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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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傅-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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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愈发强烈,仿佛有一把火,从左肩一直烧到太阳穴。呼吸变得沉重不堪,每吸一口气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生命好像在一点点地流逝,而这种濒死的感觉并不陌生,上一次……

眼前幻影重重,依稀浮现出一抹清峭的身影。我动了动唇,无声地唤出那个名字。

“阿惟……”

倘若就这么死在这里,好像也不错。反正家仇已报,我心再无牵挂。不用面对他,不用再面对自己,不用再去纠结是爱还是恨。

死后万事皆空,无爱亦无恨。

若说对不起,唯一对不起的便是我的孩子。

宝宝,对不起,娘亲没有能力再孕育你了。对不起,没能让你看一眼这个世界,就匆匆送你上路。

不过你不用害怕,不论去到哪里,娘亲都会陪在你身边。

好累,好像休息……

眼皮沉重不堪,周身的一切都陷入静默,无边无际的黑暗蔓延开来,将我淹没。

朦朦胧胧间,杂沓的吵嚷声传来。伴随着一声轰塌般的巨响,有人哭泣,有人怒吼,有人求饶……耳际纷纷扰扰,吵得我头痛欲裂。

这是怎么了?谁在吵我睡觉?我想呵斥他们,却如何也睁不开眼睛,眼皮烫得如同在烈火上灼烤过一般。

手脚上的束缚感消失了,身子轻飘飘的,好像被人托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那怀抱清新温暖,如同一方净土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阿惟,是你吗,是你又来救我了吗?这该不是做梦吧?我想张口唤他,奈何喉咙如被针刺般,火辣辣的疼,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玉琼,对不起,对不起……”那声音压抑而痛苦,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我的名字。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柔的体温,终于安心地睡去。

***

四月,春深日暖。洛阳城内,牡丹雍容盛放,姹紫嫣红,国色天香。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庭院深深。

这是哪里?我四下环视,发觉眼前的景致异常熟悉,不由大为诧异——这分明是我洛阳的家。

我是在做梦吗?我掐了下自己的脸,嘶,好疼……

怎么会这样?难道之前发生的那些才是梦?

不远处的凉亭中,有两人对坐饮茶,正是爹爹和娘亲。他们微笑着向我招手,呼唤我过去,全家团聚。

爹爹笑道:“我的玉琼长大了,看来晋王将他照顾得很好……不,如今该称一声皇上了。”

思念在心底猖獗,眼泪不知不觉落下来。我跑过去,扑进爹爹怀中,哽咽道:“爹爹,我好想念你,这些年你都去哪儿啦,女儿一个人过得好痛苦……”

“不要哭,你很能干,爹爹为你感到骄傲。你的运河设计图纸爹爹看过,很好,构思很巧妙,连爹爹都自愧弗如。玉琼,你一定能成为名垂千秋的齐国第一女傅。”

我哭得稀里哗啦,“女儿不想当什么第一女傅,女儿想回家,想跟爹娘在一起。”

“不当便不当吧。你现在回家了,把从前那些事统统忘掉,以后爹娘来照顾你,好不好?”娘亲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记忆中那么温柔美丽。

“我……”我抬起朦胧的泪眼望着她,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一丝犹豫。

“怎么了?”爹爹抚摸我的头发,“不愿留在这里,是不是在那边还有什么舍不下的人?”

我舍不下谁?我茫然地望着他们,“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娘亲道:“是不是舍不下晋王?他待你是那么好,你一定很爱他。”

“不,不是!”我大声道:“是他害得爹爹惨死狱中,是他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我恨他,我怎么可能爱上他!”

“傻孩子,爹爹从未责怪过晋王。身为皇子,他有他的不得已。当时元皇后势盛,而晋王羽翼未丰,若贸然出手,或许他也会牵连其中。玉琼,往事已矣,爹爹不希望看到你被仇恨蒙蔽,一生不得安宁。”

被仇恨……蒙蔽……

我跌坐在地上,一时神思不属。

娘亲柔声道:“玉琼,既然你舍不得,放不下,那便回去吧。不要害怕,你会没事的,爹娘会帮你,你和孩子都会没事。”说完,她忽然推了我一把,我的身子竟然腾空而起漂浮在空中,徐徐离他们远去。

他们执手走出凉亭,笑着同我挥手告别。

玉琼,不要再耿耿于怀,你该拥有属于你的人生,你该拥有真爱你的人。

……

☆、第67章 络版结局

“玉琼,玉琼……”

我慢慢睁开眼睛,一张熟悉而憔悴的清俊面庞映入眼帘,满是惊喜之色。

傅惟狠狠地将我搂住,双眼通红,几乎是梦呓般的呢喃:“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好痛……”浑身皆是火辣辣的疼,宛如被扒掉了一层皮,根本无法动弹。左肩和腹部缠着厚厚的纱布,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微凸的触感让我心下一定。

还好,孩子没事。

傅惟立刻放开我,歉疚道:“是我不好,我太高兴了,忘记了你身上还有伤……对不起……”

我默然环顾四周,意外地发现这里是凤栖宫,不是洛阳。

方才是在做梦吗?可梦中的情景那么真实,我还能清晰地记得彼时春日煦暖,记得树间鸟雀鸣唱,记得爹娘慈爱祥和的笑容,甚至记得春风拂过牡丹时,那细碎的声响。

到底什么是梦境,什么又是现实?

