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垃圾箱。(作者此处指贫民会把增强前缀“in 一”与反意前缀“im一”混淆,以至于出现上面举例的情况。译者注)有关修辞的问题变得愈来愈滑稽可笑。贫民阶层对“inflanlmable”一词惜懂无知;无独有偶,中产阶级则喜欢炮制出这样~些东西,比如一块浴室地面护垫上的标贴上写着:“易燃(Flammable)……勿在易燃触媒(ignition souroe)附近使用。”这句话的作者也许认为,迟钝到只能理解flanlnlable一词的读者却应该有能力琢磨出“易燃触媒”指的是火。
如果说出人意料的沉默是高等阶层的标志(很有必要,例如南希·米特福特所提到的在听到“见到您真高兴”这样一声道别之后应该沉默),噪音和叫嚷则属于贫民阶层,他们会在比赛一决胜负的时刻大叫“啊呼(Wahoo)!”(这里主要指冰球和橄榄球赛)。一位芝加哥的警察(很可能是高层贫民阶层)告诉史塔兹·特克尔,他发现了他的阶层与更低阶层的重要区别。“在我父母争吵的时候,我妈妈会把所有的窗子关上,因为他们并不希望邻居听到什么。可是他们(指那些低层贫民类型)反而故意打开门和窗子,又是尖叫又是高声抱怨……。”贫民阶层必须当众展示自己的存在和出现。因此,公共场合里的交谈都是为了让别人听见(或者仰慕)。贫民阶层似乎希望以自己生气勃勃的喧嚣,以其音调。速度和节奏来博得他人的恭维。中产阶级出于对取笑和失败的恐惧,在社交场合绝不会有这种表现。“让贫民阶层去表现吧,他们反正就那样了。”噪音是夸大其辞的形式之一。上层迄今仍认为出售(不论什么)是种粗俗的行为,原因是,促销商品的艺术主要与夸大其辞有关。因此,发音尽可能轻声短促是高层人士的作风,而贫民阶层总是要喋喋不休地把每一件事重复上两三次。“嗯——,”这是上层人士常说的一个完整句。
贫民阶层还有什么别的语言标志吗?有。例如他们对宾格的元知。贫民阶层依稀还能忆起把自己放在未位是礼貌的说法,比如,“他和我当时在那儿”(He and l were there),随即便将这一原则推而广之他说:Between he and I(“在他和我之间”,正确说法是between heand me。译者注)。贫民阶层还跟“像”(like)这个词过不去。他们记得,中产阶级的中学教师曾经教导过自己用“like”这个词可能有暗示自己是文盲的危险,但由于记忆不太准确,他们干脆用“as”取而代之,但求不惹麻烦。所以他们会说He looks as his father(“他看上去作为他父亲”。正确说法应用like,意思是“他看上去像他父亲”。译者注)。
贫民阶层的另一“个标志就是很难处理好复杂句,这也是那些充斥了繁琐的伪”正确“分词结构该负的责任。例如,”正是基于那天冷,炉子点着了。“又由于动名词的用法非贫民阶层能力所及,他们不得不增加单词的数目(他们经常很高兴这么做,不是吗?)。”看演出的时候,坐在他前面的那些人气疯了,原因是这样的,他实在讲话讲得大多“,而不是简单他说:”他在演出时讲话,惹恼了前排的人。“就像对”like“的缺少把握,他们还记得关于lying (躺)和laing(放)的两三事,可究竟是什么却记不清了,于是他们索性把问题简化,只用”放“这个词。于是,人们”放“在海滩上,床上、草地上、人行道上,一点也不操心是否会有与性有关的暗示。
最后还有一个贫民阶层的烙印:他们喜欢被人称作“某某某(名姓齐全)先生。”(在英语口语中,称某人某某先生,一般只称姓氏,如Mr。Smith,不称全名。译者注)因此,贫民阶层经常在公共场合被冠以这个称呼,不论是聆听训话,还是被人谈及。不管这在世故的人们听来有多么不妥,他们总会引以为人生的幸事。于是我们也就会听到“弗兰克·希那特拉先生”,“霍华德·科墨尔先生”。或者,收音机里:“女士们先生们(矜持的停顿),请听弗兰克·培尔杜先生。”
如果说每个阶层都会对特定的词语作出独特反应的话,上层最喜欢的可能是“安全”或“液体”(secure和liquid)。中上阶层则喜用“对的”(right),比如指做事做对了:“我真的希望玛菲的婚礼一切都不出差错。”中产阶级也喜欢这个词,但真正让他们兴奋的词是“豪华”(lux…ury),比如:那些漂亮的单间“豪华”公寓。“一尘不染”(spotless)也是中产阶级宠爱的词语,比如:“一尘不染”的地板、桌布、碗等等。上层贫民不厌其烦地使用“不费力”(easy)——不费力的学期,六篇不费力的课文。往下的阶层当然更喜欢“免费”(flee)一词:“只要免费,没有我们不要的”,下层贫民阶层的家庭主妇常会这么说。
