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说完,后头的孙老头和几房儿子也立刻应和。
苏昔给他们赐了座,又问了几番,安抚了几句,镜楼在旁边认真听着,一会,苏昔就让孙妈妈一家回去了。
“如何,镜儿,还能适应吗?”苏昔只担心一下子教太多,镜楼接受不了。
“能行,”镜楼展颜一笑,说:“镜儿知道嫂嫂的苦心,孙妈妈一家看着十分可靠,一家子都牵在朗家,将来发达也要靠王府,不出意外,他们对我肯定忠心耿耿。”
苏昔眼睛一亮,赞许地点点头,镜儿果然看出那几个媳妇都是府里的人了。
“所以,我想再求嫂嫂一件事。”镜楼犹豫了。
“说来听听,现在你就要多学多问。”苏昔拍拍她的手。
镜楼把心里想的一五一十地说了,苏昔则是惊讶不已,一会也沉思起来。
两人说了许久,镜楼又哄着苏昔去午睡,陪榕安和图安又玩了一会才回院子。
“延秋呢?”镜楼问迎春,自己身边一直粘着的小尾巴不在,倒是不习惯了。
迎春掩嘴一笑,说:“跟着大夫认药材去了,可勤奋的紧呢。”离镜楼出嫁还有大半年,什么都要准备起来,延秋也不甘示弱,比镜楼还要忙。
“随她去吧,”镜楼笑了,说:“多学点东西傍身也是好的。”
迎春笑着点头称是,一边和镜楼说起了庶务,毕竟苏昔怀有身孕,内宅好些事情都交给了镜楼来练手,乘此机会迎春也跟着学,好将来当管家娘子。两人说了好一会话,慢慢地一边走回院子,花园里已经不是镜楼刚来时候的萧瑟了,错落有致的绿植纷纷长起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影子,而在游廊上走着,也是不是地遮掩掉周围的痕迹。
“迎春,你说那天林家大小姐说的那番话,是真还是假?”镜楼状似无意地说道。
迎春顿时一紧张,连忙低头,说:“这事情不好说,说不定是林家大小姐故意的呢,南域的世家都知道,林大小姐恋慕王爷多年未果,若是小姐身份有变,她不就有机可乘了吗?”
镜楼看她一眼,又回头道:“也对。”但是林曼那种震惊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但是她也只是怀疑。
“那位督军是怎么样的人,你倒是跟我说说,像是挺有趣儿的。”镜楼又说。
“说道这位大名鼎鼎的督军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迎春松了口气,抬头道:“听说她和长平王爷是师兄妹,不过坊间传闻说是亲兄妹,长平王原来是老长平王的义子,在长平王即位后十分不稳当,不仅内部有人作乱,长平还被围过两次,每次都是这位瑾瑜督军来解围。”
镜楼觉得心被一刺,微微放慢了步子,笑道:“这么厉害的女子?”
迎春赞叹地点头,道:“不仅呢,督军大人用了一年时间就把东域收进长平麾下,还组建了一支神兵,把东域的逆臣贼子杀得片甲不留,简直是大快人心!可惜……”
“可惜什么?”镜楼踏进院门。
“可惜这位督军大人英年早逝,被手下一位小将出卖,就在三年前。”迎春叹一声,颇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听到这个消息夫人也感叹过,说督军大人是女中豪杰,才不是那些妇人说的鬼怪呢,只不过听说这位督军大人出现都是蒙着面的,无人知道她的长相才这么说的。”
镜楼奇怪了,喃喃道:“那么林大小姐怎么会见过督军呢?”
“所以迎春还是觉得她故意撒谎呢。”迎春肯定地说道。
“或许是吧。”镜楼状似不在意地笑笑,又说:“倒些茶来,一会去告诉厨房,把我的份例送到我这儿去,今天账本没看完,就不陪老太爷他老人家用饭了。”
迎春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学习管家重要,小姐也要小心申身体,让延秋做两道药膳补补吧。”
镜楼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二百三十三 身份
过了一个月,天气开始渐热,换了轻薄的衣裳,镜楼带着两个孩子出门游玩去了,苏昔坐稳了胎,却也不便跟着过去,在家中走走散步,而去王府丈量完屋子的下人回来,个个眉飞色舞的。晚上镜楼带着两个玩疯了已经在路上睡着的小家伙回来,发现不仅是下人,连朗珣和朗行简夫妇也笑眯眯的,像是有了什么好事。
“可不就是好事嘛!”苏昔笑着拉住镜楼的手拍两下,道:“原来王爷对我们镜儿这么上心,我们娘家也高兴啊!”将来夫妻感情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朗珣这次是由衷地夸赞了月衡澋两句,对镜楼嘱咐道:“以后好好替人家打理好内宅,也不枉王爷一番苦心。”
什么苦心?镜楼越听越是云里雾里。
最后还是朗行简来解释了一番,原来王府新造,不仅选址好,连房子造得也气派极了,是那些下人见都没见到过的样式,还请来了洋人和他们说话,弄得管事受宠若惊。
“听说主院很大,旁边的花园一眼都望不到头,后宅的屋子少,显然是不准备置人。”苏昔说道,最主要的还是这番心意,过去的管事代表了朗家,自然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后宅的布局已经透露了点意思,让管事也大吃一惊,毕竟皇亲是可以纳侧妃的,现在主院西边建的都是极为精致的绣楼,一看就是给府上小姐的。
