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接着道:“老夫人身边有一个丫头,那丫头叫万青,今后不明白的可以问她。”
穆乞儿嗯了一声。
听阿婆说万青自小呆在离府,是老夫人贴身婢女,出于会弹一手的好琴,人又灵巧而深受爱戴。
人还未到,耳却先听了闻,离着不远的一间雅房内传出了阵阵悠悠琴声,这是万青正在为老夫人抚琴。
阿婆领着她来到了雅房,小步上前,轻叩了房门,只听里面的人嗯了一声,这才轻推开门领着穆乞儿进了屋。
“老夫人,姑娘来了。”
斜躺在长榻之上的贵人听闻缓缓睁开双目,雍容华贵的体态,略显丰盈,只是体质不佳,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她招了招手道,“嗯,你先下去吧。”
“是。”
阿婆走后,屋内只剩下抚琴之声,穆乞儿侧眸,打量着右侧的女子,一双铜铃眼,自然有种半含秋水的滋味。
“你就是穆乞儿,过来让我瞧瞧。”贵人单手撑着脑袋,含笑,只是很轻的吐了句。
走上前,穆乞儿行了个礼,微抬起首,与面前的贵人来了个对视,而后俩人默契的相视一笑。
好一个卓越多姿的女子,老夫人对这第一面还是颇得入心的。
“今年十几了?”
“十五。”
老夫人又问,“家中可有什么人?”
穆乞儿摇头,“无人。”
“……也是个可怜之人。”
之后谁也不再说话,只是站在一侧。老夫人肩头微微发酸,穆乞儿替她揉捏了几下,力道适中,倒让她十分舒服。
十四、离府之事
房内熏香袅袅,沁人心门。琴音渐止,坐在木椅上的万青这才起了身,看了眼穆乞儿,礼貌的一笑,转眼朝着老夫人道,“老夫人,该用膳了。”
长榻上的人微点头,开始支起身子,穆乞儿在一旁搀扶着,万青上前将长榻上被褥也利索的收拾完。替老夫人整了整发髻,捋了捋衣袖,一切完好这才出了栏带上了门。
厅堂内。
整桌子的山珍海味耐人寻味。红烧官燕、雪蛤炖燕窝、金丝血燕,就连鱼翅也是酥烂滑润,自有其耐人处。
如往常般,众人围坐于桌,等着老夫人前来。
大妾刘瑾,小妾何婷兰,两人端坐着静等。离昙花是刘瑾之女,故为家中长女。而离婧是小妾之女,故为小女,此女性情泼辣,也是最不受宠的。餐桌上除了这干人还有一位,便是离府长子———离折颜。
他只是闭目静坐,许是营养不良,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消瘦也没什么精神。他高挽着发髻,一双睡凤眼慵懒迷离,倒是为这张面孔增添不少美态。
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众人侧头看去,老夫人在穆乞儿的搀扶下来到桌前,早听闻贵妇的生活多姿多彩,今日这么一看还真果不其然,鱼肉淋漓,两位小姐还养着这么丰腴。
万青退至一边,穆乞儿也向后退了几步,看着餐桌上的佳肴只能无声的吞了口唾沫。
离折颜这时睁开了瞳眸,面无表情的扫了眼餐桌,直到老夫人开始动筷子,大家才各自举筷食饭,餐桌上没人说话,只有碗筷的清脆声。
万青的视线正对着用餐的离折颜,看不出多大的心绪,但的确是看出了神,这一切被穆乞儿饱览个无疑,循着视线,她也瞄去,与小姐们比起来显得清瘦十分。
穆乞儿就这么硬生生站到了饭局结束,餐后还有一特定的规矩,漱口喝茶。
老夫人举过瓷杯,抿了口杯中浓郁的茶,一笑,“明日,老爷就回来了,该备的都去备好,昙花,你随我来,其他人就散了吧。”
离昙花起身,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老人家,万青和穆乞儿两人也紧随其后,临走前,万青还不忘在离折颜身上多看了几眼。
还未走出几步,老夫人突然止步说了句,“万青,你留步吧,今后你就去少爷那照顾。”
万青愣是一怔,心底翻涌杂味,说不清什么滋味,半响才回了句,“是。”
离折颜一言不发,只是淡淡的扫了眼万青,起身绕过老夫人直径走开了,万青行了个礼,赶忙也追了上去。这一切映在离昙花眼底,她也是一阵惊愕,又气又恼,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她知道这个万青从小就喜欢折颜哥,总粘着他,明明只是个小丫鬟,老夫人却对她似嫡亲般,真可气。
“昙花,还不走?”