只须稍稍注意一下各个阶层使用的日常习语有什么区别,哪怕是最感情用事的人也会信服,这个国家不但有一个严格的社会等级体系,而且,那些语言学意义上的等级界限几乎是不可跨越的。在道别时说“今天过得开心”和只说“再见”这两类人当中,在见面时说“见到你很高兴”和只说“你好”这两类人当中存在着一个几乎是深不见底的社会等级鸿沟。在那些将“随时”(momentarily)理解成“马上”(in a moment)(扬声器里航班机长的声音:“大家注意,我们马上就要起飞了”),和那些把它理解为“暂且”(for a moment)的人们之间,或许倒是有一些持久的亲和力,但不一定会很牢固,就像将“类型”(type)想象成形容词(“她是个很有等级的类型人”)和明白它仅仅是名词或动词的人们之间存在的那种关系一样,异常脆弱。
令人黯然神伤的是,一旦长到成年人的岁数,这些标记就几乎成了我们不可磨灭。没法更换的烙印。我们一生都无法从我们出生的阶层中逃离。但即便我们采用本章提供的所有建议、接纳所有的高等阶层的言语风格,并与所有低层的惯用语彻底决裂,结果大抵仍会无济于事。
第八篇 升与降:贫民化趋势
【往上爬】
改变阶级属性之困难,并没有吓住数以百万计的一心想往上爬的人,也没有吓住成千上万渴望沉沦的人。要计算人们在这两方面追求上所浪费的精力是令人伤感的。社会学家奥古斯特·霍林斯赫德,把那些不惜一切手段向上爬的人称为“奋斗者”,而不是“向上爬的人”。据我们所知,这些奋斗者中有一部分是华盛顿的社会地位治疗专家萝珊·魏斯曼的客户,她在技术上指点这些野心勃勃的人如何向高位攀登。她建议怀着如此热望的人们,首先将他们的姓名登在当地报刊的漫谈专栏里,然后等待着接踵而至的政府聚会的邀请。遗憾的是政府聚会对社会底层的人总是大门紧闭的,对向上层阶级进军的人来说,有时彻头彻尾的谎言在短期内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一个守门人说:“在聚会上碰到某人间我'您何处高就?',我就对他们胡说八道一通,告诉他们……'我是开业会计师'”
最孜孜不倦地向上爬的队伍中的一部分人是大学教授,莱特·米尔斯掌握他们的密码:“人是可以在这个领域取得地位成就的,”他在意识到这一点时说,“尽管他们出身于中下层阶级,而这个阶级的社会环境并不以头脑的通情达理、文化的广博精深,以及想象力的丰富着称,因此这项职业里的许多人经历过一定的阶级地位的上升,在向上爬的过程中他们获得的大概——更多的是知识,而不是社交风度。也有些人,在他们的专业之外还保持着粗俗的文化情趣和平庸的生活方式。”因此这些教授的贫民阶级本能拽着他们去打保龄球,而另一部分却把他们往上拔,一直拔到最富盛名的休假疗养地,和一群享有遗产的人一起度价格高昂的暑假。
我们看到过的商品邮购目录与中产阶级息息相关,这些人极其盼望着地位的高升,可他们所处的环境使他们只能在幻想中如愿以偿。通过购买印有“预科生专饮衫”的T恤之类的商品,这些中产阶级不遗余力地要把自己拔高到中上层阶级的地位,而不是在他们永远也无法达到的社会地位下面徘徊。(这种邮购目录还提供其它项目,如音乐簸箕,你一展开它就会奏起“天生自由”;还有“世上最小的口琴。”这些东西再清楚不过他说明了预科生饮料衫真正的拥护者的心态J另一家邮购公司推出的9x12英尺大小的墙纸嵌板也很好地满足了那些不切实际一心想往上爬的人,这种嵌板实际上是色彩饱满的暗棕色的摄影写实主义的壁画,描绘出一个由上流社会图书馆里那种连在一起的书橱形成的门道:镶木地板,细木工艺的硬木家具,真皮装帧的书籍,在引人注目的宽敞的门道两边布满许多装饰条纹。人们把这种墙纸贴到自己中产阶级客厅的墙上——“看起来还是像墙纸”——不过每次你看到它,尤其是眯起眼睛或者有些微醉时,你就能心满意足地想象自己的阶级地位上升了。
【沉沦】
如果说,不论是在现实还是幻想里,向上爬是容易被人理解的,那么一心想往下滑到社会底层则是不可思议的,尽管这样的事情比大多数人注意到的要多得多。男女同性恋者在这一行为上的差别,成为这两个截然相反的运动的例证。野心勃勃的男同性恋者,至少在幻想中,热切地期望从其卑微的出身一跃成为古玩店。画廊和美容美发厅的拥有者。此目的可以通过不断地接触知名人物来实现。他们打电话时会模仿优雅的声音,并且本能地受到“风格”和上流社会的吸引。女同性恋者则恰恰相反,她们喜欢沉沦,从中产阶级沦落为出租车司机,警察。建筑工人。男同性恋者的终极梦想就是坐在雅致的餐桌旁,桌上摆着鲜花