朗行简哈哈一笑,说:“再怎么说王爷都已经是过而立之年的人了,自然不是那等贪色的毛头小子,将来镜儿也少有些烦恼。”
夫家越是重视,将来小姐的地位也就越高,苏昔在听到消息后,更加重视镜楼的嫁妆,王府在夏至前挑来了聘礼,整整六十台,而下了聘,就是正式定亲,这个架势比起纳吉时候的那对活雁还要扎眼,看得南域所有的世家眼红不已,皇族就是皇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苏昔毫不客气地挺着肚子在聘礼中挑挑拣拣,扯了一匹软烟罗出来,对杜鹃道:“这批给小姐做罩衫,这匹这匹,做成裙子,前些天在虚州的香娜尔总店不是来了个洋人裁缝吗,都给他去好好做,务必不能落了小姐的脸。”王府可不同于普通的世家,朗家在大世家中名头能唬人,可皇室不行啊。
“是。”杜鹃列好清单,一个个整理好,心里一叹,夫人这样的好性,小姐真是好福气。
“这天气真的热得受不了。”苏昔怀着孕,愈发怕热,拿着团扇扇个不停。
镜楼跟着苏雅身边的教养嬷嬷练了一个早上的步伐,也是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后头跟着两个小跟班榕安图安,这两个小家伙知道小姑姑秋天就要出嫁了,几乎天天粘着不放。
“嫂嫂,我可不可以不学……”镜楼嘟着嘴,万分不愿地斜在榻上,被苏昔一拍,立马坐直了身子,百般不愿。
苏昔是又好气又好笑,说镜楼一身的贵气吧,有是有,可是规矩体态那是一塌糊涂,装装样子还行,可是养成习惯可还远得很,那些贵妇是什么毒辣的眼神,可不能被看出来,这也是苏昔为什么严格教导镜楼的原因,进门就是当家主母,规矩绝对不能差。可镜楼这个样子,是在是让人气不出来。
“你呀,也不好好给榕安做榜样!”苏昔怎么也想不明白,宫里养出的孩子怎么会是镜楼这般懒散的样子,难道是失传已久的名士古风?
榕安蹭到苏昔身边撒娇,一边朝着镜楼眨眨眼,镜楼一笑,这小丫头!
但是镜楼的表现实在让苏昔忧心,为了应付北沁那班子贵妇,教养嬷嬷更加严厉地盯着镜楼学规矩,而镜楼是不是流露出来的洒脱和粗放,让苏昔不禁开始怀疑,晚上看着朗行简洗完了脚,苏昔才坐下和朗行简讨论这个事情。
“我最近一直在忧心,镜儿以前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怎么通身的气派一点都不像是大家闺秀?”苏昔忧心忡忡地问。
朗行简扶着她坐好,同样纳闷,说:“以前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她的消息,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但是我最近查了异族那边的动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我怀疑和镜儿的去向有关。”
“快说来听听。”苏昔也是第一次听朗行简提到以前的事情。
“我查过异族的动向,发现他们都是透过一个人紧紧和长平联系到一起的,那个人是长平王的师妹,而异族对长平督军的关心远远超出了长平王,而长平督军却已经死了,但异族却……”
“却没有和长平王决裂或者大动干戈……”苏昔本身就是异族人,对异族的习性比朗行简了解多了,如此一来,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慢慢浮出。
“难道?!”不可能吧。
可是想想,林家的大小姐曾经当众说过镜楼就是长平督军瑾瑜,难道这竟然是真的?苏昔对上朗行简的眼睛。
“所以镜儿那个习性,是在军队里……”
朗行简点头,有些沉重地说道:“你今儿这么一说,我觉得事情都能连起来了,只怕镜楼的来历也不凡,说起来,都是朗家亏待了她,镜儿嫁妆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辛苦你了,你放心,将来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苏昔温柔地一笑,却带着独有的爽利,“如果你待我不好,我才不操这份心呢。”
“那为夫看来还得多努力才行。”朗行简蹲下身替苏昔除了鞋袜,对着她挤挤眼,“今晚就让为夫好好伺候娘子吧。”
苏昔哭笑不得,她弯不下腰,只好任由朗行简捧着她因怀孕而浮肿的脚轻轻按摩起来,心里顿时甜得几乎化不开,可对于镜楼的新认知,苏昔暗暗决定,看来该换个方针才行了。
二百三十四 镜
夏天的蝉鸣让朗家许多人都不能好好睡觉,也或许因此苏昔对镜楼的教导显然放松了,而开始采取另一种手段,她不再教镜楼如何掌握礼仪,而是转而专攻御人。苏昔在心里得意地笑,镜楼以前就是统管千军万马的,在后宅里管两个下人应该是够了,反正内宅又没有第二个女人,只要手下得力,镜楼全完不用事必亲躬,下半辈子做个悠哉的王妃,也是不错的,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