篓子里,重新铺了纸开始写起来。
回了军营的镜楼情绪依旧很不稳定,思绪几乎是混乱到了极致,尤其是在接到书易的信后,更是糊成一团。
遥轩是刚出生便被送出宫,他们素未谋面的大哥?被茶亚家留在身边的大皇子,应该称之为茶亚衡潇?
不对,镜楼放下信,她敢肯定之前在长平的“遥轩”绝对是六哥月衡澋,而不是这个茶亚衡潇,无关于长相或者脾性,而是先前的接触,是在让人很难相信,也或者是因为遥轩的真面当时对镜楼的打击太大,到现在镜楼还是无法扭转过来,相信遥轩是茶亚衡潇,六哥同父同母,自小被送到茶亚家的所谓大哥。
若是皇长子,为何要被送出宫?还对外声称夭折?
镜楼不是笨的,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她和茶亚皇后接触不多,却能感觉到,那是一个极有野心的女人,她不但要做太后,而且还要做有实权的太后,骄傲到几乎目中无人。同时,她也是可怜的,没有人情味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是不是因为第一个儿子,所以才影响到了茶亚皇后?
猛地摇摇头,现在茶亚皇后都作古好些年了,她想着没用的做什么!
“她,回来之后一直是这样的吗?”苏雅提着换洗衣裳的包袱,指着里头的镜楼,担心地问道。
齐远方叹口气,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是啊,还好平时的操练现在是老况在做,不然让底下的人怎么想。”
苏雅这么一想,也满是无奈地看看紧闭的大门,一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还是以前的帐篷好使啊。”齐远方一耸肩,招呼一声挥挥手边走了。
城外的东卫和西卫建起了许多房子,原先议事的帐篷倒是因为有些纪念留下了,镜楼的住所也在二楼的新式房子里,原先帐篷可以随时闯,现在是房门,他还没胆子撞开。
苏雅把东西放在了门口,心里不自觉地忐忑起来,在所有的事情已经打乱之后,她无法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而此时督军也定不想让别人来打扰,从前遇到任何事,她也不是把自己关一阵就好的不是……苏雅叹口气,还有最后一个极为重要的人还没没有过来,这才是最重要的!苏雅打起精神来,不再担忧镜楼的状况,她现在已经不是依附他人生存的无知妇人了,她身上肩负着责任,等着她处理的已经是公务了。
其实日后想起来,苏雅十分悔恨此时的坐视不理,所有的事情开始脱离控制,她眼睁睁的看着曾经辉煌的那个人,坠入地狱。
一百七十五 孤注一掷
镜楼留了封书信才走的,军营的状况进入了休养生息,新募的士兵也已经适应,没在闹什么出来,她十分放心地离开了,也像往常一样,每一次偷溜,齐远方都没敢上报,未经批准擅离职守,作为副官的他也是有罪的,可是,督军这样的是身手谁又能拦得住呢?
她是去找月衡澋的,几乎是快马,她连夜进了北沁府。
马匹寄在了客栈,镜楼立刻朝着临江王府的位置奔去。
“王爷,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