老夫人催促着,刘瑾给离昙花使了个眼色,让她别闹。
众人都不拍而散,穆乞儿跟在他们身后走回了雅间,老夫人说要和离昙花谈心,穆乞儿自是懂这话的意思,便自觉的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屋内气氛凝重,离昙花紧绷着心,垂着脑袋不吭一声,老夫人也不看她,寻椅坐了下来,直截了当的说了一句,听似轻描淡写,“颜儿是我的心头肉,万青那丫头比你更合适,你该明白吧。”
离昙花一颤,“老,老夫人,我不明白。”
老夫人冷眼一扫,她虽平日里不太走动,可她比谁都看得透,了解得真切明白,休想在她眼皮底下耍心思。
“你是谁的种我也不想管,既然老爷认你,你就给我好好安本分行事,我已经打算择日选个良辰将万青许配给颜儿,至于你,我也已经和启府的老爷说好了亲事。”
十五、离府公子
离昙花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肚子的委屈愤怒无处可泄,“万青?她只是个丫头,凭什么?还有那个启府,难道是那个纨绔公子启流?你要把我嫁给那种废物?老夫人你存心与我过不去!”
‘啪’,老夫人一脸怒样,水杯被摔了个支离破碎。
“你这是什么态度,反了你!婚事本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借你的胆子敢这么与我回话。”
穆乞儿在外从始至终听得真真切切,嘴角上扬,满是玩味,这个离昙花竟然也喜欢离折颜。听的出老夫人的话,她并不是老爷亲生的。
里头貌似还在僵持着,闹得十分不合。突然屋门被重重推开,离昙花抹着泪就是往外冲,好在穆乞儿闪得快,没被发现。屋内,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颇大,一个晕眩竟昏了过去。
情急之下,穆乞儿连忙上前将老夫人抬置于床,一旁唤着她,可丝毫不见起色,只能夺门去寻大夫前来医治。
与此同时,香坊一事已经传遍了大小城,听说那日大火烧死了许多人,火势来的太迅猛,活下来的也只有逃得快的那么几个,此后不久,人言又流传了另一种说法,说在仲秋那夜,皇上驾崩,香坊又莫名失了大火,死了这么多人,定是皇上招去陪葬的,香坊美人如云是众人皆知的,这一说法皆让人们倒吸一口气。
香坊的存在到昨日为止已经彻底终结了,花娘也做了另外的打算,她要去杞国,去杞国见一个人。
杞国是四国之中最大的国,曾吞并了白子国。杞国皇帝为人阴险多疑,是个响当当的暴虐、荒淫的国君。但他身边却有一个能人辅佐,吕奎文武双全,赤手就可以扳断铁棍。
杞国皇帝仍然每天过着荒淫无度,暴虐无道。他骄奢淫逸,生活腐化,动用大量人力、财力建造倾宫、瑶台,从各地搜罗美人充填后宫,就这么一个国主,竟会维持的如此庞大。
花娘和姑娘们收拾好行囊,就此离开了高昌国。
在临走前,她抬眼还不忘回头一看,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城门。花倾城,这步险棋下的可谓精彩。就是凭你那自以为聪明的脑子,却反将你自己画地为牢,你可知?
离府内。
阿婆焦急的在老夫人的床边来回踱步摩梭着,左等右等也不见穆乞儿回来。本来想通知夫人和少爷,可被穆乞儿当场拦下,说此事不可喧张,以免小人得志,听得她是糊里糊涂,最后还是决定先等她把大夫找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穆乞儿身后跟了个墨袍大夫,阿婆一见,立马退至一旁,让出了道。大夫来到床前,看了眼床上的人,接着又探了探她的脉象,良久才松开。
“并无大碍,只是岔气了,许是受了什么刺激。而且夫人的气色不是很好,最好喝点姜茶补补。”
“大夫,夫人这……何时会醒来?”
大夫看了眼阿婆,回道,“最好屋内保持清静,多给夫人顺顺气,很快就会醒了。”
阿婆点头表示感谢,送走大夫后,穆乞儿一直给老夫人顺气,按摩,这一切阿婆都看在眼里,至感欣慰。
夜幕垂下,阿婆说接下来她会照顾,先让穆乞儿去休息,累了一天了,的确人也有点乏了,之后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回到偏房正打算休息,岂料张顺就倚在柱子旁等着她归来。见来人是穆乞儿,一个箭步上前,急切的低语道,“倾城,倾城,皇上驾崩了,你可知道?”
这件事早有耳闻,听说由于皇上的驾崩,公主的婚事也就此作罢,这情势太突然,弄得人心慌慌,一朝哪能无君,近几日在商讨太子继位之事。
这疯子难道现在才知道吗?穆乞儿无力干笑,也不瞧他一眼,直接进屋带上了门。
月亮泛着光,点点烁星透过窗栏撒了一地的亮色。
离折颜此刻正端坐在书桌前,举笔挥墨在宣纸一角书了两行短句,抬指间透着淡淡书墨香。宣纸上一位翩翩佳人绝似画中仙,眉目清秀,侧身拂柳,起舞弄影,好一张美人戏春图。
离折颜看着画中之人,脸上竟然浮出了暖意,他轻抚着女人的脸,这般让他不释手。
十六、老夫人病
夜已深沉,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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