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说:“今天我要回会所。”
然后,所有人的脸都僵住了。
关腾之默默地看着他,薄野修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这是10前的他没有的。
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10年,有些东西无法断根!
末了,关腾之说:“10年了,连僮墨骜都没找到,野修……你释怀吧。”
所有人看着关腾之,眼神太过复杂。
身边不时传来小孩子欢笑打闹的声音,他们都还天真烂漫着。
薄野修依旧浅浅的笑,没有说话。
他曾经说过,我们爱过,请你记得!
*
会所。
陈伯和陈姨早早地就在那里迎接。一看到薄野修从车里下来,他们两位老人家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薄先生!”陈姨唤了一声,说不出过多的话。
他瘦了,眼睛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锐利。
仿佛不再是那个从梅林间走出来卷起一片晨雾的男子了。
薄野修笑着走过去和他们拥抱:“这几年辛苦你们了。”
陈姨呜咽一阵,连连摇头:“薄先生才受苦了呢。”
薄野修笑着,没说话。倒是一旁的陈伯想起了什么似的:“薄先生,有个人今天等你一天了。”
“等我?”薄野修心下疑惑,可不记得有什么人会专程来找他。
但他并不急着见,而是朝会所的后院走去:“让他先等会儿,我一会就过去。”
陈姨看着他的背影,依旧挺直。
她心理百般不是滋味:“薄先生还是想着她的吧。那里的梨树和桃树都开了……”
10年,会所的后院早已栽满了成片的梨树和桃树。正值温暖的春天,树儿全都发芽,开满了娇嫩的花瓣。红的,粉的,闪闪地开满了枝头。
薄野修走过那里,小心翼翼地绕过结满花的树枝,眼角的笑意忧伤而明媚。
他记得,有这样一个女子窝在他的怀里,发间有着梅林的香味。
她说,野修啊,这件事处理好后,你一定要在后院种上梨花核桃树。
他说,好。
但是,缇昵啊,当这片桃树和梨树开了10年,芬芳满园的时候,你……在哪儿?
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便是我明明还在这里,你却早已不见。
10年,没有人找到你。
10年,Delilah已经为人母,一手创办的咖啡吧已经连锁到了海外。崔炎兮的演艺生涯如日中天。他们的儿子可爱俏皮,讨人欢喜。
10年,关腾之和倪杏舞共结连理,相守相依。关腾之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导演,拍的电影催人泪下。
10年,南粼已经成为了一个爸爸,他的女儿窝在谭谈的怀里像个天使。南粼这孩子一手创办的音乐公司可是以超越one为目标的呢。
10年,僮墨骜的身边早已有了一个江南女子,温婉动人。
10年.我们都没找到你。
10年,别人都变了,可我……放不下啊……真的放不下……
忽然,前方有个人影一动。
薄野修下意识收起自己所有的表情警惕地望去:“谁?”
“啊?”这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他从树后面探出脑袋,惊慌失措的看着薄野修,但眼神再往他的脸上扫过时,哪抹惴惴不安立刻变成了欣喜,连忙冲薄野修跑了过来:“薄先生,你是安魂曲魅的队长薄野修吧!!”
这一声呼唤却让薄野修苦笑不已。
安魂曲魅的队长?
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情了。
薄野修细细地打量眼前这个男子,约莫20岁的样子,还穿着衬衫,正兴奋地看着自己。
薄野修断定自己不认识他。
“我等你等了一天了呢!”那男子指了指自己,“薄先生定然不记得我。我是王理啊,你记不记得当年你们录制一个节目要到山村里面体验三天生活的那个节目,是那里啊,就是那里啊,你记不记得?”王理急切地看着他。
薄野修仔细地想了想,这才突然记得自己当年是参加过这么一个外景生存体验的节目。那时还是那个丫头当助理的时候,背着包满山跑。
他还记得有这么一个夜晚,那丫头哭死苦活地来敲他的门,害怕一个人在深山的房间里睡觉。即使被他打包丢出去了仍旧厚着脸皮奔回来敲门。
想到这里,思绪一下子被拉得绵绵又长长,让薄野修的脸上出现了暖意。
自是发现了薄野修眼里的光彩,王理越发兴奋了。他指着自己叫:“薄先生还记得我吗!就是我啊,那时候我还小,你抱着我说,要努力学习,以后来找你们!你告诉我你叫安魂曲魅。知道吗,薄先生,我现在考上了大学,我走出了那座山,所以我是特地来谢谢你的!”