对了,爹娘早已过世过年,洛阳的家也被官府抄封,我怎么可能回得去。

不可能了……

我望这傅惟的憔悴不堪的脸庞,他眼窝深陷,胡渣凌乱,如玉冠蒙上尘埃,心中酸涩不已。

不要被仇恨蒙蔽,不要再耿耿于怀。

我……真的能做到吗?

“不要怕,太医说只要你醒来便算是度过危险了,母子平安。”傅惟颤抖的手指抚过我的眉眼,划过脸颊,最终轻轻捧起我的脸,压着哽咽声音道:“对不起,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已将妍歌和宋容华下狱,怎么罚她们你说了算,好不好?你不要生气,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不管是谁,我一定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他一瞬不瞬地将我望着,眸光竟是那般小心翼翼,好似生怕一句话说不对我便会动怒。

“不要说对不起,我不想再听你说对不起。”顿了顿,我哑声道:“傅惟,我累了。”

“对,对,你刚醒过来,一定还很虚弱。我让喜乐把药端上来,你喝了药再睡一会儿,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是心累。”

从来没想到我和他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我实在厌倦了这种毫无自由、压抑的生活,厌倦了被关在这个牢笼里,厌倦了终日以泪洗面、惶惑难安,厌倦了与其他女人争宠夺爱。我不想再爱,亦不想再恨。不想再算计,亦不想再被算计。

“不,玉琼……”傅惟抱紧我,惊慌失措道:“那、那你想要怎么样?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才会开心?只要你说,我一定做到,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我倦怠地闭上眼睛,嘴唇张阖,无声地吐出四个字。

我想离开。

我忍着身体的疼痛,任由他抱着,没有挣扎反抗。静默片刻,平静道:“让常叔进宫来陪我,我想见他。”

他贴在我耳畔呢喃道:“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一夜噩梦,清晨时分,我发起了高烧。傅惟急得团团转,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险些连早朝都肯不去上,最终还是杨夙来将他劝走。

他走后不多久,常叔来了。彼时,孙太医刚为我施针完毕,领着喜乐下去煎药,我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半阖着双眼,一点力气都没有。

常叔坐在床边,红着眼唤了我一声。

我气若游丝道:“常叔,我好难受……”

他抹掉泪,叹息道:“好好的人怎么成了这样……对不起小姐,老奴没能照顾好您,实在有愧老爷夫人的托付……”

我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凑过身来,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常叔,去找元君意帮忙,带我离开这里。”

他一愣,“元公子?”

“他没事吧?”

“他倒没事,皇上好像没有觉察你被绑架之事与他有关。不过也很难说,毕竟妍歌公主不可能什么都不交代,自己背下黑锅。但元公子手上握有突厥重兵,皇上应该不会轻易拿他开罪,你放心吧。”

我心下一定,常叔又问:“小姐,您打算怎么做?”

“常叔,你还记得藏书阁最深处有一个梨木书架吗?”

“老奴当然记得,其余书架皆是红木材质,唯独那一个是用梨木做成。夫人生前曾多次吩咐老奴,定要小心维护。”

“对,在那个书架的最高层有一本书,你把那本书交给元君意,他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办。你告诉他,这次千万别再出纰漏了,我纵然有九条命也不够他折腾。”

“好,老奴记住了。”

常叔照顾我喝完药,又陪我说了会儿话,便出宫回府了。

秋意渐浓,北风拂落枝头的黄叶,呼呼地拍打着窗棂。凤栖宫内香烟袅袅,安静得可怕,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愣愣地望着描龙绣凤的床帏出神。

当年外祖父还是昭德太子时,被大皇子宋怿设计谋害,跌入莲花池中性命垂危。所幸外祖母医术高明,救回他一命。而后他便对皇权争斗彻底厌倦,遂趁病重之际服下假死药,离开建康,从此隐姓埋名。

而那种假死药的药方被外祖母收录在一本手札之中,保存至今。现在我便如法炮制,效仿外祖父的做法,以死遁走。

这一次,大概真的要结束了吧。

我的高烧多日未退,太医束手无策,傅惟急得大发雷霆,要他们医不好我便集体陪葬。太医院院使每天都来凤栖宫报到,诊脉,施针,煎药,事事亲为,不敢有丝毫怠慢。

我闭目假寐,暗暗盘算着假死丹药何时才能炼成。纵然高烧使我头脑糊涂,可我的心却明澈如镜,无悲亦无喜。

这日午后,傅惟与众臣在御书房议事。我头痛得厉害,喝完药便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天色渐沉,常叔静立在床边,周围的宫人都退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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