看着眼前少年单纯真挚的模样。薄野修心里甚是开心:“看来我还是做对了一件事的啊。”
说话间,他抬手粘下一片花瓣,在指腹间轻轻摩擦。
王理这才想起自己的失态,脸突然涨红了:“薄先生……那个……我本来是在客厅等的,可是从窗户那儿正好看见这片桃树林和梨树林,一下子没忍住就走过来看了。”
薄野修看着这个单纯的少年心里十分喜欢:“没事儿,你不必这么拘谨。”
见薄野修这么平易近人,王理更是卸下了所有的包袱,一下子也活跃起来,绕着圈打量这片林子,不由赞叹:“真是漂亮呢。如果僮老师知道了,定是欢喜得不得了。”
他的声音不响,却一下子集中薄野修的心房!震得他手一抖,花瓣纷飞!
有一个字太敏感!
“你刚才说谁?”薄野修的眼睛瞬间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王理。
王理暗暗疑惑:“我说的人薄先生定不会认识,是我们村子的老师。姓僮啊。”
薄野修心一下紧,心跳直速上升!
他紧紧盯着王理:“她叫什么?!”
王理对他的反应越发疑惑,眨眨眼说:“没人知道她叫什么。但都叫她僮老师。”
那一刻,薄野修的心想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似的。他冲上去狠狠拽住王理的袖子,眼里惊喜难耐:“她可是你们村子里的人?!”
王理被他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地开口:“不……不是啊。薄先生,你怎么了?你认识她吗?她大概是10年前来村子的吧,那是我10岁,对的,她10年前来的,拄着拐杖,我记得。从此她就在那里住下了,给村子里的小孩当老师。”
10年前?拄着拐杖?!
10年了,10年的苦楚和思念一下子涌到了薄野修的喉咙里!
他现在是怎样的感觉!
果然啊!果然他还能再见到她吗!我们注定在一起的!缇昵!!
“她现在还在村子里吗?现在我们就回去,走!”薄野修焦熹难耐,竟要拉着王理走。
但转身的那一瞬间,王理的一句话让薄野修胸口一顿!!
王理急切切地喊:“可是僮老师死了,洗衣服跌进河里淹死了!!!”
林子的风掀起了片片的花瓣,沙沙的声响顿住了薄野修的眼。
这是开满梨花和桃花的林子。就像你说的那样,约定的今生啊。
恍惚间,薄野修似乎听到了那声轻唤。那个女子站在雪白的花瓣间浅浅地微笑。
她轻声唤着,野修,野修。
我等你,我爱你。你当真如此无情离我而去!
王理看着薄野修,那样的表情像是随时都会崩溃。
他心下一惊,连忙开口:“僮老师当年还在村头捡回来一个孩子,她……她一直把他当儿子养。僮老师死后那孩子便一直托给村长了。”
许久,薄野修是没有说话的。
短短片刻,许多事情开始在他脑海中轮流回放。像放旧时的影碟机。一幕切一幕,泛着岁月的夕黄。
“她……过得好吗?”
这一句话,奈何一个沧桑!
王理喉咙苦涩,点点头:“僮老师很爱笑。”
薄野修的嘴角开始泛起淡淡的笑。
对啊,他记得的,她是个爱笑的丫头。
没心没肺地叫着,唤着她,所有稀奇古怪的事全在她的身边上演。
“王理啊,明天,你带我去那里吧。”
听,这梨花和桃花都在哭泣,为谁而悲伤。
一年一春它们留下的是什么,满地的心碎,冻结了思念。
心痛在蔓延,浇灭了谁的誓言。
你倒是最洒脱的那个人,亲爱的。
次日,一个小男孩正蹲在一个村口的坟墓前。
那甚至不算个坟墓,顶多算是一个小土堆,只是插着一块长扁的木头,刻着孤零零一个“僮”字。
小男孩弯下腰在土里插下一支话,粉嫩的花瓣,俨然一朵娇滴滴的梨花。
正在小男孩想起身之际,只感觉自己的头顶笼下一大片阴影。他疑惑的抬起头,却发现是个陌生的男子。
那个男子眼神忧伤而明媚,蹲下生拍去他裤子上的泥土。
小男孩觉得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像妈妈口中时常提到的明星似的。他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那个男人的声音也很好听,默默他的头问:“你叫什么?”
男孩怯怯地回答:“我叫僮念修。”
那一瞬间,男孩看到这个男人眼里的一片晶莹。
男人说:“念修,爸爸带你回家。”
一阵风忽然吹过,卷来了几片花瓣,插在土堆上的梨花还带着清晨的露水,娇俏可人。
恍惚间,似有个女子轻唤着,野修野修。
薄野修紧紧抱着怀着的孩子,转身离去。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恍如隔世。
亲爱的。这辈子我定不会过那奈何桥,我定不会喝那孟婆汤,下辈子我必将找到你,我还欠你那句话——我爱你。
我爱你,亲爱的。
……
“念修,跟爸爸回家。”
————————————————————————————————————(完)
第二十二节 最后(结局二,喜
(~~~~(》_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